第119章 齊泰入瓮,人不能留

  燕六和十幾個校卒已經蓄勢待發,燕七一臉的淡然,齊泰和他的親兵也都警惕起來。

  這個時候還真怕這個伍雲輝鋌而走險。

  燕七冷冷地說道:「伍雲輝,你口口聲聲說你是遵從了回龍令行事,果真如此麼?」

  伍雲輝說道:「末將所說句句是實,那人拿出回龍令的時候不只是末將,還有很多人都看到了。」

  燕七冷笑道:「魏千戶不遵回龍令你便殺了他,我且問你,魏千戶為何會不遵回龍令?」

  伍雲輝低頭說道:「他認為回龍令有詐,可我驗過,那確實是回龍令。」

  「令牌是死物,你可曾想過,或許是那人盜的令牌呢?」

  伍雲輝愣了一下,嘴動了動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燕七又說道:「你也說了,根本就沒見到那人長什麼樣,一個行跡可疑的人竟然會有回龍令,你就沒想過其中會有什麼問題麼?還是說你認識那持令牌的人?假如是後者,你且說他是誰,如若我們查實你真是遵令牌行事自會還你一個清白。」

  伍雲輝這下呆住了,燕七說得很有道理,自己就算遵從令牌行事也得先弄明白持有者的身份,若自己連持令牌的是什麼人都不知道,按理這軍令自己是可以不遵從的。而魏林安便是因為置疑持有者的身份才想要抗命,也正是因此自己才會向魏林安下手。

  念及此,伍雲輝的心沉了下去。

  他是認得那持令牌的人的,可是他卻不能說,他知道自己若是說了那麼到時候死的可能就不是自己一個人了。

  他緊緊地咬著嘴唇,目光也不敢與燕七對視。

  燕七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他逼問道:「那個人是誰?說!」

  齊泰卻有些緊張起來,他又何嘗看不出伍雲輝似乎是知道那令牌持有者是誰的,莫非那人是皇太孫的人?假如真是那樣的話還真不能讓伍雲輝把那人給供出來。

  他有些後悔剛才自己逼得有些緊了,可現在自己總不能再出面阻止伍雲輝開口吧。

  伍雲輝像是下了決心,心一橫:「末將無話可說。」

  「給我把伍雲輝拿下!」燕七當機立斷,燕六等人便沖向前去,伍雲輝往後一退,他手下的軍士便要與燕六等人動手,燕七又開口了:「你們想造反麼?謀反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伍雲輝的那些軍士都愣住了,雖說平素伍雲輝待他們不錯,但為了伍雲輝而搭上自己全家的性命他們是不會做的。

  見燕七的話震住了他們,燕六高聲喝道:「放下武器,退到一邊去,此事與你們無關。」

  那些軍士沒有再猶豫,紛紛扔下了武器,給燕六等人讓出了路。

  很快伍雲輝便被抓了起來。

  燕七對伍雲輝一個手下說道:「去將錦衣衛的人都放了,讓他們能管事的來一個,我要問話。」

  此刻對於燕七的話這些人哪敢不聽,不一會一個軍士便領了一個身著漢子走了進來。

  那漢子進得帳來見了燕七躬身行禮:「錦衣衛試千戶黃桑見過齊大人與燕總領。」

  齊泰微微點了點頭,燕七說道:「黃桑,你且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黃桑此刻目光瞪著伍雲輝,看得出他恨死了伍雲輝。

  黃桑說道:「我等奉上命迎接並護送使團進京,起初一切都很順利,但就在我們離開肅州沒多久便有一隊人將我們攔了下來,這些人都一襲白衣,圍著面,為首那人取出了一面令牌,竟是回龍令,我們仔細查驗,那令牌倒是真的,只是這些人看著著實詭異。他們說有人想要對使團不利,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讓我們隱匿身份,先尋個地方躲藏起來,等安全我們再進京。」

  燕七與齊泰對視了一眼,對方的膽子還真大,拿著令牌便直接找上了使團。

  齊泰說道:「然後呢?」

  「正因為這些人行事詭異,所以魏大人便問及他們的身份,魏大人說如果對方不表明身份,這軍令他是不會認的。」黃桑說的魏大人便是魏林安,錦衣衛一百緹騎的統領。

  燕七說道:「沒錯,就算要遵從號令也必須弄明白給自己下令的人是誰,魏大人這樣做是對的。」

  黃桑點點頭:「當時伍將軍也是這麼說的,可是對方卻把伍將軍叫到了一旁,不知道和他說了些什麼,他再回來那態度就變了,他先是勸說魏大人,說這是上面的意思,只要照著做就行了,對日後的前程有益無害,可是魏大人卻始終堅持,伍將軍見勸說不了便突然發難,先是殺害了魏大人,再又讓手下的數百軍士將我們這一百號人給圍住,下了我們的武器,把我們全都給控制了起來。」

