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漏風的小棉襖
地鐵技術目前在國內屬於完全空白的領域,沒有任何借鑑的地方。
唯一的經驗,估計就是小日子的時候採用的地道戰了。
所以,呂副部長他不得不將主意打在閻解成身上。
其實他對閻解成是不報多大希望的,最後只是抱著萬一的心態才找閻解成談話的。
沒想到這閻解成對地鐵顯得很懂的樣子,這給了他一絲希望的曙光。
跟閻解成談完話後,呂副部長便直接向滕部長匯報了情況。
倆人商量後,決定兩日後部里舉辦一場技術探討會。
讓部里所有的專家都談論探討一下,最後他們再確定這次項目的技術負責人。
這種國家級重點工程,他們可不敢腦袋一拍,直接讓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啷噹小伙子負責。
這種事必須經過專家論證,集體決議才可以決定的。
一周後,這場會議以極高的保密狀態,在京城召開。
國內的相關專家基本都到齊了。
閻解成在專家會議上,給在座的專家,包括羅工他們,好好的上了一課。
一上午閻解成從地鐵的起源,設計到施工及後期的運營維護都做了詳細的講解。
下午閻解成又講了未來地鐵的發展方向,這簡直就不是展望。
而是閻解成在跟他們講自己前世工作單位的情況。
眾人聽得都是目瞪口呆,聽著閻解成言之鑿鑿的話語。
一眾大佬心頭,只感嘆年輕人是真的敢想啊。
每個省會城市修建地鐵,還修建上萬公里城市地鐵線路。
這小伙子誰啊?怕不是沒睡醒?
別說是上萬公里,你現在到是修一公里我看看。
接下來,閻解成面對著來自四面八方的質問跟責難。
大有一種我都不行,憑什麼你就行的心態。
眾多專家紛紛拋出各種問題,閻解成都一一給予了回答。
當然了,各別問題閻解成也無法作答。
比如,有一個專家說,怎麼徹底解決隧道內的滲水問題?
這問題,已經不屬於技術範疇了。
這玩意他屬於玄學,後世隧道那都是水簾洞,這東西他沒辦法。畢竟水往低處走啊。
到了專家評審的環節,部里設計院的一位白髮蒼蒼的專家說道:「這位閻解成同志對於地鐵的認識很深刻,理論也自成體系,讓人不得不佩服啊。
不過,年輕人還是要腳踏實地,不要好高騖遠。
要知道實幹興邦,空談誤國。
連毛熊、鷹醬都不敢說修建萬里地鐵線路,更不要說我們了。
年輕人以後可不能鬧這種笑話。」
閻解成聽著台上這位瘋狂的輸出吐槽,也是沒誰了。
等到羅工發言時,他老人家說道:「我就不多說什麼了,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小閻對於地鐵的認識跟了解都遠遠超出了我們這些老古董。
至於年輕人對於以後我們的城市軌道事業的展望,我看是好的。
年輕人嘛,就要敢想敢幹。這世界畢竟是屬於他們年輕人的。」
一場會議下來,部里內部基本確定了閻解成作為這次京城地鐵技術負責人的身份。
也有一部分人是持懷疑態度的,他們並不是覺得閻解成技術不行,只是單純覺得太年輕了。
換句話就是活給年輕人來干,榮譽給他們。
美名其曰:幫年輕人多擔待一點。
當然,最後的結果還需要部里向上報告,才能最終決定。
閻解成沒想到自己被這群老同志給叫了一個閻萬里的外號。
閻解成聽了也只是笑笑,沒有在意。
畢竟,他又不是只有這一個外號。
閻小摳,黑閻王他都聽過,與這些相比,閻萬里好聽了不知道多少。
閻解成就當是老前輩對自己的期望了。
畢竟這萬里地鐵,要從他閻解成開始了。
想想,忍不住一陣激動!
