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的主任辦公室,朱雪峰來請假,為了穩妥起見,直接請了一周的假。
「小峰啊,假我批了,但你自己得安排好時間,我給你說過,你要提前畢業的,到時候所有科目的考試還是要參加的,不合格可不能提前畢業。」
「江主任,我都安排好了,現在正在學四年級的課程,我有信心,下學期完成所有四年級課程。」
從事淡水研究的江主任按要求回來教學半年,這半年事也不少,不僅要完成教學任務,一些淡水研究的相關工作也得兼任。
「你的時間很緊,過了十一,你還要陪我們去中東參觀和選址,這可是那邊指名道姓叫的你,這一去一來估計又是半個月,真是耽誤不起。」
這些朱雪峰都考慮過,按現在的進展,時間還湊合,不會有太大問題,得益於前世的積累和這世的智力,雖然有點壓力,但肯定能完成。
「主任放心,我有計劃,下學期可以參加所有四年級的課程考試,我有信心通過。」
江主任隔著玻璃片看著眼前的學生,他對這個學生極為滿意,教授們對這個學生的主動學習都極為滿意。
「那就好,我聽不少教授說起過,你平時抓的還是挺緊,經常主動請教,教授們對你印象挺好,但有個新情況你可能不清楚,這是我才知道的,可能對你後面的學習計劃有比較大的影響,我給你說說。」
原來上級有鑑於國家發展急需人材,可高校的重點科目學制向毛熊看齊,都改成了六年,上面的領導下了指示,必須壓縮,先改為五年,慢慢再過渡到四年,以適應國家建設的需要。
朱雪峰其實知道一點,還給方嘉明透露過,就是不知道哪個傻小子會不會當真。
「偉人說:國家現在急需的是本科畢業生,六年學下來,即使一個個都是研究生的水平,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可以邊工作邊學習嘛。」
「現在據說正在策劃這件事,要是能成,到時候學制改為五年,你又要提前一年,聽說實習還是一年,你這壓力就大多了,所以我才提醒你抓緊時間。」(學制改革確有其事)
朱雪峰算是收到了確切消息,本來還真不清楚學制改革的具體時間節點,按江主任所說,自己64年夏天就可能畢業。
這時間當然有點緊張,按現在的要求,最後一年時間以下廠實習為主,這麼說來,如果一年的實習時間真的維持不變,在明年夏天之前,自己就要完成三、四、五年級的所有課程,有些超出朱雪峰的計劃,這壓力還真是不一般的大,朱雪峰有些意外,看來又得改變計劃了。
看著明顯被消息鎮住的學生,江主任笑著問道,「現在還有沒有信心提前完成學業?你明年夏天要參加考試的不僅僅是三、四年級的課程,五年級的也得完成才行,這個可不輕鬆。」
朱雪峰想了想,還是老實回答,「壓力的確不小,有些出乎我的意外,但我有信心通過,我會爭取在這學期儘可能多完成四年級課程,下學期以五年級課程為主。」
看著朱雪峰又恢復了自信,江主任很滿意,「你有信心就好,這學期我基本每個月至少在學校待十來天,有什麼困難就找我,當然你自己找教授請教就很好,下學期我還得回研究所,這邊你可以多請教黃教授、羅教授、鄧教授他們,我都打過招呼,他們會幫你的,我期待著你能順利畢業。」
朱雪峰對大多數物理專業都有基礎,除了專門的材料學的專業外,倒是占了不少便宜,這也是他有信心的根本,但對江教授無微不至的關懷還是很感激。
「主任放心,我會按計劃完成學業的,不辜負您的期望。」
「那就好,還有些事,但現在還不是時候,等你能通過各科的考試再說。」
朱雪峰也沒問還有啥事,既然江主任不說,應該是有些顧慮,兩人又聊了一會淡水項目的進展情況。
項目研究比預計的還要快,效果更好,要不然江主任也不可能能用小一半的時間回學校教學。
「對方還是挺守信用,去年和今年的研究費用都按期提供,上面也很滿意,要是順利,明年四五月份就能完成最終成果研究,剩下的就是幫他們建廠。」
「這次去參觀和選址就是為了這個吧,選好了哪些工廠幫著生產了嗎。」
江主任笑了,「你呀你,是不是想給你們那個軋鋼廠找點活,這個不用你操心,這些設備大量應用鋼鐵,到時候軋鋼廠的那份任務少不了,就看軋鋼廠能不能按時完成,這個可是重點創匯項目,做的好的話,後面肯定還有訂單。」
朱雪峰尷尬的點點頭,「軋鋼廠技術力量在京城首屈一指,這任務…嘿嘿,江主任,這個項目成了,您考不考慮咱們上次淘汰的淡水研究方向?」
「你是說,更加節能,但功效低一點的那個?」
「對,就是反滲透法的那種!」
