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五個魔法師（2）

  無心城往南不過十幾公里便到了濕城。

  濕城顧名思義，無論是什麼季節，空氣中都摻雜著水分，潮濕無比，不誇張地說出趟門就跟洗了澡似的，天空從未放晴，總是一片陰霾，暗暗的，倒是詭異。

  剛下過一場小雨，地面未乾。這座城市冷冷清清的，除了一些偶爾往來的車輛，過路行人實在少得可憐。

  在分別之前，普菲斯告訴明若竹，其實這裡是不太平的，濕城曾是月霄國關押變異人的地方，可是不知為何，所有的變異人在一夜之間消失無蹤，如同人間蒸發，從此居住在這裡的人也變得有些鬼氣森森，時常還會有一些人莫名失蹤，月霄國的執行官也從未監管，似乎在隱瞞著什麼，這裡幾乎快成了一座廢城。

  想到這裡，明若竹不禁加快腳步。其實他也還沒考慮好要去哪兒，之前明神留給自己的一筆「巨款」現在倒是派上用場，當作環球旅行的經費也不錯，自從世界重建，大多數都市都換了一幅景象，從電視裡看到的繁華不遜色從前。

  想得有些入神卻不料與一個黑影相撞。那黑影步履如風，明若竹踉蹌兩步差點摔倒，而那黑影沒站穩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懷裡揣著的一瓶鮮紅色液體摔碎一地。

  「這是……」還沒等明若竹靠近，一陣倍感噁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這分明是人類血液的味道！

  大叔站起來上下打量一番明若竹，而後又四下觀望一周，等到確定沒人後便對他陰冷地笑起來，慢慢靠近，「小弟弟，你是不是要賠我一頓美餐？」

  明若竹心想沒好事，他嘴角微微上揚，稍稍露出尖牙，「你想如何？」

  大叔的眼球瞬間布滿血絲，一對雪白的獠牙暴露無遺，他如同餓狼般貪婪地鎖定了明若竹的脖子，步步緊逼。

  「Level……L.E.！」可是向來懼光的變異血族怎麼會在白天出現，難道是L.V.！？

  明若竹後退幾步以便防禦，那大叔跳躍至半空，展開雙臂，黑色大衣眨眼間變成一對巨大的黑色翅膀遮住了頭頂上大半光線，兩人對視著，明若竹的眼眸發出淡淡的紫光，神秘難測。

  「薔蓮。」兩條青綠色的荊棘藤條從明若竹的背後延伸出來，一圈圈纏繞住他的雙臂，而後突然急速生長射出，束縛住正朝他衝過來的那個吸血鬼，明若竹握住另一端默念咒語，藤條上竟慢慢開出白色蓮花。

  「薔蓮是……你是……」大叔吞吐著話還未說完，白蓮花瓣在凋落的瞬間變成凜冽寒光的飛刀一片片從他身體各處穿刺過去，而後炸開化為光點。

  他面目猙獰，瘋狂又痛苦地嘶吼著，殘破的喉嚨里發出一種怪異的叫聲，令人膽寒。

  這時，一支透著光的冰鏢從大叔的後腦勺穿過，速度極快，在到達明若竹瞳孔前的兩公分處融為一顆血珠，滴落在地。

  大叔拼了命地掙扎著，渾身散發出陣陣黑氣，趁著明若竹還在為那支冰鏢愣神之際，猛地掙開身上的束縛，彼時的他已被逼得發了狂，十指指甲長了半寸，渾身青筋凸出，那氣勢就像是要與明若竹同歸於盡一般。

  明若竹雙手殘留的藤條燃起火焰化為火球，面前出現一道紅色的半透明保護罩，大叔雙手抵在那上面卻也是無可奈何，以他的魔力根本不足以對抗這個男生。

  明若竹細看時才發現，他額頭上被冰鏢射穿的傷口正散發著寒氣，就像是病毒無孔不入，已經開始影響了他的大腦，甚至控制住他的身體。

  就在這時，一把藍色的光劍從遠處射來，如同剛才的冰鏢從大叔的後腦穿過，幾乎在瞬間他的頭顱炸裂了三分之二，腦漿與鮮血噴了滿地，劍尖直直插在保護罩上，那上面已經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大叔灰飛煙滅，明若竹收回手，所有魔法消失。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幫自己，或許是普菲斯？可這又不是魔族的能力。

  這更像是和自己一樣的暗系魔法。

  明若竹往前走了幾步，四處張望，並沒有任何發現，正準備離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再回過身去，只見遠處一座大廈頂部站著四個黑影，被朦朧的霧霾掩住，若隱若現。

  從濕城坐車到達王城的落珊機場只花去兩個小時左右，明若竹提前手機訂票買了去往蘇海國烏薩邦的機票，那裡的南部有個名為「Vast」的草原，旅遊勝地，百萬人無一不嚮往的。