以後教科書會不會寫,閻解成我國城市軌道奠基人。
閻解成想了想,算了,應該不會。
畢竟他這個人不太努力,一年也就工作三百五十幾天。
比不上那些高燒四十多度,一年工作四百多天的哥哥。
就當閻解成在會場胡思亂想的時候,交通大學的茅校長找了上來。
閻解成見了這位,頓時趕緊上前問好,畢竟人家是吃墨水的狠人。
「茅校長,您老這邊坐。」
茅校長做到閻解成一旁,笑呵呵的朝一旁給他示意了一下,閻解成順著看過去。
見那邊是唐山鐵道學院的院長跟他們學校的幾位專家,便趕緊轉過頭來,假裝沒有發現。
茅校長見此笑道:「怎麼,心虛了?誰讓你小子做那麼多壞事。」
閻解成聽了,不高興道:「您老可別冤枉我,咱可是好人。」
茅校長斜視了一眼唐山鐵道學院這邊,說道:「伱問問他們信不信?」
閻解成:……
見閻解成無話可說,茅校長笑著說道:「今年年初出台了關於《高等學校培養研究生工作暫行條例(草案)》,唐山那邊已經在著手培養研究生了。
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閻解成看著老頭這樣子,不由的裝作豁然開朗的說道:「我明白了,果然還是您老看的明白。
您這是叫我去那邊讀個研究生,這樣他們就不好意思在難為我了。」
聽著閻解成這大聰明一般的回答,茅校長也不在賣關子,直接說到,讓閻解成在他們交通大學讀一個研究生。
不用考試,不用報導,一年後發畢業證。
閻解成聽了,也就答應了下來。
以他現在在行業里的影響力,以及他自己的知識儲備、技術水平,直接做教授也有大把的高校搶。
所以,茅校長拉他去讀研,需要拐彎抹角的說。
畢竟,他也是要面子的啊!
三天的閉門會議結束後,1964年的元旦到了。
學院這天也放了假。
一大早閻解成便帶著媳婦回娘家了。
老常家什麼都不缺,就老常這人一天到晚的煙不離手,所以帶了兩條從羅工那裡搜刮來的煙。
到了老丈人家,老常一如既往的不在,說是去一線慰問去了,中午才回來。
常可欣被常母拉著去臥室說話,閻解成不用猜都能知道大概內容,不外呼就是那點事了。
一個人百無聊賴的在客廳坐著。
以前多好,自己來了都是招呼的,現在是徹底的沒人管了。
就連翠花這丫頭,說是在做什麼衣服,聊了兩句就回屋繼續忙去了。
閻解成只好自己一個人喝茶吃零食。
待到一杯茶泡到沒味道了,閻解成也沒有客氣,自己從柜子里找出一包紅茶泡了起來。
這茶葉不一般,色澤明亮,香味聚攏,一看就不是便宜貨。
閻解成喝了一口,嘖嘖果然好喝。
就在這時,翠花出來了。
看到茶几上的茶葉,驚訝道:「姐夫,你怎麼泡這茶葉了?」
閻解成問道:「怎麼,這茶葉有什麼說頭?」
翠花笑道:「這茶葉大伯每年就分到半斤,自己平時都捨不得喝。要是知道你喝了,還是就著吃點心的,估計要心疼死。」
閻解成不在乎的說道:「沒事,都說一個女婿半個兒,喝點茶葉總不至於打我吧。」
就在這時,常母跟可欣倆人下樓了,常母聽見閻解成這話。
笑道:「這可說不定,有一次你大哥回家探親,偷著喝了一點,被你爸罰站了一下午。」
閻解成聽了這話,頓時不好了。
常母見閻解成這個樣子,笑道:「你這孩子,怕什麼,有我在怕他幹什麼。」
接著,便將這茶葉打包裝好,遞給可欣,說道:「你們倆帶回去喝,你爸他每次不喝,就在那放著。」
常可欣接過茶葉,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說道:「知道了媽,我還就喜歡這個味道。」
聽了常可欣的話,閻解成有些詫異,他可是知道這丫頭不喝茶的。
見閻解成這樣子,常母解釋說道:「這丫頭一直不喜歡吃雞蛋,有一次你爸就用這大紅袍煮雞蛋,沒想到這丫頭一連吃了三。」
閻解成聽了頭皮發麻,大舅哥跟自家媳婦這待遇差距也太大了吧。
沒看出來老常還是一個女兒奴。
快到中午,老常便回來了。
見閻解成坐在那裡吸溜吸溜的喝著茶,他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最喜歡的大紅袍。
頓時眼角直抽抽。
一旁的閻解成,只覺得老常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在自己身上來回的刮。
閻解成裝作不知情的說道:「爸,可欣說是要拿著這茶煮雞蛋,我試試這茶葉的味道。」
老常鼻音拉的老長說道:「嗯。」
接著又語重心長的對閻解成說道:「你們現在要學會自己過日子,年輕人要節儉,吃東西也要健康。
要我說白煮蛋就很好,不要老學人家做什麼茶葉蛋。」
聽見老常這話,常母跟可欣倆人笑的花枝亂顫。
老常聽了,頓時知道自己這是被閻解成坑了。
