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慶王請罪,放棄明教

  洪武皇帝背著雙手在帳里踱來踱去。

  任老大輕咳了一聲,洪武皇帝停下了腳步,望著任老大:「想說什麼說便是,乾咳個什麼勁?」

  任老大嘿嘿一笑:「你剛才說到撤藩,重八,你不會這麼做吧?」

  洪武皇帝也笑了:「你說呢?」

  老夫子在一旁吸著旱菸袋子,能夠在洪武皇帝面前吞雲吐霧估計除了他再沒有誰了。

  老夫子說道:「重八不會想著撤藩的,可是皇太孫就說不清楚了,老實說,道衍和尚說皇太孫是使團案的始作俑者我還真就信了七八分,畢竟這些藩王都是他的叔伯輩,其中一些人更是立過卓越戰功,而這些人無論哪一個都可能威脅到他的帝位,他想要掃清障礙,於是不得不用這樣極端的方式。重八,你說是吧?」

  洪武皇帝沒有說話,卻是一聲嘆息,這聲嘆息已經說明了問題,對老夫子的話他也是認同的。

  老夫子又說道:「這一點你的心裡也清楚,所以你很糾結,很矛盾,使團案到底查是不查?查,那麼查出了結果你當如何?倘若是皇子做的,又或是皇太孫做的,難道你還要大義滅親麼?換在十幾二十年前我相信你可能會,可現如今你不會,一旦查出了結果,你必要處治,那樣一來,又會引發新一輪的帝位之爭,你本就政務繁忙,又哪有精力來應對這場爭奪?況且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總不能把你的兒孫都治了罪吧?」

  洪武皇帝微微點頭,老夫子的話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不查,又無法給相關人等一個交代,更無法掩悠悠之口,所以最好的辦法是查,但這板子要高高地舉起,輕輕地放下。」

  老夫子說著噴了一口煙霧:「明日回京,一來你想求證道衍和尚說的是否正確,你想找皇太孫問問清楚,當然,也僅只是問問,或是勸誡一番,二來你不親自在這兒督著,那麼底下的這些人就有了變通機會,以陳誠、劉廌的精明,他們應該能夠猜出你的心思。這也是為什麼明明派了錦衣衛與六扇門辦差,卻又讓陳誠與劉廌參與其中的原因,對吧?」

  任老大白了正自鳴得意的老夫子一眼:「老書袋子,你知道得太多了,你沒聽說過麼,知道得越多的人死得便越快。」

  老夫子笑了,望著洪武皇帝:「只要重八不讓我死誰敢讓我死?」

  洪武皇帝也笑著說道:「正是要這樣,你們都是與我多年的兄弟,摯友,你們若在我面前都不能放心說話了,那麼我這皇帝也做得太失敗了。」

  正說話間,便聽外面傳來了胡德彪的聲音:「啟稟陛下,慶王來了,和他一道來的還有劉廌劉大人。」

  洪武皇帝與任老大和老夫子對視了一眼,洪武皇帝說道:「慶王竟然親自來了。」

  「且看看他來做甚。」任老大說道。

  老夫子怪眼一翻:「肯定是因為回龍令的事兒來的,慶王一直與明教有牽連,他也不是一個讓人省心的主。」

  老夫子確實是什麼都敢說,怎麼說慶王也是堂堂的王爺,不過洪武皇帝卻並不責怪於他,而是說道:「他既然和劉廌一道來,應該是劉廌已經勸服於他。」

  接著他便提高了聲音:「讓他們進來吧。」

  劉廌與慶王進了大帳,二人給洪武皇帝行了禮,洪武皇帝讓他們站起來說話。

  「栴兒,你不在寧夏守著,跑這兒來做什麼?」洪武皇帝望著慶王問道。

  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平日裡喜詩文學問,卻不曾想還是個有心機的人,會借著同情明教做文章。

  慶王低頭說道:「兒臣是來請罪的。」

  「請罪?你有何罪?」洪武皇帝一臉威嚴地問道。

  慶王回答道:「兒臣弄丟了『回龍令』。」

  洪武皇帝冷笑一聲:「那令牌是如何丟的?」其實具體的情況洪武皇帝早就心知肚明,卻還是問道。

  慶王便把丟失令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未了又說道:「劉先生說了,使團案有可能便是這停牌生出的是非,雖兒臣的令牌是在使團案之後丟的,可丟失如此重要的物件便是犯了重罪,還望父皇責罰。」

  洪武皇帝望向劉廌:「劉廌,你覺得朕應該如何責罰於他?」

  劉廌躬身道:「陛下聖明。」

  這小子耍滑頭,他那意思是不管你如何責罰,反正你都是對的。

  洪武皇帝笑了:「劉廌啊劉廌,你當真覺得朕聖明嗎?」

  劉廌哪裡敢接這話茬,只得又低下了頭。

  「令牌丟失事出有因,也不能全怪你,責罰便免了,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得好好和你說道說道,你近來與管平章好像走得很近?你如此地拉攏明教究竟是何居心?」

