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輕輕地,幾乎是小心翼翼地,用她那溫暖而略顯冰涼的手指包裹住了於母略顯顫抖的手,她的動作里充滿了對母親深深的理解與安慰。
她的眼神柔和,仿佛能融化一切憂慮,輕輕地拍了拍於母的手背,每一次觸碰都像是傳遞著無聲的力量與愛意。
「媽,您看,」她的聲音細若遊絲,卻異常堅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努力讓自己的話語聽起來更加輕鬆。
「我真的已經沒事了,身體上的傷已經慢慢在癒合,心裡頭的那些疙瘩,我也會慢慢解開的。您就別再為我操心了,好嗎?」
說這句話時,海棠的臉上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那笑容仿佛是冬日裡的一縷陽光,雖微弱卻仍試圖照亮周圍的陰霾。
然而,那笑容背後隱藏的苦澀與委屈,卻像是深海中的暗流,洶湧而複雜。
她的眼角微微下垂,眸中閃爍著淚光,卻又被她強忍著不讓它落下,那份堅強與脆弱交織在一起,讓人看了不禁心生憐愛。
她繼續緩緩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與釋然:「其實,雨柱哥他……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一刻,情況突然得讓人措手不及,他為了保護雨水,那種出於本能的反應,誰又能忍心責怪呢?」
說到這裡,於海棠她輕輕垂下眼帘,「至於我自己,」她微微嘆了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自責。
「懷孕之後,身體確實變得嬌弱了許多,連最基本的日常活動都變得吃力。我不應該因為身體的原因讓雨水幫我帶飯,要不然也不會因此引發了一系列不必要的誤會和波折。」
於母聽著海棠的話,眼眶漸漸泛紅,她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海棠的臉頰,動作輕柔而充滿愛意。
於母的眼神中滿是心疼與不舍,她嘆了口氣,聲音略帶哽咽:「真是苦了你了,孩子。媽知道你是個心善的孩子,總想著為別人著想,從不願責怪任何人。
但這事兒,媽心裡過不去。你懷了我們老何家的孩子,那就是他們老何家的大功臣,怎麼能讓你受這樣的委屈?她們作為家人,幫你帶帶飯,照顧照顧你,那是理所應當的。」
說到這裡時,於母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個分貝,她的眼神中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光芒,仿佛是在向在場的每一個人宣告她的立場。
她特意加重了語氣,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顯然是說給何雨柱和何雨水聽的:
「我們家海棠,現在可是懷著你們何家的骨肉!她受的苦,你們得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作為家人,她就應該被讓著,被敬著,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何雨水站在一旁,目光複雜地看向於海棠。她看著於海棠那略顯蒼白的臉龐,心中五味雜陳。
想到那個無辜逝去的生命,再聽到於海棠此刻的話語,她本想上前好好辯駁一番,但轉念一想,何雨柱剛才那懇求的眼神和沉默的態度,讓她終究還是忍住了衝動。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後扭過頭去,不再看向於海棠,似乎是在用這種方式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何雨柱的心情則更為複雜。他原本因為於海棠的遭遇而深感心疼,甚至已經打算等她出院之後,找何雨水好好談一談,希望她能放下對造謠一事的追究,讓家庭重歸平靜。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於海棠醒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的內容。他的心中頓時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失望與涼意,仿佛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怔怔地看著於海棠,那雙曾經充滿溫柔與善良的眼睛此刻卻讓他感到陌生。
他努力想要從她的表情中尋找那一絲可能存在的真誠與悔意,但就像是在茫茫大海中尋找一粒沙子般徒勞。
於海棠的臉龐上,只有那份堅定與固執如同岩石般不可動搖,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與無力。
這一刻,他仿佛意識到,自己竟然從未真正了解過她,或者說,他從未有機會深入她的內心世界,去理解她的想法與感受。
「海棠,你……你怎麼能這樣說?」
何雨柱的聲音里充滿了失望與不解,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自己曾經深愛並信任的女人,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他的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有痛心、有疑惑,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
於海棠感受到了何雨柱的注視,但她卻不敢抬頭去看他。她知道自己的話已經深深傷害了他,但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和考慮。
她輕輕地避開他的目光,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對不起,雨柱哥,我只是不想讓爸媽誤會你,更不想讓他們擔心我們的關係。」
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與自責,但更多的是一種堅定。她知道自己這麼做可能會讓何雨柱更加失望,但她認為這是為了大局著想,為了兩家人的和諧與未來。
而此時的於父,看著已經沒什麼大礙的於海棠,心中卻是另一番盤算。他深知這件事的複雜與敏感,但同時也看到了其中的利益與機會。
他的目光在何雨柱與於海棠之間來回遊移,心中暗自思量著如何將這件事的利益最大化。
畢竟,他還有一個即將畢業的兒子,他需要為兒子的未來鋪路搭橋,而眼前的這個機會,或許就是一個不錯的起點。
這麼想著,於父不動聲色地將目光緩緩掃向於母,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仿佛進行了一場無聲的對話。
於父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算計,而於母則立刻心領神會,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緊接著,於母突然跪倒在地,雙手捂著臉龐,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滾落,她放聲哀嚎起來:
「我可憐的海棠啊,我那還沒有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的外孫啊,嗚嗚嗚嗚......」她的哭聲悽厲而悲愴,充滿了無盡的哀傷與不甘,瞬間填滿了整個病房。
這突如其來的哭聲立刻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病房內的氣氛變得凝重而壓抑。
