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進退有據(中)

  第806章 進退有據(中)

  跟杜老爹敲定了杜鵬的去留,李勝利才離開了杜家小樓。

  別說是一些沒有底線的人了,讓人家宅不寧,擾人做事的節奏跟步伐,也是宦途之中的常用招數。

  杜鵬那廝,可不是個八風不動的貨色,萬一被他扯了杜老爹的後腿,那事情就不咋美觀了。

  說事跟做事,對杜老爹跟對李懷德,李勝利這邊也完全不同的。

  在杜老爹面前,李勝利只說前景,只說預期,只說考核。

  等找李懷德的時候,他卻是讓李懷德帶著杜鵬、馮茜、鄭佩蘭過來的。

  至於杜鵬媳婦,自然是去青大接茬上學了,所謂眼不見心不煩,就是杜鵬夫妻之間的關係了。

  出了杜家小樓,李勝利也沒遠走,直接就去了位於馬店集大食堂的院子。

  食堂的擴張,也是眼前事,只是需要等著過了這一年。

  但隔著一年的眼前事,也是需要籌備的。

  在太平莊那邊,掏了一把廢品站的貨底子,李勝利這次又把目光望向了城裡的信託商店跟文物商店。

  大肆購買文物,雖說還要等上一兩年,甚至兩三年。

  但集體食堂對標信託商店、文物商店,別說是現在了,風雨之中也是可以的。

  頭著李懷德帶人過來,李勝利先是找來了馬店集的支書王慶平。

  「慶平支書,如今販羊的買賣也閒了,別讓那幫人閒著。

  去城裡的信託商店、文物商店,已及周邊城市的信託商店、文物商店,去搜羅一下書畫桌椅跟廚具餐具吧。

  證明村里給開好,廚具餐具,自然是做飯吃飯用的。

  書畫、桌椅、擺件之類,自然就是裝飾食堂用的了。

  一次不要買太多,分批、分段的去買來,錢算是我的,人工費用,我也多出一份。」

  還是如太平莊一樣,李勝利多出了額外的工錢。

  這就是算帳要分明了,至於挑剩的留給村里,李勝利就沒這話了。

  現在他手底下沒人來挑這些東西,只能買回來入庫了。

  等有了合適的人手,再挑揀不遲。

  「勝利,聽說南邊可以定製瓷器,要不咱們過去定製一批?

  到時候餐具上都刻著咱們大食堂的字號,那也是正經買賣了。」

  王慶平的這個建議還是不錯的,定製類的物品,現在也不是什麼罕見的玩意兒。

  每逢開會,必然定製茶杯之類。

  比如年前的高考,閱卷的時候,就定製了搪瓷茶缸。

  作為村集體,馬店集還是有定製餐具的資格的。

  「也成,雙管齊下最好。

  讓人去跑一趟吧。

  多去幾個人,儘量帶年輕人,正好讓他們見見世面。

  你就別出去了,最近事忙,我這邊可能顧不過來。

  再有就是,你之前的那個農機廠,可以去公社那邊試一下了。

  要是公社點頭,就在大食堂後面再開個農機廠。

  大食堂這邊人來人往的,將來跑銷路的時候,也有個便利。

  太平莊的電機廠,你就別眼饞了,那邊埋著雷呢!