「暫時還沒考慮過,眼前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提前完成這次的研究,你說的這個法子咱們當時討論不是都放棄了嗎,怎麼又想起來了?」
江主任還沒想明白朱雪峰為什麼提起已經被否決的方案。
「主任,咱們只是否決了和他們開發這種技術,畢竟不是所有國家和地區都像他們那樣不缺能源,還有廣闊的沿海區域可以建廠,就拿咱們國家來說吧,這項技術就推廣不下去。」
「也是啊,咱們可沒這麼多石油,能耗咱們受不了。」
「所以能耗更低的小型的海水處理廠更適合咱們自己,既然開始了這個項目研究,不能不考慮咱們自己的需求,現在研究所設備齊全,人員齊備,您該琢磨多幾種海水淡化方式,用來適應不同的環境需求。」
江主任讚許的看著自己的學生,點點頭,「你說的很對,咱們不能僅僅盯著這三千萬的外匯而失去了科學研究的本心,我會好好考慮這個問題,這個研究團隊還真不能一鬨而散,還有很多方向可以研究。」
這個項目的研究人員都是從各單位緊急抽調過來的,按當時的計劃,技術研究成功,肯定是解散,只留下最基本的工作人員持續跟進這個項目,在朱雪峰看來,才磨合好就拆散,太可惜,應該趁熱打鐵,確立國家在海水淡化研究上的全球領導地位,其它幾個方向也要開展研究。
有了成熟的團隊和齊備的設備,以及成功的經驗,其它幾個方向的研究應該更快。
朱雪峰知道這些做學問的人都比較單純,給他個項目就會鑽進去出不來,很少考慮項目以外的東西,可自己知道,全球除了中東地區,其它地區更需要的是能耗小的這種模式,發展更經濟、環保和持久,這才是一直賺錢的發展方向。
香江上半年就出現一次水荒,東升公司得益於鄔倩倩提前囤積了不少淡水,沒受到多大影響,當時全香江可是都等著消防車定量送水,持續了好一段日子,還是羊城這邊組織車隊送水過去才幫著渡過這次麻煩。
港府也在積極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可惜現在還是只能加大從內地的淡水需求,既麻煩,又不經濟,而且規模根本大不起來,面對高速發展的香江,用水量也是日益增長,這個矛盾還會進一步惡化。
要是研究所能弄出小型的海水淡化處理技術,朱雪峰不介意在香江開一個海水處理工廠,既能有效拉攏和港府的合作,又能對港府形成一定的制約,水、電都是城市的重要基礎產業,拿到淡水的控制權對朱雪峰在香江的話語權極為有利。
郭家,郭組長正陰著臉聽著匯報。
「已經查清楚了,去張師傅他們家調查的兩個女生是京城大學的學生,她們和一個叫朱雪峰的學生走得很近,朱雪峰是物理系…。」
郭組長不耐煩的打斷,「我知道他,沒想到俊傑這件事後面也是他,這是和老子有仇嗎?」
郭組長越想越氣,站起身來,背著手走動幾步,一個小小的學生,仗著背後有個姓孔的就老是對自己獨子糾纏不清,這次更是讓自己迫不得已把老婆孩子全送了進去。
當著手下,郭組長還是儘量保持威儀,繼續問道。
「還有呢,那兩家的丫頭不是說都醒過來了嗎?怎麼醒的?醫生不說是極小概率才能醒,現在居然兩個都醒了,這裡面有啥貓膩?」
「這個就查不清楚了,我們只查到兩家從醫院接回家,就沒有外出就醫,也沒有醫生上門,他們兩家也就親戚朋友去探望,沒什麼特殊人去過。」
郭組長很納悶,好端端的怎麼就醒過來了,這要是當庭指認,自己兒子根本就沒得跑,這才無可奈何的將老婆孩子送進去,也算落個投案自首,能減輕點判罰,而自己也可能因為大義滅親逃過一劫,看起來是步好棋,可郭組長心痛,太被動了,關鍵就出現在這該死沒死的丫頭居然醒了,還能去派出所錄口供。
「沒有任何特殊人?全是親戚朋友?」
「是,不過有幾天那些學生天天晚上都去看望,據鄰居說,每次都待到挺晚。」
「哪些學生?會不會有人裝扮成學生?實際上是醫生?問完郭組長也鬱悶了,好端端的,哪有醫生裝扮成學生上門醫治的道理。
「就是去調查張樹林的兩個女生,還有個男生,我們分析應該是朱雪峰。」
「怎麼確定的?」
「兩個女生很漂亮,其中一個就是宋家的鄰居,很容易對上號,那個跟著的男生,鄰居不認識,但我們分析應該是他。」
「三個學生沒這個本事,你們還得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出這個人來,能讓醫生斷定醒不來的居然能被喚醒,應該是個能人,這種人我有用,找到後客氣一點。」
「是。」
「對了,大勇現在什麼情況?還不願來上班嗎?」
