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霄特別行政國,無心城,愛渥立醫院
「明少爺,您的藥~」
陽光從窗外直射進來投在地面,整個房間被照得明亮。
一個穿著黑色立領風衣的男人開門進來,將一碟擺著熱水和花花綠綠藥片的托盤輕輕放在床上的滑軌桌上。
男生微醒,慢慢把頭從被窩裡探了出來,眼前朦朦朧一片,床前的男人身材魁梧挺拔,背對著窗正好擋住了一大半刺目的光線。男生揉了揉眼睛,長長的睫毛跟著顫動著,他坐起來低頭整理自己身上凌亂的病服,左胸前別著一塊金色牌子,時不時反射光芒,那上面分明寫著「明若竹」三個字。
這個男人正是當年「南歐末日」爆發時趁亂在人間搗亂卻被明神打得抱頭鼠竄,最後跪在耶穌神像前以自己王位起誓再也不叨擾人間的魔族魔王,卡布奇諾普菲斯。
當然,他原身並不是現在跟人類一樣,只是為了方便行走,幻化了人形。
四年前,還是個十五歲孩童的明若竹無意識地從玄武塔頂一躍而下,正是被他所救,之後就一直住在這家私立醫院,一眨眼就是四個春秋。
普菲斯還在感嘆著時間如斯,卻不料明若竹不耐煩地把所有藥片倒進垃圾桶,沒好氣地問道:「你怎麼還在這兒?」
「受明神之託,好好照顧明大少爺!」普菲斯對明若竹恭敬地笑著,又心疼地朝垃圾桶看了兩眼,「若竹啊,這藥你還是吃兩顆吧,你這一扔就是好幾百啊!你看我堂堂一個魔族的王整天在人間打工賺錢,可辛苦了!」
明若竹瞥了他一眼,突然笑出聲來,一口氣喝掉熱水,說道:「這話你也說了四年,除了老頭子你還會聽誰的話?今天給我辦出院手續,我要離開。」
「可是你的病……」普菲斯是真心擔心他,雖然明若竹和自己沒有半點血緣關係,但這四年相處下來畢竟還是有感情的,況且這孩子也確實可憐。
「沒事。」明若竹擺擺手打斷他,舒服地伸了個懶腰,起床,「反正這家醫院也治不好……誒,不是你之前說這裡是世界重建之後最好的一家醫院嗎?」
他和普菲斯都明白,這種病怎麼可能是尋常地方能治得好的,不過是沒地方去,暫住這裡罷了。
「也好也好,你看你這四年裡,醫藥費啊、住院費啊、吃喝拉撒費啊,還有一些亂七八糟費啊都是我出的,我一天打三份工,你瞅瞅我這魚尾紋都長了多少……」可能是怕提起這件事惹得明若竹傷心,普菲斯立馬換了副嘴臉同他說笑。
「得了吧你,你這人皮面具質量太差了而已。」明若竹白了他一眼,「這幾年也辛苦你了,從今天開始就不用你操心了。」
他走到窗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梔子花香撲面甚是好聞。
普菲斯捏了捏明若竹的臉,立馬被他一巴掌打開,又笑著說道:「你要是真想感謝我的話不如跟我回魔族去做我女婿,當然兒婿也可以。」
這四年來普菲斯日夜都在明若竹耳邊念叨著自己的那十三個女兒和十三個兒子,若不是曾經被明神帶著去了一趟魔族,有幸見過他的那些兒女,他恐怕還真會相信普菲斯的鬼話。他那二十六個子女,個個驚為天人,更恐怖的是他們難得一心瘋狂迷戀明若竹,那是茶不思飯不想,只恨不得變出一瓶強力膠生生世世黏在他身上。
「這夢你就別做了,他們變成人形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每每想起這件事,明若竹後背就會一陣冷汗。
「喏。」普菲斯從風衣口袋裡抽出一疊照片,奸笑道:「不去也沒事,這段時間我也算是有收穫吧!偷拍了你一百多張,不愧是我認準女婿,簡直是神顏,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你看看……」
普菲斯一張張地擺到他面前,又怕他會毀滅這些照片,僅讓他看了一眼便當寶貝一般收了回去。
明若竹驚恐地瞪大雙眼,手背上青筋微微暴起,一股無名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燒了起來。自己怎麼不知道這些照片都是什麼時候拍的!竟一點察覺都沒有!怪不得這死鬼天天賴在這兒!
普菲斯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湊過來,「嘿嘿,若竹啊,你做噩夢的樣子真可愛,手和腳一個勁地扒拉……」
明若竹一個踉蹌,抓住床邊的扶手,用力,扶手瞬間冒出黑煙,「你可以帶著照片滾了!」
「哎喲,若竹你可別生氣啊!」普菲斯趕忙寬慰。
「還要我請你滾嗎?」明若竹伸出左手,掌心突起猛火,漸漸形成火球。
「別別!」普菲斯搖頭擺手,驚恐萬分,連連後退。這幾年明若竹的魔力神速增長,再也不是曾經那個自己一根手指就能輕鬆壓住他整條胳膊的小男孩了。
「若竹,別這樣,傷感情!你聽我說,我留在人間是另有目的的!」
明若竹眼前一亮,想聽聽這個變態老頭所謂的目的,於是手握成拳,火球消失。
「三年前我收到魔界訊息,說是牢獄裡逃出了一名死囚犯,一直到現在都還未抓回,所以……」
明若竹微微眯眼,笑道:「想讓我幫忙嗎?」
「哈哈,那倒不勞煩你明大少爺出手了,這是我們魔族自家的事情。」普菲斯欣慰地笑著拍拍他的肩。
明若竹學他的樣子撇撇嘴,暗自想著誰願意管你家破事。這個小表情正好被普菲斯捕捉到,只覺得面前這個大男孩更加可愛了,雖然平時表現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但擁有一顆比火還熾熱的心。
「所以你要繼續留在人間調查那個逃犯?」明若竹大概也猜到從自己被明神放到生化士家的那一刻開始,普菲斯就開始奉命暗中保護自己,但他只認為那是奉命而已。
「若竹。」普菲了突然變了臉色,這種一本正經的樣子是很少有,明若竹也只見過三次,第一次是他得知自己身染重病的時候,第二次是他見到自己發病的時候,第三次就是現在。「那個逃犯是被一個突然出現的女人給救出去的,據說當時出現了時空裂縫,所以我想和時空界多少有點聯繫吧。」
明若竹愣神不說話,普菲斯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什麼都不怕。只不過我要提醒你一件事,那個逃犯曾是我手下一等一的高手,因為試圖釋放黑邪靈才被我當作死囚犯關押,這次他逃出來,恐怕是要對那裡……」
明若竹聽到黑邪靈三個字先是一驚,而後不明含義地笑了起來,慢慢說道:「那這回可真有趣了,普菲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