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棒梗在行動

  從下午三點鐘開始,楊廠長帶著幾位副廠長早就等在了軋鋼廠門口。

  一位副廠長墊著腳往遠處眺望:「老楊,怎麼還沒有看到車隊?」

  「可能是耽誤事兒,你也知道,上山打獵,跟在咱們車間干工作可不一樣,山上環境複雜,搞不好就會出岔子,你再耐心點。」楊廠長背著手,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開玩笑,這次為了狩獵任務能夠順利完成,武裝部可是把機關槍都帶去了,就差沒有帶上迫擊炮了,就算山上都是老虎和豹子,也只能夾著尾巴逃命。

  勝利是絕對沒問題,就看能取得多大的成果!

  今天是休息日,有些得到消息的工人們,也專門從家裡跑來湊熱鬧。

  「你們說李主任這次上山打獵,能搞到多少好東西?」

  「我覺得至少能夠獵到三頭老虎,兩頭豹子吧!」

  「到時候,咱們每人能夠分到半斤肉,拿回家包成餃子,美美的吃一頓。」

  「老虎肉餃子,哎嘿,這個想法不錯啊!」

  ....

  就在工人們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有人突然喊了一聲:「快看,李主任他們回來了。」

  楊廠長正在跟幾位副廠長商量肉食該如何分配,聽到這話,扭過頭看向遠處。

  可不是嘛,幾輛大卡車子在金色的夕陽中,緩緩朝這邊駛來。

  他大手一揮:「張科長,按照預定計劃,迎接咱們的功臣回廠。」

  「是!」

  張科長朝一位年輕的小伙子招了招手,小伙子舉起竹竿,點燃掛在竹竿上的鞭炮。

  噼里啪啦!

  咚咚鏘,咚咚鏘!

  軋鋼廠大門口。

  鑼鼓震天,彩旗飄飄(沒有)。

  宣傳科的文藝專員扭起了大秧歌(也沒有)。

  歡快的氣氛中,李東來乘著卡車來到軋鋼廠大門口。

  卡車還沒停穩,那幫工人就衝上去,將卡車圍了個水泄不通。

  「天啊,這麼多獵物,這次狩獵隊可是立了大功啊!」

  「是啊,剛才我說每人分半斤確實是在說笑話,你想啊,咱們軋鋼廠一萬多職工,每人半斤就得五千斤。」

  「現在我看這卡車上的獵物,遠遠超過了五千斤。」

  「等會我去買韭菜,包一頓老虎肉韭菜餃子。」

  此時,李東來剛拉開車門,從卡車上跳下來,聽到這話,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

  啥玩意,老虎肉韭菜餃子?

  「東來同志,你沒事吧。」楊廠長此時已經走過來了,連忙快走兩步,一把拉住了他。

  「沒事....」李東來站直身體,衝著楊廠長敬了個禮:「報告領導,狩獵隊不負厚望,順利完成任務!」

  「好好好!東來同志,你這次可是給我們軋鋼廠立了大功。」楊廠長此時興奮得嘴巴合不攏了。

  就在剛才,他還在跟幾位副廠長商量,如何分配這次狩獵到的獵物。

  本來準備用這次的收穫,來搞廠慶的,現在看到狩獵隊竟然帶回來這麼多獵物,心中一盤算,你別說,除去搞廠慶的,還真的能分給工人們,讓他們帶回家同媳婦兒孩子一塊享用。

  雖然是冬天,氣溫比較低,但是新鮮的肉食也不能放置太久。

  楊廠長權衡過後,決定召開一場全廠分肉大會,那些原本在家休息的工人,得到消息都從四面八方趕了回來。

  一塊塊各種各樣的肉食,被以南易為首的廚師們分成小塊,發放到了工人的手中。

  這年月普通老百姓,也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會捨得買一些肉,現在拎著也不知道是老虎肉還是豹子肉的玩意,臉上頓時樂開了花,軋鋼廠內成了歡樂的海洋。

  李東來在工人們口中,也從一個能搞到外匯的車間主任,變成了英勇的老獵人。

  .....

