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事，這家屬區的副食品店的名額也給你弄到了，怎麼謝我吧。」
家屬區正在完善社區功能，在市裡的支持下，各部門配合，家屬區的副食品店和供銷社、糧油店、集市都已完工，倒是可以為軋鋼廠的職工家屬解決一些就業問題。
既然於莉找上門來，自己覺得這小媳婦也還不賴，幫著看了幾次菜園子，也就答應試試，朱雪峰就順勢推薦了於莉，沒想到老楊這邊動作挺快。
「喔，這麼快，那她啥時候能來上班？」
「下周一，下周一吧，副食品店昨天就開始收拾了，沒個幾天還開不了門，不過，說好了啊，她這個只能算我們廠後勤臨時工，想轉正一是得看她的表現，再一個，得等有指標下來。」
「成，臨時工就不錯，我也是看她年輕，又識字認數的，閒著浪費，還不如出來為咱們工人家屬服務，您算是幫了大忙了，哈哈，我得讓她親自來謝謝您。」
「不希罕，誰為了這個，你就說說吧，我要的小汽車，啥時候能有個動靜，我現在可是牛都吹出去了，我們部長可是等著，你可別讓我出洋相。」
車輛廠用小汽車項目的由頭把朱雪峰拉進了許教授的團隊，朱雪峰這半年的課外時間基本上也是泡在車輛廠，老楊當然問他。
「這個您放心，我們準保在國慶之前給您交上第一輛合格的小汽車。」
老楊一拍朱雪峰的肩膀，很是開心，上午給老夏打電話，他還說困難很大呢，現在朱雪峰的答覆讓他吃了定心丸，這老夏也變壞了，居然給自己打埋伏。
「這事要辦成了，比啥感謝都好，哈哈哈，這可是你說的，可別到時候交不出來。」
小汽車項目的進展和技術攻關，朱雪峰是一清二楚。「您放心，不放心我，您也得相信許教授，他和您一樣著急，想著早點完成這個項目。」
「沒錯，許教授是個好同志，可惜啊，我還想讓他來接手管研究所的相關業務，現在看來是指望不上了。
「不過領導，我還是建議咱們後面沿著工程車的路子去發展，小汽車能造就成，造幾輛先交差。」
一聽這個，老楊變得就有點嚴肅，「你說的這事，上次我回去考慮過，的確很有必要，可是小朱，可能是我好高騖遠，我想問問，既然你們說咱們的小汽車真要造出來，不比國際上最先進的差，那咱們能不能沿用摩托車項目的法子，咱們還是以外銷為主，繼續創匯。」
「這個，領導，你這個想法我也不好評價，這麼說吧，我個人認為難度很大，至少比摩托車項目難很多，但也不是不可以試試，您還是徵詢一下上級機關和合作方的意見吧。」
老楊扔出煙，兩人點上，「等小汽車真造出來了，證明哪哪都好，當然得徵詢上級機關和東升公司的意見，這不還沒出來嗎，我得自己有個數，現在老陳不在，我這只能找你問問，你對這些了解的多。」
「您可別捧我。」朱雪峰起身推開後窗，這煙只要點起來，按以前的規律，這事沒說出個子丑寅卯來之前，這煙就斷不了。
「我自己有多大能耐自己清楚，我知道您是想問，為啥說難度比摩托車項目大的多是吧。」
朱雪峰轉身回來再次坐在老楊對面。
「領導，當時的摩托車項目，小排量摩托車在國際上都算是空白，沒有形成固有市場，咱們的新產品出現，除了扶桑的競爭，基本沒有競爭對手。」
老楊吐了一口，「我明白了，你是說國外的汽車市場相對於比較成熟，想打入敵人內部，就會受到他們的抵制，比新開拓市場要難，會有相當大的阻力，對吧。」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當然，難肯定是難，我們有信心造出不次於他們的車，就有信心面對困難，這市場開拓的關鍵還是看合作方，他們才是市場開拓的主導，多聽聽他們的建議，我想可能會有一些收穫吧。」
老楊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難不難都得試試，再難總比交給商務部出面強吧。」