  明若竹領了登機牌，突然覺得胃裡空得難受，又找工作人員詢問了一下附近好吃的餐廳，正準備前往，迎面碰上一個穿著棕色大衣的男人。或許是剛才那場戰鬥的後遺症，明若竹警惕地後退兩步而後抬頭看去，那男人滿是邋遢絡腮鬍，一臉高傲。

  雖然他整張臉被帽檐遮住了大半，但明若竹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來，他就是自四年前「南歐末日」結束後迅速占據政壇輿論半邊天的世界中心組織主席，寸萍。

  「你是……」他摘下鴨舌帽，目中一束寒光朝明若竹射了過去。

  寸萍的身形微胖，但個子很高，看上去還算魁梧，相對於魔王普菲斯自然是差了不少，也算是個標標準準的中年大叔形象。

  「明若竹？」他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他，自言自語。

  明若竹看著他的眼睛，暗自發笑，表面卻一副冷傲的模樣，「你怎麼認識我？」

  「你真是明若竹？」寸萍表現得異常平靜。

  「信不信隨你，別耽誤我吃飯。」明若竹傲慢地轉過身，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知道寸萍既然找上了自己就不會這麼輕易放自己走。

  「好了，不開玩笑了。」寸萍沖他笑了笑，說道：「那麼，請先允許自我介紹，我是世界中心組織主席，寸萍。」

  世界中心組織是世聯會裡除界國聯盟外最大的一個組織，說得好聽些是和界國聯盟一起掌管世聯會，說得難聽些就是一些政人們怕界國聯盟獨攬大權，給界國聯盟設立的一個牽絆罷了。

  明若竹應了一聲，心裡不禁多加了幾分防備，此人並不是個善茬，不僅僅只是聽到政壇輿論這麼說，光看這些年來寸萍的行事作風明若竹就自認為了解他三分。

  這一股茉莉花的香味向周圍蔓延開來，不少過路人紛紛情不自禁地多吸了幾口。

  「現在吃得發福了，沒有以前那麼英俊瀟灑了！」寸萍看得出來他的戒備心，特意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又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尷尬地笑著，「不過，我們曾有一面之緣，還記得嗎？」

  經他這樣一提醒，明若竹倒是想起來數年前自己曾被當作病菌攜帶者毆打後被明神所救，自己恍惚間發現寸萍就在人群里，雙目冷視。他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那個地下避難所，那麼多人里，除了明神以外，寸萍是唯一一個能回應他魔力感應的人。

  明若竹搖搖頭，既是趕走那段不堪的記憶，又是不想承認見過他。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想起，我也不勉強你了。」

  寸萍又笑著摸了摸他的劉海，被他一巴掌拍開，「知道你在月霄我就立馬趕過來了，幸好啊～」

  明若竹不解，「幸好什麼？」

  「幸好趕在你起飛之前找到你了啊！」寸萍豪爽地大笑起來，一把抱起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明若竹，放肆地揉捏他的臉蛋，白白嫩嫩的真叫人羨慕。「若竹啊，從前只知道你長得好看，沒想到是這麼引人注目啊！」

  叔侄倆這樣親密的舉動惹得遊客駐足圍觀，一個妖冶迷人的少年，一個看著眼熟的糟老頭，不少人發出鄙夷的聲音。

  「滾開！」明若竹朝他臉上吐了點火，他立即撒手，尷尬地朝人群看了看，應該沒人發現他用了魔法，隨後心疼地摸著自己被燒焦的鬍子。

  「不愧是明神看中的魔法師，夏季魔法學得真不錯。」

  明若竹聽到這話，有些生氣又有些得意，原來這老頭剛才一系列的舉動只是為了引自己出手的試探而已。

  「好了，跟我回去吧！」寸萍很大力地拍了兩下明若竹的後背，像是在報剛才的燒胡之仇。

  明若竹詫異地看著他，問道：「回去？哪兒？」

  寸萍深邃地看著面前這個生得極美麗的少年，神秘地說：「顥汀特別行政國、金鳳都、思詩市。」

  「等等等等！去那兒幹嘛？」明若竹從口袋裡摸出自己的登機牌舉到他面前，示意自己是一個準備去環遊的人，卻不料寸萍連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從他手裡把登機牌抽走，撕成碎片。

  「明神把你託付給我了，你就幫我辦事吧。」寸萍又給他說起，四年前明神找上了自己，讓自己四年後去月霄國王城的落珊機場找一個叫明若竹的人，就是此人掌握了暗系的夏季魔法。

  明若竹一邊暗嘆那個老頭子預言竟會如此準確，一邊問道：「辦事？」

  「跟他們四個人一樣。」寸萍說著，直接握住了明若竹的手腕，「學了我的夏季魔法，你就沒想過要給我回報嗎？」

  明若竹斬釘截鐵地回答：「沒有。」

  話雖如此，寸萍的力氣極大，自己暗中掙扎卻無濟於事，再加上是明神的囑咐，那個老頭子總不可能會害自己吧？目前也沒別的辦法，也只能跟著他去了。

  「討厭。」寸萍嗔怪，又露出一副不懷好意的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