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傳祖....這名字忒有特色了。
李東來伸手握住張傳祖的手,熱情的說道:「同志,今天是一個偉大的日子,我們終於在萬里之外的異國他鄉重逢了。」
張傳祖:「........」
他有點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抿了抿嘴唇,正準備把自己內心的激動表達出來,從外面進來一位身穿警官制服的中年人。
他胸前的徽標以及肩膀上的徽章,都表示他應該是警局的負責人。
中年人同張傳祖嘰里呱啦的一陣,張傳祖扭頭看向李東來:「李同志,這位是我們差館的局長拉蒂夫先生,他對於你們的身份有些好奇。」
說完,張傳祖似乎覺得有點不禮貌,立刻補充道:「你可能不知道,目前這裡的華人只有不到一千人,像你這種從國內來的,並且不會說瑞典語的,就更加少了,也許只有大使館才有一些。他們懷疑....」
李東來明白過來了,敢情這位局長是懷疑他們的身份可疑,也難怪,在這個年代,國外跟東方的交流並不多,特別是在一些媒體的惡意宣傳下,他們總是以懷疑的態度,看待來自東方的人。
這只是一個小問題,在局長沒有刻意對待他們前,李東來也不準備計較,只是他的手剛伸進兜里,把證件拿出來,剛才那位被他們救了的女人一改剛才孱弱的樣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衝到了局長的跟前。
「拉蒂夫先生,這就是你們差館對待熱心民眾的態度嗎?難怪我家的管家匯報這裡的治安越來越壞了!你們這幫差佬全是廢物,只會找民眾的麻煩,當我在巷子裡,被午夜屠夫侮辱的時候,你們在哪裡?如果不是這幾位熱心民眾,我現在說不定已經去了天堂。」
局長被噴得連頭都抬不起來,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不過他此時顧不得發怒了。
因為這個女人剛才的話里,蘊含了兩個關鍵的信息。
第一,這個女人出身不凡。敢在差館當著這麼多人面指責局長的人並不多。
第二,午夜屠夫?難道地上躺在的那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男人,就是這兩年來,在斯德哥爾摩犯下了十多件罪案,導致十多個年輕女性遇害的罪魁禍首嗎?
李東來也聽明白了,有點擔心的看著拉蒂夫,看他如何在這兩個問題中作出選擇。
拉蒂夫當了十幾年的局長,不愧是老手,只見他沒有立刻回答女人的問題,而是揮了揮手,衝著外面喊了一聲。
一陣嘈雜的聲響後,外面衝進來三位全副武裝的差佬,他們看向拉蒂夫:「局長,出了什麼事情?」
拉蒂夫指了指地上的黑袍大漢:「他可能就是那個午夜屠夫,你們馬上把他控制起來。」
聽到午夜屠夫的名字,三個瑞典差佬瞬間警惕起來,一位掏出手槍瞄準黑袍大漢,另外兩人從腰間取下手銬,躡手躡腳的走向黑袍大漢。
其實黑袍大漢在被帶到差館前已經清醒了,他畏懼李東來他們的不講騎士精神,知道一旦被李東來他們發現他已甦醒,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再挨一頓胖揍。
進到差館後,他便一直想尋找機會離開,這兩年來,黑袍大漢在犯案的過程中,沒少跟差佬打交道,知道他們就是一群廢物,要不然他也不能每次都安然脫身。
誰承想,李東來竟然跟那位叫做張傳祖的差佬是老鄉,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兩人就站在那裡攀談了起來。
他更沒想到,自己的身份會被女人認出來,一般來說,那些女人被他襲擊後,精神受到打擊,會在短時間內變得神志不清。
這兩個巧合,讓黑袍大漢不知不覺中處於一種尷尬的境地。現在他繼續裝死的話,只能任由那些差佬戴上手銬。
黑袍大漢心中瞬間作出決定,猛地從地上躥起來,抱著頭便往窗戶前奔去。
差館的屋子是木製的,無法承受巨大的撞擊,依照他的力氣,足有破牆而出。
至於那幾個差佬,黑袍大漢並不覺得他們會開槍,如果這些差佬的膽子有那麼大的話,他現在早就蹲在監獄裡了。
果然,跟黑袍大漢預計的那樣,那幾個差佬看到黑袍大漢即將逃走,竟然嚇得目瞪口呆起來,至於那個拿著手槍的差佬,此時更是瑟瑟發抖,連槍都拿不穩。
那女人看到這一幕,無奈的搖了搖頭,她早就知道這些人指望不上。
這年代的斯德哥爾摩,經濟發達,特別是沒有經歷過戰爭,居民們安居樂業,社會治安很好,這些差佬經常好幾年也不開一槍,要不然也不會發生午夜屠夫上次被幾十個差佬圍住,最後竟然安然脫身的事情了。
看來,這一次,又讓午夜屠夫逃了!
