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道口派出所,所長辦公室。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張山扣上江大軍打過來的電話,默默地點上一根煙,沉思片刻,把劉偉喊了進來。
「張叔,您這是怎麼了,我哪裡做錯了, 您指出來,我改還不成嗎?你可千萬別再這麼盯著我啦,那個怪滲人的,」小劉進門後,見老張話也不說,就這麼冷冰冰地盯著他, 讓本就心裡有鬼的他, 更是惶恐不安。
「別,可千萬別啊, 您是我叔,我那敢盯著您啊,我錯了,我改。」
小劉頓時慌了神,「那個張叔,您可別跟我開這種玩笑,我膽小,經不住嚇。」
老張冷笑一聲,起身繞著劉偉轉了一圈,繞到他身後,然後一腳朝他右腿膝關節處踹去,小劉頓時半跪在地。
「我不是你親爹,受不住你跪拜,但也資助了你老劉家多年,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這半跪的禮, 還經受的起,說吧,這兩天都幹什麼了?」老張回到座位上,面無表情地問道。
「那個什麼幹什麼啦,我幹了什麼,您還不清楚嘛,這兩天我什麼也沒幹啊,都在上班啊,對了,昨兒中午,還跟著您,和那個紅星廠的江大軍喝了一頓。」
老張氣笑,抬起手錶看了下時間,「行了,你的那一套賺人話的說辭,就別拿出來丟人了,都是我教你的,還跟我顯擺,這不關公門前耍大刀嗎?給你提個醒啊, 軋鋼廠保衛處的人, 還要半個小時就到了,說不說隨你, 反正我不急。」
小劉臉色瞬間拉垮,他自家人知自家事,把另一條腿也跪了,就這麼跪著往前,一路蹭到老張跟前,拉著張山的褲腳,哀求道:「張叔,您一定要幫幫我啊,您要是不幫我,我可就全完了。」
張山嗤笑,「幫你?怎麼幫?要不是人家紅星廠打來電話,我都不知道你犯事了,現在想起讓我幫你來了,看在你爹的份上,事情我也不問了,你收拾東西,趕緊跑路吧,我怕萬一知道你幹了什麼,忍不住抓你,咱倆面上都不好看。」
小劉有些傻眼,這老張今天不按套路出牌啊,他要是真想跑,還用求老張嗎?就算看在他沒了的老爹份上,老張也不會攔著。
但,老張是他唯一的救星了,此時,劉偉也顧不得旁的,趕緊把他的所作所為,囫圇吞棗地說了一遍。
「昨兒喝完酒,回家路上,碰巧遇到黃娟娟,也就是那個我喜歡的姑娘了,不知怎地就魔怔了,心想要是把倩倩進軋鋼廠的機會讓給她,保不准我倆的事就成了呢,我就隨口一說,沒想到她真的答應了,然後我就仿著我江叔批的條子,照著葫蘆畫瓢,仿了一張條子給她,讓她今兒去軋鋼廠辦手續。」
「不錯,很好,沒本事幫著家裡添磚加瓦,也就算了,還總想著挖家裡的牆角,算計自己人,劉偉啊劉偉,你就沒想過假的終歸是假的,總有露餡的一天,到時候,你怎麼收場?」
小劉苦笑道:「這不犯了酒勁,也沒想那麼多麼。」
張山暗自搖頭,不置可否,「那個黃娟娟,知不知道她冒名頂替別人的事?」
小劉見老張終於肯正面回復,趕緊道:「知道,知道,我什麼事都沒瞞著她,當面鑼、對面鼓地都跟她說了,還讓她進廠後,故作神秘,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生怕她說錯話露底。」
「那個你就這麼想跟那個黃娟娟結婚?連自己的親妹子都不顧了。」
「這不當時犯渾了嘛,現在看,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老張盯著劉偉看了一會,突然笑道:「哎,小劉啊,你要真的非那個黃娟娟不娶,早說啊,張叔我還能不幫你。」
「真的嗎?張叔,要是真能娶上黃娟娟,您就是我的親爹,」劉偉原本以為這一次就算能安然過關,至少也要脫層皮,沒想到還有意外的收穫。
