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區某院的一個大會議室。普鬱林趁著周末,帶著許大茂,腋下夾著用包裹皮包著沈周的那幅山水畫軸參加了這次圈內聚會。
說起這類聚會,其實也算是文化圈內的交流會,既可以相互交流感情,相互掌眼鑑定物件的真偽,有些時候也是相互交換,相互交易。畢竟學問無止境,還有就是文人多寒酸,吃飯最要緊。即便有時候對玩意兒有多喜歡,吃飯也是頭等大事。
「老關,好久不見。這是我學生許大茂。大茂,這是關老師,京大的,和胡教授相識。」
「大茂,這是崔老師,某文化館副館長。」
「大茂,這是謝老師,某區政府機關的。」
「大茂,……」
許大茂在現場認識了很多人。現場來了三十多人,普鬱林把自己熟識的關係不錯的十幾位都一一介紹了。
幾乎每個人都帶了玩意兒過來交流,除了許大茂和極個別人。一圈下來之後,許大茂除了在現場泡了杯茶後,只剩下認個人頭了。一陣寒暄過後,才有人展出自己的物件。
這不就有人找到普鬱林看玩意兒了。
「老普,你給看看我這件玩意兒。」
來人在普鬱林面前的桌上打開帶來的包裹皮。普鬱林將畫軸交給許大茂,認真仔細的看了看這位帶來的物件,旁邊還有人專門還給遞上放大鏡,電筒子。
普鬱林經過查看,也很負責的對著物件持有者,「老傅,這件花卉紋三足杯確定是明中期,最晚不會過了萬曆的犀角杯。玩意兒很開門,雕刻手法很精巧。老傅,今天帶來是要……?」
「老普,那還不至於,我是吃不准這玩意兒的斷代,這不聽說今天你也來,我這不就想讓你過過眼,也好確定下年代。」
「老傅,哪天你要出手,先考慮我。這杯的雕刻手法很獨特,我倒是想學一學來著,可以吧?」
「那是一定,真有那一天,物件到了你手裡,也算物盡其用,不至於明珠蒙塵。」
「那就說定了。」
「好說,老普,你今兒有啥好玩意兒,展一展,讓我們也開開眼。」
「嗨,我哪有啥好玩意兒,不過今天我倒是帶了我學生的一件藏品,讓大家一起評一評。」說著伸手對著許大茂。
許大茂馬上接了意思,將包裹皮交給普鬱林。
隨著沈周的大尺幅山水畫的徐徐展開,很多人就圍過來先睹為快。
許大茂正好退出裡層,到外圍等著,藉機也觀察著眾人。
嘿,還真有心不在焉的人,而且還是個女性,看著好像也不大年紀,最主要是長的有特點,正好在許大茂的審美點上:身材高挑,波濤洶湧,小蠻腰內收,臀圍突出,簡直是標準的S型魔鬼身材,雖然臉型不咋地,一般般,還帶了一點若隱若現的小麻子。
許大茂小心翼翼的上前自我介紹,「你好,認識一下,我是許大茂,女士是?」
「這幅畫是你的?」女士沒有正面回答許大茂的問題,而是詢問這幅畫的來歷。
「是,兩年前以物易物和人交換的,」
「你和普老師啥關係?他學生,我怎麼看你也不是我們這圈裡的。」
「您慧眼,確實不是文化人,我是工人,這不機緣巧合,愛上收藏了,就拜在普老師名下學雕刻呢嘛。中華文化,博大精深,能有機會學習,我也是不會放棄的。是吧?」
「嗯,倒也是,我叫方笑如。」
許大茂突然想起一人來,「方女士,這名不會和那位重名吧?」
「許同學,別開玩笑行吧。誰知道呢,笑話的笑,假如的如,知道意思了吧?」
「笑靨如花,還真是人如其名。」
「切,如花個屁。笑倒是笑了,和誅十族那位同音,靨也不知道在哪裡。」
「這不正是中華文人的風骨嘛,正是有這樣的文人在,才能讓更多的優秀品質傳承延續下來,當然他想到了自己的結局,沒想到別人的結局。可是歷史沒有如果。你說是吧?」
「倒看不出來,你還挺能侃。」
這時候看畫的那一堆里一陣討論。
許大茂將注意力轉到普鬱林這邊。
令普鬱林沒想到的是,這一次他帶著許大茂的畫過來交流,給自己和許大茂留下了一個非常大的隱患。
有人覬覦這幅畫了。
「嚴同志,這畫確實不是我的,我一來無權做主,二來畫主也是愛畫之人,斷不會想著出手的。我也就是借著這幅畫過來給各位展示下,做一交流的。請你不要再說交易的事兒。」
許大茂聽出來了,有一個姓嚴的想買這幅畫。他當即扒開人群,進到內圈,
「老師,咋啦?」
「大茂,這位嚴同志說想買下你這幅畫,條件讓你開。我知道你不會交易的,他不信。」
許大茂對著那位嚴同志,「這位同志,我姓許,叫許大茂,這畫是我的,我沒有出手的打算。」
「許,許大茂,你開個價,多高都行,我也就想買下這幅畫,給家裡長輩祝個壽而已。」
「我說了,我沒出手的打算,嚴同志的孝心感天動地,不過你還是另覓他物吧。你總不至於強買強賣吧?」
「嘿嘿,倒是不至於。不過,許同志,我可是能出大價錢餓嗎,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謝謝嚴同志提醒,目前我生活倒還過得去,不至於靠賣畫過日子。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第一個考慮嚴同志。」
這下把所有的路給堵嚴實了,這位嚴同志再也沒說啥,用一種很戲謔的眼光看著許大茂,許大茂也很認真的看著他,直到對方收回挑釁的眼神止。
會場陸續又出了幾十件玩意兒供大家觀賞,居然還真成交了三件物品,一件是清仿明代鎏金青銅佛像造型一座,價值30塊。
一件是乾隆款青花纏枝蓮梅瓶,價值10塊。許大茂差一點就想加價五塊給搶拍,被普鬱林攔下。
還有一件是佚名的柳體條幅,五塊就被剛才那位嚴同志給拿下了。
整個交流會到中午也就結束了。
普鬱林把畫軸交給許大茂讓他帶回,自己倒是要去一趟女兒普夙家,沒和許大茂同行回家。
許大茂夾著包裹皮,看普鬱林遠去,剛想騎自行車走人,不料被後面一個聲音給攔下了,「許同學要去哪?要不捎我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