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輪到劉振了,只見他抖了抖衣服,大步往安檢門走去。
跟其他工人一樣,劉振也抽出了自己的銅頭皮帶,拿下掛在腰帶上的鑰匙。
保衛幹事接過這些東西,盯著他問了一句:「確保身上乾淨了啊,要是耽誤時間,看我怎麼日弄你。」
劉振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笑容,點點頭道:「放心吧,乾乾淨淨的,就跟剛從澡堂子裡出來似的。」
保衛幹事擺了擺手,劉振大步向安檢門走去,他速度之快,以至於伸手的劉大隊把手插到了腰間。
好在保衛幹事攔住了他:「你這人是咋回事啊,走這麼快著急投胎?」
聽到投胎,劉振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怒意,不他餘光看到周道他們都盯著這邊,只能按下心中的怒火。
狠狠的盯著保衛幹事一眼,這貨的面容,劉振是記住了,找機會夯它一悶棍。
保衛幹事沒想到自己只是遵循周道科長的命令行事,竟然讓對方起了歹意。
他朝著周道遞了一個眼神,見周道微微點頭,便讓開身說道:「好了過去吧,後面還都等著呢!」
有了保衛幹事的耽誤,門口圍滿了人,本來排在劉振身後第四個的劉大隊,現在在人群的擁擠下,正好緊挨劉振。
「咳!」劉振覺得今天的事情有點不順,心中有些打退堂鼓,不過父親可是說了,只要把特種材料偷出去,就能給娶個小媳婦!
他現在已經將近三十歲了,還是個單身漢,想媳婦兒都快想瘋了。
在上班的時候,那些老嫂子們,總是用最原始的話來撩撥他。
每天晚上,只能蜷縮在被窩裡,強忍著寂寞。
要是有個女人幫他暖被窩,該有多好啊!
劉振咬了咬牙,懷著美好的希望,硬著頭皮抬起了腳。
「成功了....媳婦兒....我劉振來了!」
剛走到門下,就在他心中狂喜的時候,一道清脆的嗶嗶聲就像是一個大錘,把劉振的幻想捶成了星星點點的碎片。
劉振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跑,還沒等他動彈,劉大隊便如一隻獵豹似的沖了上去。
劉大隊從劉振身後撲去,在把他撲倒的瞬間,強有力的右腿關節壓住了劉振的腦袋,伸出左手撥弄劉振,讓他的臉面朝自己,右手從兜里摸出一個東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力,塞進了劉振的嘴巴里。
「唔唔唔」那東西卡得很嚴,被塞住嘴的劉振似乎想說什麼,都無法吐出一句話來。
整個行動從開始到劉振被制服,劉大隊僅僅花了不到三秒鐘的時間,圍觀的工人們頓時一陣議論。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人家就算夾帶了,也不用在人家嘴裡塞個饅頭啊,多糟踐糧食。」
「你懂什麼,看這位同志的身手就知道不一般,還有你看到了嗎?保衛科的同志到現在也沒有上前阻止。這位同志肯定是上邊來了,這位小工人這次事情大了,賽饅頭是為了防止他咬開嘴裡的毒膠囊。」
聽到毒膠囊,所有的工人都不吭聲了,他們很清楚什麼人會在嘴裡放置毒膠囊。
就眾人在那裡議論的功夫,劉大隊已經在保衛科的協助下,把劉振帶到了審訊室里。
他給劉振上了繩子,然後回頭看一眼周道:「老周,這貨可能是專業的,我需要你幫忙捏住他的嘴巴。」
周道點點頭:「能給你老劉打下手,我這輩子值了。」,他走上前伸出鐵鉗般的大手,撐住了劉振的嘴巴。
出乎意料的是,李東來竟沒有在劉振的眼神中看到任何的慌張,他甚至還從李東來挑釁般的笑了笑。
呵,這貨被抓住了還這麼囂張,看來心理素質不錯啊。
劉振沒有想到他出人預料的做法,更加深了李東來對他的懷疑。
........