  傍晚,夕陽西落,天邊的火燒雲燒得正美。

  四合院裡在軋鋼廠工作的職工,各自拎著一條鮮肉,昂首挺胸的回到了四合院裡。

  四合院的住戶們,看到鮮肉,都圍了上來。

  「傻柱,這是啥肉啊,哪裡搞來的?」閻解成好奇的問道。

  傻柱得意洋洋:「這你就不認識了吧,這是老虎肉,我們軋鋼廠發的福利。」

  「老虎肉?好傢夥,你們軋鋼廠打獵去了?」

  「是咱們大院一大爺搞來的。」站在閻家門口,傻柱感覺到有些緊張,不再搭理閻解成,轉身就往中院跑去。

  果然。

  他的身影剛穿過月牙門,聽到聲音的閻埠貴就從屋內沖了出來。

  看到傻柱已經走了,他跺著腳,有些懊悔的訓斥閻解成:「你怎麼不多留他一會?」

  閻解成撓撓頭,有些疑惑的說道:「爹,傻柱那人是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想把肉從他手裡搶過來,壓根就不可能。」

  「你啊,還真是個傻子,誰說要搶肉了?」閻埠貴搖搖頭道:「你不會伸手在肉上抓兩把嗎?」

  「抓兩把,有什麼用?」

  「傻,真傻!」閻埠貴為閻解成不會算計而懊惱,悉心教導:「肉上有油,你想啊,你抓了肉,回家在臉盆里洗手,油不就到了臉盆里嗎?咱們可以好幾天吃飯不用放油了。」

  閻解成沉默了。

  這時候,三大媽走了出來,衝著閻埠貴翻了個白眼:「你就是會小算計,咱們家解成要是不被軋鋼廠開除的話,現在說不定也能分到肉。歸根到底,還是因為一大爺那個時候不肯幫忙。」

  在以前,剛處理了閻解成後,三大媽並沒有如此的埋怨李東來。

  畢竟閻解成做得實在太過分了,竟然想利用於莉來陷害李東來。

  李東來沒有把他送進笆籬子裡,已經算是給了閻家天大的面子。

  可是。

  隨著時間的推移,閻解成在開除後,只能到紡織廠當臨時工,並且他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每個月只能掙不到十塊錢,哪裡有在軋鋼廠當正式工的時候掙得多啊。

  三大媽心中對李東來逐漸產生了怨氣。

  閻埠貴嘆口氣道:「老婆子,這事兒我已經給你解釋過了,錯誤完全在咱家解成身上,怨不得別人。」

  三大媽也清楚這點,小聲嘟囔道:「我也知道,這不是看咱家解成掙不到錢,娶不到媳婦兒,心中鬱悶嗎?」

  兩人的話,傳進了閻解成的耳朵里,顯得格外的刺耳。

  今天晚上是行動的時間,閻解成有些擔心被紡織廠保衛科的人抓到,心中有些打退堂鼓。

  這會信念一下子堅定了起來。

  他扭過頭衝著閻埠貴和三大媽說了一句:「你們放心,我閻解成肯定能掙到大錢的!」,說完,扭頭就進了屋。

  他得趁著時間還在,好好休息一會,迎接晚上的行動。

  看著閻解成的背影,閻埠貴總覺得有些不對,擔心的說:「老婆子,解成是不是又在打什麼歪主意?」

  「不能夠,解成前陣子確實是幹了幾件不靠譜的事情,但是經過咱們的教育,已經悔過自新了!」三大媽神情堅定。

  .....

  中院賈家。

  秦淮茹跟棒梗,還有黃艷玲正坐在門口嘮嗑。

  看到傻柱手裡拎著一條肉,她下意識的想站起身,去接過肉。

  突然想起來,現在已經不是以前了。

  傻柱早已結婚,再也不是那個給她送飯盒的傻子了。

  黃艷玲看著那塊肉,有些艷羨的說道:「足足有半斤,要是做成燉肉的話,肯定很好吃。」

  棒梗翻個白眼:「什麼燉肉啊,這種肉應該紅燒,那才有味道。」

  「燉肉!」

  「紅燒!」

  ....

  聽著兩人的爭吵,秦淮茹心中一陣悲哀。

  聽說這次李東來從秦家溝那邊帶回來了許多的肉食。

  為軋鋼廠立下了大功,軋鋼廠里肯定會分給他很多肉。

  要是當年她能夠再堅持幾年,那麼這些肉肯定就是她的,壓根沒有丁秋楠什麼事情。

  悔不當初啊!

  ....