  洪武皇帝根本就不拐彎,上來便是誅心的問題,慶王嚇得一下子便跪倒在地上:「兒臣只是不想父皇背上過河拆橋的名聲,畢竟明教是父皇起家的根本,雖說明教近年來行事張狂了些,但大多數人還是好的。」

  洪武皇帝眯縫著眼睛:「看來我還得謝你嘍?」

  慶王忙說不敢,洪武皇帝說道:「我若要將明教趕盡殺絕你覺得以你的能力能保得住麼?」

  慶王不說話了。

  洪武皇帝繼續說道:「栴兒,你可還認得這二位?」

  慶王之前進帳雖說見到除了洪武皇帝還有旁人在,但卻一直沒敢抬頭正眼相視,現在聞聽洪武皇帝如些說,他才望向任老大和老夫子,他不看還不打緊,這一看大是吃驚,這二人他當然認得,不就是明教「失蹤」兩個大長老么?他們怎麼會在父皇的身邊?

  洪武皇帝說道:「我懲治明教,是因為明教該被懲治,明教在管平章的手裡都做了些什麼,我相信你不會不知道吧?管平章又打的什麼主意,你不會也不知道吧?」

  劉廌站在一旁只是看著,並不多說話。

  「兒臣知道明教有人胡作非為,兒臣也勸說過管平章,讓他嚴加管束,至於說管平章打什麼主意兒臣就不知道了,兒臣愚鈍,還望父皇恕罪。」

  「你愚鈍?我看你一點都不愚鈍,你是聰明過頭了,與管平章那樣的人圖事,那無異於是與虎謀皮!明教的事情總是要做過了斷的,夫子,你不是一心想要整飭明教麼?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希望明教還是從前的明教,我允許它存在,但不管是誰接掌明教都別給我生出別的什麼心思來。」

  老夫子聽聞洪武皇帝如是說,臉上露出一抹喜色:「好嘞,這件事情交給我就行,你且放心吧。」

  「栴兒,你真不知道管平章的心思?他就沒有向你提過想讓明教成為國教?或是以教治國麼?」洪武皇帝一臉的嚴肅,慶王猶豫了一下:「他確實與兒臣提過,想讓兒臣勸說父皇,不過兒臣拒絕了。」

  洪武皇帝點頭道:「這就是了,以教治國他還真是想得出來,他是想把朝廷給取代了,做一個太上皇呢!這等人該殺!」

  洪武皇帝對管平章已經起了殺心,管平章泄露他的行藏,還惹得刺客上了門,若不是他身邊高手如雲的話,誰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管平章這個人留不得!」任老大也說道。

  老夫子點了點頭,慶王想了想說道:「管平章有兩個徒弟,一個是彌勒,彌勒相信大家都知道的,不過另一個卻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他叫張遷,雖說是管平章的徒弟,可論起武功智慧來說就比管平章厲害多了。」

  慶王此刻也看清了形勢,洪武皇帝是鐵了心要拿管平章了,自己若再與管平章有什麼瓜葛的話,說不準也會陷進去。他有些慶幸自己聽從劉廌的勸告,親自來面聖,否則他還什麼都不知道,遲早會讓管平章給害死。

  也是經過這回,慶王收斂了心思,自己的這些小動作看來都沒有逃過洪武皇帝的眼睛。

  他放棄了管平章,甚至還提醒老夫子小心那個叫張遷的人。

  「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厲害,不就是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麼,在我面前我就不相信他能夠翻什麼大浪!」老夫子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慶王又說道:「如今管平章好像通過這個張遷與『聆雨軒』扯上了關係。」

  「又是聆雨軒!」洪武皇帝忿然道。

  任老大說道:「不能小看這個聆雨軒,錦衣衛與六扇門多次想要把它連根拔起,可是根本就找不到它的老巢。」

  洪武皇帝笑了:「這事情讓王靜海那小子去做吧,他的媳婦在人家的手上,他應該比我們更著急找到聆雨軒的人。」

  劉廌聽他們提到了王靜海,他只知道洪武皇帝帶王靜海去閆家指婚的事兒,至於閆華箏被聆雨軒的主人擄走的事情他卻並不知情,輕聲問了一句,老夫子話多,把事情的前後經過說了一遍,劉廌聽了說道:「擄走她的目的是什麼呢?」

  洪武皇帝說道:「不知道,但絕對不是想要傷害她,否則根本就不用擄走,或許是想用她逼閆家做點什麼吧,朕已經讓人盯住了閆家,看看閆家會不會為了這丫頭與聆雨軒沆瀣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