老常不想在這裡被妻女笑話,便對閻解成說道:「小閻,你跟我來書房,咱們說點事。」
閻解成聽了這話,便老老實實的起身跟著老常去了書房。
閻解成心裡知道,老常怕是要跟自己說重要的事。
要知道這些人家,書房絕對是重中之重。
老常的書房,別說是閻解成沒有進去過。
就是常母沒有得到老常允許,也不能進去。
倆人剛在書房坐好後,便聽見敲門聲。
老常像是習慣了一樣,說道:「進。」
只見可欣端著兩杯茶進來,放到兩人面前,便轉身關門走了。
倆人看著面前飄著香味的大紅袍,都有些尷尬。
老常端起茶抿了一口,平日裡自己最喜歡的茶,這一刻卻顯得有些苦澀。
心裡嘆道:女生向外。
放下茶杯,老常已經恢復了正常。
看著閻解成說道:「京城修建地鐵,你可有把握?」
閻解成想了一下說道:「沒有萬全的把握,可我卻是我們國家最了解地鐵的了,不管怎麼樣,都得拼一下。」
老常聽了,也是沉默良久。
最後嘆息道:「唉,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勸你了。
可你也要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
如今國際形勢極為嚴峻,這條地鐵線路按照上面的計劃是用於戰備考慮的,不僅要作為防空避難,存儲物資,部署兵力,還要能夠迅速疏散。」
閻解成聽了這話,也意識到這條線路還有地下指揮的功能。
工程量比起一般的運輸線路大了不少。
見閻解成點點頭,老常繼續說道:「這項工程,上面意思是由軍區這邊負責。
他是我的老戰友,到時候會照顧你的。
可你要知道,如果你擔不起這副擔子,到時候我們誰都幫不了你。」
閻解成聽完,說道:「爸,您放心,技術上我這邊不會掉鏈子的。」
聽到閻解成的話,老常這才語氣有些放鬆。
說道:「我就是怕你太年輕,做事浮躁。
記得到時候,多聽聽別人的意見,做事三思而行。」
這話閻解成是聽了進去,趕緊點頭。
畢竟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再說了,到時候來的,那可都是匯集了全國的精英,肯定有可取之處的。
最後,老常說道:「這事極為保密,你小子出去了不要亂說,別讓可欣這丫頭知道。」
閻解成自然知道輕重,哪敢亂嚷嚷。
倆人從書房出來,常可欣有些好奇。
別看她一直都是家裡最受寵的,可老常這書房她今天還是第一次進去。
是常母讓她送茶的,才有這個機會的。
以前,都是自家父親跟朋友和下屬經常在書房一聊就是一兩個小時。
後來自己的兩個哥哥工作後,回家也經常去書房跟老常聊天。
所以,她這才好奇啊。
忍不住湊到閻解成面前,小聲問道:「爸跟你聊什麼啊?」
閻解成聽了這話,笑道:「爸問我,你在家過得怎樣?習不習慣。」
閻解成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他這話大家都聽到了。
可欣聽了,有些不信,便轉頭看向老常。
老常見了,含糊道:「嗯,嗯是啊。」
閻解成見此,笑道:「怎麼,你還不相信我啊。」
可欣見自己父親也點頭了。便說道:「那你怎麼說的?」
閻解成看了一眼自家岳父,說道:「還能怎麼說?照實了說啊,你不是想用內部茅台泡紅棗嗎,爸說他閨女他自己疼。」
聽了閻解成這話,老常整個人都不好了,我是叫你別告訴可欣,可不是叫你亂說的啊。
常可欣聽了閻解成這話,便知道他在逗自己,既然閻解成不告訴她,她也不糾纏。
也不去揭穿閻解成的話,順著閻解成的意思,看著老常道:「爸,真的嗎?爸你對我真好。」
老常聽了這話,頓時連連咳嗽。
常可欣見此,一臉關心道:「爸您怎麼了,這樣咳嗽,看來煙也是不能抽了。」
轉頭,對著自己母親說道:「媽,你看我爸都咳成這樣了,家裡的煙我就全帶走了。
您可一定要監督我爸戒菸。」
聽了這話,除了老常,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大家都知道老常這人有點怪,不喝酒卻喜歡藏酒。
閻解成在混熟了以後,每次來都要霍霍兩瓶,過幾日又會有相同的酒出現在柜子里。
老常其實也已經習慣了閻解成霍霍他的酒。
但是他這人卻嗜煙如命,怎麼可能戒菸。
也是一個平日裡自己的煙抽完,還要去霍霍別人的主。
怎麼可能讓閻解成霍霍自己的煙。所以,常可欣這話簡直是捅到老常的心窩子上了。
老常見大家都在笑,頓時覺得這一家子都是漏風的破棉襖。
便轉身說道:「翠花,午飯準備好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