一些原本在病房內休息的病人和家屬紛紛投來好奇而又同情的目光,而門外也開始聚集起一些好事者,他們探頭探腦地想要看清裡面的情況。
何雨水見狀,心中一緊,她深知這樣的場面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和難以收拾。
於是,她毫不猶豫地快步走到門口,用力將門關上,將那些好奇的視線隔絕在門外。
她站在門口,雙手緊握成拳,眼神中透露出堅定與決絕,仿佛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自己的哥哥。
而於母見到何雨水的動作,哭聲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加大了起來。她一邊哭訴著失去外孫的痛苦,一邊故意提高音量說道:
「我的乖外孫啊,你爸這是為了妹妹不要你啦......他怎麼就這麼狠心呢?連自己的親骨肉都能捨棄......」
她的言辭中充滿了對何雨柱的指責與控訴,仿佛要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他一個人身上。
何雨柱被於母的哭聲折磨得頭痛欲裂,額頭上的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顯得格外醒目。
他無奈地看向一旁,只見於海棠正低頭小聲哭泣,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衣襟上,留下一片片濕潤的痕跡。
他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既心疼於海棠的處境,又對她無法制止於母的哭聲感到無奈。
於海棠也注意到了門外那些好奇的目光,心中一陣慌亂。她深知自己的身份和名譽不能因此受損,尤其是在這個關鍵時刻。
於是,她鼓起勇氣,伸手輕輕拉了拉於母的衣服,聲音細若蚊蚋地勸道:「媽,你別哭了,這樣怪丟人的。」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懇求,希望母親能夠顧及一下場合和面子。
然而,於母卻絲毫沒有理會於海棠的勸慰,反而瞪了她一眼,眼中滿是不悅和責備。
她似乎對於海棠的「軟弱」感到憤怒,認為她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退縮或妥協。緊接著,她給了於莉一個微妙的眼神交流,仿佛是在示意她繼續配合自己的表演。
於是,於母的哭聲更加響亮起來,她一邊用手帕擦拭著眼角的淚水,一邊繼續哭訴著自己的委屈、於海棠的委屈,以及那個未曾謀面就已逝去的便宜外孫的委屈。
她的言辭中充滿了對何家的控訴和對命運的無奈,引得周圍人的同情與嘆息。
何雨柱聽著於母的哭訴,眉頭緊鎖,心中的煩躁與無奈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幾乎要將他淹沒。他努力壓制著內心的情緒,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堅定。
「爸,你不管管嗎?」他看向一旁的岳父,眼中閃爍著求助的光芒。
然而,於父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對這一切早已習以為常。
「你媽就這樣,哭一會兒就好了,咱們不用管她。」他的語氣輕鬆而隨意,仿佛這場鬧劇與他無關。
何雨柱的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涼意。他之前一直以為自己的岳父岳母是通情達理、明辨是非的人,可現在看來,他們不過是在利用這場誤會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然後目光如炬地看向於父和於母。
「別哭了,說一說你們到底想要怎麼樣。」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他知道,此刻必須直面問題,才能找到解決之道。
於母聞言,立刻像換了個人似的,停止了哭泣,迅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又恢復了往日溫柔的形象。
她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仿佛剛才的哭鬧只是一場誤會,從未發生過。何雨柱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禁暗暗佩服於母的演技,這變臉的速度和技巧,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我們也不想怎麼樣,」於母慢條斯理地說著,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堅定,「只是海棠受了這麼大的罪,身子骨都弱了許多,總得有點補償吧。畢竟,她可是為了你們何家才這樣的。」
何雨柱聞言,臉色微變,他緊握著拳頭,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怒火。他看向於母,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既有憤怒也有無奈。「你們想要什麼補償?」他終於開口問道,聲音低沉而有力。
於父見狀,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在為接下來的發言做準備。他緩緩開口道:「柱子啊,我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你看海棠這次受了這麼大的罪,又因為你流了這麼多的血,身體肯定大不如前了。
這以後可能再次懷孕都是大問題啊。所以,我們覺得怎麼也得賠償我們家一個工作,再給個五百……不,一千塊錢作為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吧。」
於父的話音剛落,病房內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何雨柱的眼中閃過一抹怒意,他沒想到於家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這不可能!」何雨柱的聲音堅決而有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內心的情緒波動,但眼中的心痛卻難以掩飾。
「雖然孩子沒了我也很心痛,但這件事並非單方面之過。我相信,海棠她也沒有這個意思。」
說著,何雨柱的目光緩緩轉向於海棠,他打算再給於海棠一個機會,如果於海棠還讓自己失望的話,那麼他們兩人的婚姻也走到了盡頭。
於海棠感受到何雨柱的目光,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顫,她低下頭,長發遮住了半邊臉頰,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聲音細若蚊蚋:
「雨柱......雨柱哥,我......我聽我爸媽的。」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慌亂與不安,更多的是對未知結果的恐懼和對現狀的妥協。
於父和於母站在一旁,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然而,他們並未注意到,何雨柱的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寒意,那是對這段關係即將走向盡頭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