  夜烏黑黑。

  夜靜悄悄。

  半夜兩點半,周扒皮一個點。

  紡織廠的圍牆外面,突然出現了兩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兩人都身穿棉襖,戴著氈帽,整個人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壓根看不清楚容貌。

  不過他們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們的身份。

  黃艷玲搓著手說道:「好冷啊,咱們已經在這裡等了足足半個小時,還沒有見到閻解成的身影,這小子不會是放了咱們的鴿子吧?」

  「應該不會,咱們可是跟閻解成一塊來的軋鋼廠,再說了,這次閻解成能拿大頭,他不會放著錢不掙。」棒梗這會也被凍得手腳發麻,卻不敢有大動作,生怕被紡織廠的保衛幹事們發現了。

  這種事情,一旦被發現,那麼結局只有一個,就是蹲笆籬子。

  兩人在圍牆外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突然從圍牆上掉下來兩個包裹。

  包裹落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棒梗抬起頭看去,只見閻解成正騎在圍牆上,向他打手勢。

  棒梗壓低聲音說道:「放心,我這會就把這些玩意送到鴿市,你在家裡等著分錢。」

  閻解成這才轉過身,從圍牆上爬了下去。

  這個時候,黃艷玲已經將包裹抗在了身上。

  她估計了一下重量,眉開眼笑道:「棒梗,這次咱們發財了,足足有十幾匹布呢!」

  「這算什麼發財啊。咱們只能分到半成,大頭還得送給閻解成。」棒梗有些不忿的說道,話說一半,他停下腳步,看著黃艷玲,「艷玲,要不咱們將這些布匹私吞了吧?反正這種事情也是不合法的,閻解成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敢拿咱們怎麼樣?」

  看著棒梗那副小財迷的樣子,黃艷玲真的有些後悔嫁給他了。

  翻了個白眼,冷聲說道:「棒梗,你是不是傻啊,就這麼十幾匹布,就算是咱們拿到鴿市上全賣掉,也只能賺三四十塊錢!但是咱們以後就別想再跟閻解成合夥做生意了。」

  「可是...可是...一想到咱們冒那麼大的風險,卻只能分到一丁點利潤,我心中實在是不服氣。」棒梗咬著牙說道:「閻解成在紡織廠里有內應,說不定還買通了保衛幹事,他只需要將布匹從倉庫里扛出來,扔出來,一點風險都不需要冒,卻能拿到大部分利潤,這合適嗎?」

  黃艷玲看著棒梗無能狂怒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

  跟閻解成相比,棒梗差得太遠了。

  要是在正常情況下,黃艷玲這會已經不再理會棒梗了,但是現在棒梗算是合作夥伴,要是真生出二心,破壞了她長久的計劃,那事情就麻煩了。

  黃艷玲只能耐下性子,勸解道:「棒梗,你要知道,這次的活計是閻解成給的,要是沒有人家,咱們這會只能躺在家裡睡大覺,連半成都拿不到。再說了,閻解成也是跟別人合作,肯定還要分給那些人,他最終掙到手的,估計也沒有很多。

  還有,這次的半成也許只有三四塊錢,但是咱們只要乾的次數多了,掙的錢不就多了嗎?」

  棒梗聽到這話,只能無奈的點點頭:「也是啊,每個月干三十次,就能掙到一百二十塊,比在廠里上班好多了。」

  兩人說著話,已經來到了鴿市。

  近些年,隨著物資匱乏情況的加重,市面上的物資越來越少,鴿市反而紅火了起來。

  原來那些賣貨的,賣票券的,還只是蜷縮著西直門旁邊的一條小胡同里。

  現在竟然連大街上都能看到擺攤人的身影了。

  而且,買貨的人也多了起來,兩條街道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這種情況,街道辦的同志自然也清楚。

  但是,自古以來,沒有人會同餓肚子的老百姓計較。

  只要鴿市上不出現古董之類的違禁品,上面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棒梗生在京城,長在京城,對鴿市並不陌生,扛著布匹輕車熟路的進到鴿市里。

  他將布匹擺在地上,然後用一把手電筒照亮,大聲吆喝:「工廠的殘次品布類,價格便宜,經濟實惠,走過路過的不要錯過了!」

  現在的鴿市雖然以前更加囂張,但是像棒梗這麼囂張的,還真沒見過。

  人家賣東西,都是在面前鋪張報紙,在報紙上放上樣品,比如買小米的就放上一小撮小米,賣綠豆的,就放上一小把綠豆,真正的貨物,都藏在隱蔽的地點。

  等這邊談好了價格,才會領著顧客去取貨物。

  誰會像棒梗一樣如此的大聲吆喝。

  這已經不是鴿市了,變成菜市場了。

  所以,棒梗的行為,很快就引起了人們的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