此時,在周道科長的協助下,劉大隊已經把饅頭取了出來,他讓保衛幹事取來一把手電,打開手電,往劉振的嘴巴里照去。
在雪白電筒光的照射下,劉大隊把劉振的牙齒一顆顆的觀察了一遍,並沒有發現異物。
劉大隊皺了皺眉頭看著劉振:「你這貨窮成這樣子了?還學人出來執行任務,白白浪費我一個饅頭。」
提起饅頭李東來來了興致,他走到劉大隊跟前,笑著問道:「老劉,你怎麼想著用饅頭去塞....」
劉大隊一邊讓保衛幹事把劉振捆在椅子上,一邊回瞪了李東來一眼:「我也不想浪費糧食,還不都是怪你!」
「怪我?」李東來有點摸不著頭腦。
劉大隊確鑿的點點頭:「醫院食堂是你建立的吧?」
「嗯...」
「南易是你調來的吧?」
「對。」
「南易那貨烝的饅頭太好吃了,我在京城幾十年,也也有吃到這麼好吃的饅頭。便多買了一個,誰知道最後卻吃不下了,又怕浪費糧食,便揣到了兜里,準備晚上吃,正好接到了你的任務,我就順手用了。
你看,如果你不把建立醫院食堂,不把南易調過來,食堂里烝不出這麼好的饅頭,我怎麼會多買一個饅頭。
你說,浪費糧食的罪魁禍首是不是你?
」
李東來聞言直呼好傢夥,竟然邏輯閉環了,劉大隊果然是甩鍋的高手。
旁邊的保衛幹事們也聽得目瞪口呆的,就連被被五花大綁的劉振也忍不住看向地上那塊沾滿口水的饅頭。
這玩意還能吃嗎?
不過想把鍋甩在我李東來身上,可沒那麼容易。
只見李東來笑了笑:「老劉,饅頭的作用不僅僅是只能用來吃,也可以用來塞東西,你剛才用它塞住了嫌疑人的嘴巴,它也算完成了失明,咱們算不上浪費糧食。」
「............」
劉大隊聽完沉默了半天,臉上多種神采來回變幻,最後忍不住給李東來豎了一個大拇指:「沒想到你也是甩鍋界的箇中高手啊。」
寒暄一陣,解決了浪費糧食這個大問題,眾人把目光齊齊的投向了劉振。
劉大隊「砰」的一下,把桌子拍得搖晃了幾下,像要吃人似的指著劉振:「小子,你攤上大事了,我現在勸你趕緊把身上藏的東西交出來,幫助我們抓到幕後真兇,我們可以考慮從輕發落你。」
劉振從生來就被劉一木特殊培養,進入軋鋼廠就是為了偷材料。
甚至在家裡面,兩人還曾經演練過怎麼對付審問。
劉大隊的話並沒有嚇唬住劉振,他清楚自己的罪行,一旦認了,那只有吃槍子一條路。
況且他對自己藏特種材料的地方有信心,只要這些人無法在他身上找到特種材料,那麼就沒有辦法治他得罪。
至於安檢門產生的轟鳴聲,那完全是因為安家門不靠譜。安檢門是機器,只要是機器,就會出現差錯。
劉振看著劉大隊,淡淡的說道:「這位同志,我並不清楚你的身份,可是你這麼不分青紅皂白的把我抓到這裡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可告訴你,我家可是三代雇貧民出身,不是你能隨便拿捏的。
」
劉振說話的語氣十分的嘚瑟,眼中散出來的蔑視,讓劉大隊實在不能忍。
他執行任務這麼多年,見過囂張的,但是像這種死到臨頭還囂張的人,是一個都沒見過。
劉大隊大手一揮:「老周,麻煩你派人給他搜一遍,把他扒光,我就不信找不到材料。」
由於審訊室里都是男同志,也用不著避嫌,兩個保衛幹事扯開劉振的繩子,把他的衣服褲子褲衩鞋子脫了個精光。
劉大隊不放心,親自拿著手電筒檢查起來,頭髮,頭皮,眼睛,嘴巴,咯吱窩,胸部....甚至連腳指頭縫都沒錯過。
好傢夥,審訊室里瀰漫著一股刺眼睛的氣體,不過大傢伙此時都沒心思遮鼻子,只是看著光禿禿的劉振發呆。
這貨怎麼有砍伐森林的愛好?
是跟光頭學的嗎?
眾人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不對,這時候想這些幹什麼?
趕緊找材料啊!