  燕七望向伍雲輝:「是這樣嗎?」

  伍雲輝原本是不想回答的,卻不由自主地點了下頭。

  燕七問道:「那些人把你叫到一旁到底和你說了些什麼?是什麼使你突然就改變了立場,還動手殺了魏大人。」

  其實這個問題燕七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只是那總歸是他自己的猜測,他想要聽伍雲輝如何解釋。

  燕七的緊逼讓齊泰有些不淡定了,他說道:「燕總領,要不這樣吧,這個伍雲輝就交給本官來審問如何?」

  對於齊泰的這個請求燕七早就已經想到了。

  只是燕七不明白,既然齊泰心中有顧慮為何一上來便對伍雲輝不依不饒呢?

  後來燕七想明白了,那是因為一開始齊泰被伍雲輝的態度給氣糊塗了。

  「這個嘛,交給齊大人也不是不可以,就怕聖上知道了怪我不盡心力,只知道做個甩手的掌柜。」燕七故意面露難色。

  齊泰忙說道:「燕總領這話說的,我齊泰可不是貪功之人,功勞自然少不了燕總領那一份。」

  燕六在旁幫襯著齊泰:「大哥,齊大人可是有心人啊。」

  燕七思忖了一下道:「好吧,既然這樣那就有勞齊大了人。」

  齊泰的心裡暗暗鬆了口氣,他讓人把伍雲輝帶了下去,又向燕七討了手信,著急忙慌地回去提了陶城和那偏將便趕往了襄陽。

  京城,皇太孫朱允炆正在自己府里的荷塘邊餵著魚。

  在他的身後肅立著一個年輕男子,男子看上去約摸二十四、五,一身勁裝,臉上神情木然。

  皇太孫將幾粒魚食扔進池塘:「都收拾妥當了?」

  「都妥當了,原本擔心陶城那邊會有麻煩,不過齊大人把陶城給帶走了。」男子回答道。

  皇太孫微微點了點頭:「陶城落到齊泰的手裡便最好,唉,這一次可惜了,看來我是低估了他們。」

  年輕男子卻說道:「這一次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有些人並沒有能夠沉住氣,主動地跳了出來。」

  皇太孫轉過身來望著年輕人,端詳了片刻才說道:「這倒是,慶王經過這一回想必他該不敢再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只是那燕王……」

  年輕男子說道:「我們幾次構陷燕王可能有些弄巧成拙了。」

  皇太孫說道:「我原本也沒想過靠這點事情就能夠扳倒他,至少這一次他也坐不住了,這不連道衍和尚都離開了北平來淌這渾水,其實燕王的野心皇爺爺是心知肚明的,我只不過是上上眼藥罷了。」

  「可聖上很可能已經猜到了是殿下在暗中操縱了使團案。」

  皇太孫笑了:「那又如何?只要我們沒留下任何的把柄,所有的猜測也只是猜測。我想皇爺爺也不會因此而對我怎麼樣的,他甚至也希望我這樣做,至少這樣他會覺得我還是有心機有權謀的。他若真想治罪於我就不會連一天都等不得,匆匆忙忙地趕回京城了。」

  「哦?我不太明白。」

  皇太孫搖了搖頭:「你啊,遇事還是多動動腦子吧,你想想,若是皇爺爺真想對我怎麼著,為什麼著急回來,他該守在那兒,找到使團,盯著那些人查出幕後的主使,那樣的話你覺得陶城等人還有可能落在齊大人的手上麼?如果他們真讓六扇門的人帶走了,那麼很多事情就算是想瞞也不一定能夠瞞得住了。無論是劉廌還是陳誠,他們在查辦使團案的時候都是雷聲大,雨點小,這一點你就沒看出來嗎?」

  說到這兒皇太孫嘆了口氣:「殷銘啊,你常常自詡聰明,但與陳誠和劉廌相比你就差得太遠了,劉廌就不說了,他乃是劉基的孫子,無論是智慧見識都不是常人能及的,可陳誠卻不然,他只是考取了功名,並沒有真正入仕為官,一個連官階品秩都沒有的人,皇爺爺卻讓他領著六扇門的總領,朝中的三品大員查案,可見皇爺爺對他的器重。而他呢,從一開始就已經看清了這個案子的實質所在,所以他雖然在查案,但重點卻是放在了找使團,並沒有真正深挖幕後的主使,因為他知道,即使查出事實的真相,也並不是皇爺爺想要的。這才是真正具大智慧的人,懂得妥協,知道變通。」

  殷銘低下了頭。

  皇太孫又說道:「好好學著點吧,不然以後我怎麼敢將大事託付於你?你可別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

  「殷銘記住了。」年輕男子恭敬地說道。

  皇太孫揮揮手:「你去吧,告訴齊大人,那幾個人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