老楊有感而發，這次劉書記帶隊參加廣交會，好大的場面，最後算是鎩羽而歸，東升公司沒出手，明明性能優異的柴油發動機卡車，愣是只賣了兩輛，每輛標價才不到七千美元，比歐美現在的價錢低了一半還多，書記回來後，氣勢一下子就低了下去。
再次深吸一口，幽幽吐出，「小汽車比小排量摩托車貴不少，市場需求肯定也不一樣，按你說的消費群體的概念，咱們的產品也只能在北美和歐洲先找找機會，這個是比摩托車難不少。」
老楊打廠子開始掙外匯開始，對這方面的信息變得極為上心，再加上劉書記這次的受挫，讓他對消費群體這個概念有了清晰的理解。
兩人又聊了好一會，老楊才看著朱雪峰離開，不管怎麼說，這小汽車項目也得先拿出合適的東西來再考慮後面的事，只要東升公司願意接手，總不會像劉書記那樣，弄個雷聲大雨點小，東升公司怎麼也得找機會再談談，卡車項目也得去試試。
朱雪峰也沒想到老楊會冒出讓東升公司試試出口小汽車和卡車的念頭，這個活可不好干，剛才和老楊簡單說了一下難點，其實最大的問題是，港府可不是瞎子，上次對小摩托車項目就採取了突然檢查。
小排量摩托車打了個擦邊球，再說他們本土也沒這個玩意，反彈不大，可要是整車從香江出口就不一樣了，香江現在就沒有汽車工業，這玩意總不能像小摩托車項目一樣，憑空冒出來吧，這可是近代工業的智慧結晶，一個才成立兩年的東升公司平白冒出來這種能力，背後沒點貓膩，換誰也不信啊。
但朱雪峰還是決定試試，成不成再說吧，至少賣到半島去似乎有些可能，或者，朱雪峰靈光一現，想到了貨物充足的吉達市，是不是有操作的可能，這是一個極好的跳板。
腦子一下清晰起來後又有了個新的想法，朱雪峰都想轉頭再和老楊繼續探討，最後還是停下，小汽車項目還早，現在就談沒太大必要。
今天又是周六，軋鋼廠一般崗位已經不安排加班，朱雪峰也就回了大院，兩女也是只有今天回家不在。
現在婁曉娥嫁過來，朱雪峰不好意思再讓傻柱幫著準備晚餐，倒是經常回來自己做，騎著小摩托，快得很，才進外院，就見一個陌生的青年女子進了前院，估計是誰家來親戚了。
這個點弟弟妹妹已經放學回家，進了前院，正好見到於莉和閻解成從後院過來。
「於嫂子。」朱雪峰招呼一聲，於莉抬頭笑了笑，似乎有些勉強。
「大兄弟回來了。」
「嫂子，跟你說個事，你的事成了。」
好消息讓於莉有些失態，驚訝的用雙手捂著嘴，好一會才驚喜的問道。
「真的？真成了？」
朱雪峰看著一邊默不出聲的閻解成，有些意外，但還是點點頭。
「嫂子，真成了，讓下周一就去報到，不過說好了，先從臨時工干起。」
「我知道，我知道的，大兄弟，謝謝你，真是太謝謝你了…」
潑天的好消息讓於莉有些語無倫次，激動的要抓朱雪峰的手，朱雪峰不留痕跡的讓開。
「嫂子，事說完了，明天還有一天，您把家裡事張羅好，後天就去報到，我得回去做飯，回見」。
看著朱雪峰轉身離去，於莉才反應過來，這次的人情欠大了，現在大家心照不宣的行情就是，找個臨時工得花三百，這錢於莉肯定掏不出來，再說，估計人家也不要，看著一邊傻站著的男人，於莉開心的對著閻解成說道。
「聽見了嗎，成了，真成了，我得趕緊告訴媽去。」
閻解成似乎沒有於莉那麼興奮，默默的來了一句，「你要是也上班，以後這家裡的事，光靠我媽一人可夠嗆，你還得抽時間多幫著點。」
於莉也沒多想，點點頭，「那當然，都是家裡事，誰都得搭把手，趕緊的，得讓爸媽也高興高興。」
上次朱雪峰隨口問了一句於莉上班的事，三大媽就很關心，於莉知道，婆婆肯定是支持自己上班的，可是男人的態度卻有些古怪，於莉也沒多想，可能真是擔心家裡人多了，婆婆一個人忙不過來吧。