郭組長很頭疼,自打鄭小軍被抓的消息從派出所傳出來,鄭大勇就有些不對勁,陪自己老婆跑了一趟兩個丫頭的家後,沒有回來,據說直接去了派出所,雖然沒見到鄭小軍,但也知道自己弟弟做的那些事,再也沒有回來報到,問起來就是病了。
「沒來呢,昨天晚上我們還去看過他,他都沒開門,說醫生說了,他的這病能「過人」,需要隔離治療,我們就回來了。」
郭組長揮揮手,讓人離開,自己一個人關著門思考。
鄭大勇的事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對自己兒子帶著鄭小軍幹的事不滿,這都無所謂,等鄭小軍判了,早點幫著撈出來,這傻小子氣也就順了。
對了,帶頭抓鄭小軍的居然是兩個剛立了功轉正的實習生,這兩人居然也是那個什麼朱雪峰的幫凶,還是什剎海體校畢業的。
「這兩人沒有組織紀律性,屢次自主行動,必須得好好教育,要不然,就是禍害。」
郭組長轉了幾圈,這個體校也是個壞事的窩子,這背後好幾個小子都和這所學校有關。
「不好好抓思想教育,只顧練武,好端端的學生也會走歪了,真不知道體委那些人是怎麼想的,頭腦發熱,弄這麼個玩意,這個和舊社會的武館鏢局有啥區別,這個學校就不該存在,必須取締!」
憂國憂民的郭組長很是憤慨,兒子已經說了,上次揍他的小子就是這體校老師的兒子,看來兒子和體校結怨很久了,自己卻沒關注到,這個父親的確有些不稱職。
現在局面已經壞到無可再壞,郭組長倒是冷靜下來,這個醫生可能是個收穫,要是送到某位夫人面前,自己身上這點事應該都不算啥。
郭組長想明白了,自己現在通過正常途徑進步的路算是徹底斷了,必須想想別的法子,某位夫人熱衷於養生和保養,這位醫生應該是個很好的敲門磚。
至於那幾個學生,得等事情平息了,好好收拾一下,全送去勞教,這口惡氣必須得出,不就是姓孔的嗎,要是能攀上那位夫人就不懼他。
這兩家如此不識抬舉,也得敲打敲打,郭組長在心中暗自排了個順序,多年的鬥爭經歷提醒他,越是困難,越不能出簍子,現在盯著他的人不少,不是動手的時候。
看著押送郭俊傑和郭母以及鄭小軍的汽車離開,柳所長鬆了口氣。
「老陳啊,這次總算送出去了,讓市局去折騰吧,咱們這小小的派出所,還真惹不起,你瞧瞧這位,這還是個幹部嗎,我真是服了,讓領導們去頭疼吧。」
「是啊,我被這對母子折騰得頭疼,好幾天沒休息好,老柳,今天可該你值班,我得回去歇會。」
「去吧,喝點小酒,睡一覺,明天準保就好。」
陳所長只能苦笑,準保好?自己這次站錯了隊,抱錯了大腿,後事難料啊。
被郭組長惦記的鄭大勇,正關著門躺在床上發呆,兩眼無神,臉色潮紅、頭髮凌亂,全然沒有往日的風采。
弟弟從小到大的成長經歷在腦中一一呈現,他極為後悔,自己只顧著了弟弟的生活,和監督練武,其它方面疏於管教,自己多年擔任郭組長的警衛,才導致弟弟和郭俊傑走得很近,歸根結底,根源都在自己身上。
鄭大勇堅信,弟弟的本質並不壞,相依為命的兩兄弟,鄭大勇真是無法放棄,可弟弟傻乎乎的牽扯到這種案子裡,自己根本一點辦法都沒有。
至於郭組長,還是算了吧,多年的警衛生涯,見識還是有的,郭組長現在也是無能為力,要不然也不會把老婆孩子送進去。
跟隨郭組長多年,鄭大勇還是第一次見到郭組長如此乾淨利落,直接送老婆孩子進局子,讓鄭大勇很佩服他的果斷。
可是有了這兩個活生生的例子,弟弟鄭小軍的事,郭組長鐵定不會插手,弟弟也算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更可恨的是自己居然陪著郭俊傑和郭母上門威脅受害人,做了一次新社會的狗腿子,自己最痛恨的狗腿子,每每想到這,鄭大勇的心都在抽搐,這絕不是他願意的,他就是手刃了解放前害他家破人亡的惡霸後,帶著弟弟踏上了逃亡的道路,直到遇到郭組長。
幾天的反思讓他明白,自己該做些決斷了,鄭大勇一身正氣,絕不能淪落為助紂為虐之人。
似乎有人提醒過自己,不要助紂為虐,鄭大勇費力的爬起身來,打了點清水洗臉,看到臉盆中的那個人,鄭大勇有些發愣,那還是自己嗎。
鄭大勇是真病了,得知了弟弟的事,一愁莫展的回到家,一夜無眠後就發起了低燒,對於長年鍛鍊的他,這很罕見,他都快忘了上次生病是多少年前了。
長年習武讓他明白,自己這是得了心病,根源就是弟弟和郭組長一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