抓賊抓贓,拿奸拿雙。
現在抓到賊了,贓卻沒有!
眾人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審訊室里的空氣頓時變得呼吸起來。
在壓抑的氣氛中,劉大隊覺得心臟快爆炸了,忍不住攥緊了拳頭,連指甲劃破了手掌也沒有覺察出來。
劉振被捕的事情,在軋鋼廠門口鬧得那麼大,那麼多工人都在旁邊看著,難免有嘴賤的這會已經到鐵廠胡同報信了。
他已經派人守在了鐵廠胡同,只要撬開劉振的嘴巴,就能下達逮捕令。
缺少證據,劉振這種受過訓練的人,肯定不會招認的。
他現在才明白劉振被抓到後,一直氣定神閒的,就像是看笑話似的看著他們,原來是有後手啊。
「搜,就算是要把縫掰開,今天也得把特種材料找到。」
看到兩位保衛幹事面有難色,劉大隊來不及訓斥他們,衝上去便掰開了縫。
周道科長狠狠的瞪了那兩位保衛幹事一眼,拿著手電幫劉大隊照亮。
站在李東來的角度雖然看不清楚裡面是不是藏了東西,但是他從劉大隊逐漸黯淡的臉色上窺視出一二。
這下子,李東來心中不免產生了狐疑,人體能夠藏東西的地方就那麼幾個,全部找過來了,怎麼會沒有發現呢?
李東來在心中開始排除一個個絕對不可能的可能性。
首先,安檢門不可會出現問題,他對自己的設計,對莫山鳳的手藝有信心。
.....
就在李東來開始查找原因的時候,劉大隊又給劉振做了一次全身檢查。
結果依然是一樣,即使翻遍了汗毛孔,也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物體。
劉振此時開始發難了,他坐在椅子上,左腿翹在右腿上,翹出了一個囂張。
「周道科長,我怎麼不知道咱們軋鋼廠有隨便抓人的習慣?你們把我上上下下翻了一個遍,也沒有找到你們所謂的特種材料,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說法。
雖然咱們都是同性,我也不能被你們白白的看了不是?」
「你小子,竟敢口出狂言,真當我沒辦法你了?」周道科長衝著保衛幹事使了一個眼色,保衛幹事點點頭,推開門就準備出去。
李東來知道周道科長要違規操作了。
這年頭這種事情司空見慣,不過劉振可不是一般人,他受過專業的訓練,能夠審問出的機率太小了。
就在這時,李東來的目光滑過劉振的身體,腦海里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即使想法怪異,但是除一切不可能的情況。
剩下的,不管多難以置信,那都是事實。
李東來攔住保衛幹事:「你等等。」
保衛幹事扭頭看向周道科長,直到周道科長點頭,他才收住了腳步。
李東來湊到保衛幹事的耳朵上小聲嘀咕幾句,保衛幹事露出驚訝的表情。
他想不出李東來要他去醫院取的設備,跟審案子有什麼關係?
旁邊的周道科長看到保衛幹事遲疑,點點頭說:「你就聽李主任的,趕緊把丟東西取過來。」
雖然周道科長不清楚李東來需要什麼,但是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李東來了。
他不是那種自大的人,清楚自己的辦法,對劉振可能不起作用。
待保衛幹事匆匆離去後,審訊科里陷入了沉默中。
劉振此時也沒有了嘚瑟的樣子,他雖然對自己有信心,但是也聽過李東來的名字。
甚至,他此時已經意識到,今天之所以會被抓,跟李東來可能有著莫大的關係。
那可是獲得諾貝爾獎的人物。
劉振進入軋鋼廠後,一向幹活勤奮,聽領導的指派,在工人中名聲很好。
並且出身也好,在新車間接到上面的任務時,為了保守秘密,特意派人對每一個工人進行再三篩查。
劉振身上都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從而入選了建造機密設備的資格。
他本來不打算今天動手的,但是卻突然接到車間主任丁伯仁的命令,明天就要把他調回原工位。
沒有辦法,劉振只能趁著交接班的機會動了手。
就連劉振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會在今天動手,李東來怎麼會知道呢?
除非這就是李東來設的一個局。
想到這裡,劉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汗毛孔豎了起來,仿佛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
李東來,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