就在那女人失望無比的時候,李東來猛地躥了出去,躍至空中,再次落下來的時候,雙腿已經夾在黑袍大漢的脖子上,整個人坐在黑袍大漢的肩膀上。
黑袍大漢正為即將重獲自由而感到興奮,被夾住脖頸,他瞬間覺得無法呼吸。
他拼命的揮動拳頭,試圖攻擊李東來,可惜的是李東來就像是安裝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智能攝像頭似的,在空中輕鬆的躲開了他的攻擊。
人的腦細胞和全身的細胞都要空氣。尤其是腦細胞,缺氧40秒便開始死亡,缺氧超過4分鐘時,很可能會進入腦死亡狀態。
特別是在劇烈運動的時候,這個時間更加的短暫,不到兩分鐘的時間,黑袍大漢的動作便緩慢了起來,就像是電影上的慢鏡頭似的,徒勞無力的揮舞了兩下,最終轟然倒在了地上,在把一把椅子壓得粉碎後,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而李東來則輕盈的跳到了一旁,他看著那些目瞪口呆的差佬說道:「怎麼?還讓我幫你們把他銬起來嗎?」
那些差佬這才反應過來,衝上來,用手銬把黑袍大漢的雙手扣上,然後又有手銬把黑袍大漢的雙腳也扣上,再確定黑袍大漢絕對無法掙脫後,拉蒂夫局長才命令差佬們把黑袍大漢抬到羈押處。
拉蒂夫局長此時又面臨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是對李東來表示感謝,第二個則是繼續解決剛才的問題,詢問那女人的身份。
機智的他很快便作出了正確的選擇,走到那女人面前,摘下帽子,笑道:「尊敬的女士,由於我們的失誤,讓您受驚了,您能把家庭住址告訴我們嗎?我們將親自護送您回去。」
那女士緩緩坐在椅子上,不屑的看了看拉蒂夫:「我的名字是德琳·特蕾澤·萊斯莉·懷特曼。」
「懷特曼家族的.....」拉蒂夫的額頭冒出了點滴的汗水,懷特曼是瑞典歷史最悠久的家族之一,比古斯塔沃王室出現的時間還要早,在歷史上出過五個公爵,三個伯爵,不計其數的男爵。在貴族院有著龐大的勢力。
雖然在「議會改革」後,隨著貴族階級控制的「等級議會」解體和上下兩院的建立,貴族漸漸讓位於新興的資產階級,一般的貴族逐漸沒落了,成為跟平民差不多的存在,但是懷特曼家族目光高瞻遠矚,在這個過程中,利用手中的權力和王室的親密關係,成立了一些系列公司,華麗轉身為大資本家。
在資本主義世界,有了錢,就擁有一切。
哪怕是差館也莫能例外。
拉蒂夫局長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忙快步幫特雷澤搬來一把凳子,用袖子在上面清理幾次,確定沒有一點灰塵後,這才舔著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特雷澤小姐,午夜屠夫多次行兇,造成多位受害者死亡,引起了民眾的恐慌,我們差館曾數次組織精幹隊伍,前去抓博午夜屠夫,由於午夜屠夫太過狡猾,而屢次失敗。
對於這種情況,我們也痛心疾首,我甚至動了向上面提處辭職的想法。
沒想到小姐您竟然抓獲了午夜屠夫,您簡直就是我們斯德哥爾摩的女英雄,堪比聖女貞德,等到明天,我會親自向全市民眾宣布這個好消息!」
李東來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沒想到國外人也流行溜須拍馬,冒功領賞。
面前這位濃眉大眼的局長看起來滿身正氣,無恥起來,堪比軋鋼廠的原副廠長李懷德。
不,李懷德比拉蒂夫可差遠了,至少不會當著功臣的面,把功勞直接送給別人。