「親不親的,以後再說吧,趕緊起來,收拾一下,咱們不能就這麼幹等著軋鋼廠的人上門,那就被動了,咱們現在直接去軋鋼廠,來一個負什麼請罪。」
……
軋鋼廠一食堂二樓,丙字號招待間,此時勝友如雲,高朋滿座。
楊廠長、李副廠長、廠辦黃主任、勞資科宋主任,正在熱情招待來訪的交道口派出所所長張山一行人。
都是體制內的同志,沒有什麼事是一頓酒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來一頓。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正戲登場。
「諸位領導,今兒這事,錯全在我,是我對下屬管束不嚴,給領導們添麻煩了,我先自罰三杯,」張山起身,打量了下手上的酒盅,又道:「我老張雖是第一次來紅星廠做客,也知道咱們紅星廠,家大業大,規矩也大,這罰酒嘛,要用大杯,服務員,給我換上一兩半的大杯。」
楊保國有些疑惑,對著身邊的萬事通李紅軍問道:「咱們廠什麼時候有這個規矩了,我怎麼不知道。」
李紅軍自然也不知道,但為了不在老對手面前露怯,嘿嘿一笑,「這不剛剛就有了嘛,多半這老張,是給咱們下馬威來著,不虧是上過戰場的軍人,賠不是都這麼硬氣。」
三杯五糧液空著下肚,老楊也有些扛不住了,滿臉通紅地說道:「諸位領導,今兒這事,其實就是那個劉偉的家事,那個黃娟娟是小劉的媳婦,都領了證的,就是還沒過門,嫂子跟小姑子爭一個進廠名額,結果就遇上了宋科長這個火眼金睛,被當場識破,我們這些外人也不好說什麼,本質上還是小劉的家庭矛盾問題,對不對?」
老楊其實也不想把事情鬧大,鬧大了對他有什麼好處,還得罪了本地的坐地虎,但,要他就這麼輕飄飄地放下,又有點不甘,特別是那個江大軍。
「老張啊,咱們今天也算不打不相識,既然都認識了,算朋友,這事就這麼著吧,反正,也沒造成多大危害,就是這件事情本身,還牽扯到我們紅星廠內部工人,比如江大軍的字跡是怎麼流露出去的,這要是不查清,難免會有下一次啊。」
李紅軍接口道:「對啊,這事張所長可一定要慎重啊,事關重大,千萬不能有錯漏。」
老張佯裝沒見兩位廠長暗自交鋒,打了個酒嗝,「那個兩位領導,這事說起來,怪我,老張我雖然大字不識幾個,但那是老蔣的鍋,要不然,說不準,現在我也是個大學生呢,沒事時,我就喜歡大老粗戴眼鏡--硬裝文化人,每當遇到有學問的人,都會跟他們求字掛家裡,我跟江大軍關係還不錯,有一次,見了他的字挺好看,就要了一件成品,擺家裡了。
本想著派出所所長的家,應該沒人敢偷吧,也就隨意放置了,誰料千防萬防、家賊難防,被劉偉這混小子見了,偷著置換出來,仿了一個字條。」
老楊還是有些不甘,「那個小劉為什麼會費盡心思仿江大軍的字呢?有那功夫心思,我們軋鋼廠領導的字,也能仿製出來吧。」
張山嘿嘿笑了兩聲,「這事說起來,還是怪我,我跟江大軍不是經常一塊喝酒麼,這小酒一喝,難免就有喝大的時候,吹起牛皮就沒邊了,多半是小劉這混小子當真了,是不是啊,劉偉?」
劉偉能說什麼,當然說是啦。
老張見楊廠長還有些不情不願,不肯罷休,就起身過去,拉著楊廠長的手緊緊不放,「領導,聽說您的字是頂格的好,我就這麼一個愛好,那個務必賞臉,留下一份墨寶。」
老楊哪敢答應這個,江大軍的一幅字,就被這幫孫賊玩出了花來,他老楊要是真寫了,天知道他們這些人會用來做什麼。
沒奈何,一個戰術前仰,趴桌子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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