這個好消息讓三大爺一家都很開心，三大爺還主動喝了一小杯，媳婦也能有收入，這往後的日子只會越來越輕鬆，再也不是前幾年一家六口都靠他一人的工資，哪怕是提了年紀組長，一個月也才多幾塊錢，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兒子雖然也上了班，可結婚花銷和添了一口人，還是讓他覺得挺吃力，現在好了，多一個人分擔。
「小莉啊，以後這工資也交給你媽，讓她一起管著，咱們家這日子肯定是越過越紅火。」
一杯酒下了肚，三大爺臉上微紅，兩眼放光，隔著玻璃片也能感受到他的喜悅。
公公的建議讓於莉一愣，之所以找地方上班，想的就是以後兩口子單過，這工資怎麼能交出去，很勉強的擠出個笑臉。
「爸，這不合適吧，我和解成都打擾你們快一年了，我這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到時候我拿了工資，自己開火吧，媽也能輕鬆點。」
三大爺一雙眼睛眼看著縮小，但還是笑著說道，「你這傻孩子，一家人說啥兩家話，啥打擾不打擾的，都在一個院子，一家人當然和和氣氣在一起比較合適，你倆再開火，多麻煩，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鬧著分家呢。」
於莉讓公公一席話，擠兌得說不出話來，心裡著急，偷偷看了自己男人一眼，閻解成卻像沒事人似的，只顧著吃菜，於莉心裡一急，在桌子底下踢了男人一腳，男人這才抬起頭來。
「爸，這樣好像也不合適吧，我們倆都結了婚，我工資都交了，再讓於莉也交，我倆豈不是白干，這不和於莉沒班上一樣嗎，我倆兜里還是沒錢，合著過也行，我工資得少交段日子吧，要不然，我倆豈不是虧死了。」
「你這孩子，怎麼和你爸說話呢，啥叫白干。」一聽兒子這麼說，三大媽不樂意了，啥叫白干，要這麼說，自己和老伴養大四個孩子豈不也是白干。
「老大，這這話說的沒道理，當時咱們算過，這多少個月是咱們算出來的，這個你得認吧。」
三大爺放下筷子，看著閻解成，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我認，這不於莉再交工資，我這不就該提前交完了，這也沒錯吧。」
閻解成也認為自己有理，既然要說，那就說開了，也不在乎老爹看著自己。
「有個事你算漏了，你媳婦這一年來，咱們沒讓你們補生活費吧，以後合著一起過，是不是也得出生活費，這要是補上一年，你想過嗎？」
「就是，大哥，現在爸媽都在，分著開火算哪門子事，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老二閻解成少見的嗡著鼻子發表意見，他今年也十七了，馬上面臨高考，想的事多了，這次義無反顧的站在父母一邊。
「嫂子，你就留下和咱們一起吃吧，我喜歡吃你做的菜，我媽做的吃了這麼多年我都吃膩了。」
於莉來了一年了，雖然平時沒少被教育，但公公今天的話還是讓她震驚，合著話里話外，自己吃了一年的閒飯，公公的話讓她心裡一陣發寒，這家必須得分，一向體諒的婆婆這會也不發話，更是讓她恐慌，只好向閆解娣露出一個無奈的笑臉。
「爸，這事讓我和於莉回去再合計合計吧。」
被父親索要媳婦一年的生活費，雖然出乎他的意料，但也並不吃驚，父親一向如此精明，這會打了他一個意外，閻解成這會腦子很亂，沒心思思考。
見男人開口，於莉只能不再出聲，默默接受。
好端端的氣氛變得壓抑和沉默，一家人各懷心思的吃完飯看著離去的兒子媳婦，三大爺臉上沒有笑容，剛才一絲的酒意也消散無蹤。
「當家的，這事…」
「你甭管，就這麼著，翅膀還沒硬，他們飛不起來，不過早晚有一天他們會鬧著分家，到時候再說吧，先顧著老二吧，也沒兩月該考試了，這要是考不上還得替他找工作。」(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