特雷澤小姐輕蔑的看了拉蒂夫局長一眼,拉著裙角,緩緩坐在椅子上,雙腿交叉,然後仰著小臉看向拉蒂夫:「拉蒂夫先生,你覺得我們懷特曼家族需要霸占別人的功勞嗎?」
「啊.....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自作主張了。」拉蒂夫局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特雷澤小姐道:「如果我父親知道你有意讓我們懷特曼家族的人身陷忘恩負義的醜聞中,你覺得我父親會如何處理你。」
「........」拉蒂夫局長嚇得打了一個哆嗦,站起身走到李東來跟前,伸出手:「這位來自東方的先生,對於你們擒獲午夜屠夫的行為,我代表差館,代表斯德哥爾摩的民眾,對你們表示感謝。」
李東來道:「感謝什麼的就不必了,任何人遇到這種事情,都會出手的。關鍵是,這麼重要的一個罪犯,難道沒有懸賞金嗎?」
李東來用的是京城話,拉蒂夫局長壓根就聽不懂,只能把目光投向張傳祖。
張傳祖吞咽口吐沫道:「局長,我的這位老鄉,對能夠為斯德哥爾摩作出貢獻而感到高興。他覺得,午夜屠夫之所以會落網,跟您的英明領導是分不開的....」
拉蒂夫局長越聽越滿意,越看李東來越順眼,沒想到這位來自東方的人,還是蠻上道的嘛。
「他覺得,咱們差館正是有了您這種英明的領導,才能夠.....」
張傳祖喘了口氣,正準備繼續說下去,只見坐在旁邊一直皺眉頭的特雷澤小姐緩緩站起身,冷著臉說道:「拉蒂夫先生,這位來自東方的人,是問你,有沒有賞金。」
拉蒂夫:「.......」
張傳祖:「.......」
李東來:「.......」
好傢夥,原來這貴族小姐姐能夠聽得懂中文啊,還裝出一副聽不懂的樣子,果然夠腹黑的。
果然,西方的貴族都是一肚子花花腸子,就連一個女人也不例外。
拉蒂夫局長是個見過大世面的,尬笑兩聲後,看向李東來道:「對於你的讚譽,我全盤接受了。你猜的沒有錯,我們斯德哥爾摩確實對午夜屠夫發布過懸賞,金額是2萬克朗。」
2萬克朗....這次發財了。
待張傳祖把拉蒂夫局長的話翻譯了一遍後,李東來的臉上才浮現出喜色。
他們這次出來,每個人攜帶的現金只有200克朗,就算是李東來,上面也只批給他了2000克朗。
至於諾貝爾獎的獎金,他是打算全部捐出去的,所以正在為沒有錢購物而感到煩惱。
這不是瞌睡遇到了送枕頭的嘛!
傻柱得知有錢拿後,瞬間喜得嘴巴都合不攏:「菊花,下午的時候,我在大街上,看到有一種手推車蠻好玩的,孩子可以躺在裡面。如果買回去的話,我們就能推著何花到公園裡玩了。」
「那東西看起來很貴的樣子,咱們不如把錢花到重要的地方。」於菊花有點心疼錢。
特雷澤笑道:「俺可以送給你們一輛手推車,不能委屈了娃子,你們是俺的救命恩人,一輛手推車算不了啥,俺們這旮沓老有錢了。」
不得不說,特雷澤的漢語說得有點蹩腳,還有點苞米的味道,不過發音還是很標準的。
「這好像有點不合適吧?」傻柱想要手推車,不過他卻不敢接受,只能把目光投向李東來。
李東來不是那種固執的人,有便宜不占,那是傻子。況且,在對付午夜屠夫的過程中,傻柱卻是出了大力。
「既然是特雷澤小姐的美意,我們不接受,就顯得太過清高了,周同志在我們出發前,曾經數次提醒過我們要團結一切能夠團結的朋友,這輛手推車足以成為我們友誼的象徵。」
李東來的這番話,讓特雷澤聽得目瞪口呆,她秀眉緊蹙,想了許久,才明白了過來,掩著小嘴笑了笑。
這個東方人,可真有意思。
她裊裊婷婷的走到李東來跟前,輕聲道:「李同志,我們能單獨聊一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