  這話就別給關大拿說了……」

  跟王慶平這邊交待的差不多,李懷德也帶著杜鵬等人進了小院。

  跟王慶平打了招呼,李懷德就帶著探究看向了李勝利。

  「杜鵬,先帶鄭姐跟馮茜去旁邊喝茶吃點心,我跟廠長有事要談。

  慶平支書,你也忙去吧……」

  李懷德到了,王慶平就有些進退兩難了,老李那邊好歹是馬店集軸承廠的上家,越來越不好得罪了。

  「勝利,這段時間,我都快成過街老鼠了,廠里人也是上躥下跳的鬧挺。

  老楊我是暫時壓住了,但其他幾個,特麼天天給我唱對台戲。

  要不是廠保衛科還在我手裡,這幫孫子真能翻了天。

  前兩天,還派人去翻我辦公室了,正好又讓派出所幫忙,考核掉了幾個人。」

  考核細則,尤其是考核軋鋼廠中高層的細則,對軋鋼廠而言,才是真正的風雨。

  一些屁股底下不乾淨的,相繼被李懷德擼了,有的還直接扭送公檢法了。

  平地一聲炸雷起,餘音也是悠長的,自覺危機重重的軋鋼廠中高層,也開始抱團取暖,對抗李懷德這個留職的正管了。

  這段時間,針對李懷德的檢舉信、揭發信可是不老少。

  但有了李勝利的提醒,李懷德這邊跟女人做了割裂之後,雖說也不是沒毛病。

  但現在這年月,吃吃喝喝的也不算毛病。

  至於計劃外所得,那就不為外人所知了。

  軋鋼廠計劃外的渠道,李懷德也是緊緊抓在自己手裡的,也就杜鵬能參與一部分,算是熟絡關係跟人情世故的歷練。

  除了杜鵬一個,軋鋼廠再也沒有一個人知道李懷德手裡的聯絡名單了。

  如今一機部即便要處置李懷德,首要的一點,就是保證軋鋼廠的生產。

  李懷德這廝也是個雞賊貨,如今給首汽的零部件,用的都是計劃外原料。

  軋鋼廠的份額,如今都用在了三輛車上。

  說句難聽點的,現在撤換李懷德,部里也沒法統籌軋鋼廠的物資調配。

  要麼停下軋鋼廠的三輛車,要麼停下首汽的零部件。

  對於兩個年產至少十幾萬輛車的生產線,部里自然是哪一頭也不敢停。

  相對於首汽,軋鋼廠的三輛車,更不好停。

  因為軋鋼廠這邊,雖說沒有大客戶級別的公對公單位,但接收三輛車的小單位太多。

  停了,造成的影響,反而比停了首汽的零部件更為嚴重。

  如今的軋鋼廠,已經是城裡最大的汽車零部件製造商了。

  不僅掛拉著首汽,其他汽車廠的零部件,也有部分是出自軋鋼廠的。

  比如軋鋼廠那邊還不知來路的軸承。

  養匪以自重,也從來都是宦途之中的常用手段。

  計劃外的聯絡名單又上不得台面,面對明擺著養匪自重的李懷德,部里也真是拿他沒招。

  不想用但不得不用,這也就是老李被留職不會被停職的原因了。

  「這才哪到哪?

  弄不好還會把你抓起來的,咱們腳下這路,且得慢慢趟呢!

  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東西該藏好,你老李有數吧?」

  跟李懷德說這些,李勝利就沒必要藏著掖著了,老李差不多也能猜到。

  因為他就是風雨之中的主力之一,明知很多事的原因跟結果。

  「勝利,抓起來我倒是不怕,就怕他們嚴刑逼供啊!

  真要是上了手段,我可不定扛的住。」

  做事的風險,李懷德這邊大致的清楚,今天抓明天放這類事,他不僅見過還親身經歷過。

  這些都沒什麼的,重要的是你的後台不倒,只要杜主任好好的,他這邊被抓了、被撤了,無非再任用而已。

  「嚴刑逼供?

  你真是高看他們了。

  該講規矩的時候差了一點,那以後就一點規矩也別講了。

  這麼著吧,誰要是打了伱,我讓他看著你睡了他老婆,當然女兒也是一樣。

  不講規矩,也不看看咱們是怎麼一路趟過來的。

  跟誰不講規矩,也得跟咱講規矩的。

  打你的時候,明著給他們說,就是我剛剛這話了。

  他們差了一點,咱們就不用跟他們講什麼底線了,這多好?」

  見李勝利又露出了白森森的冷笑,李懷德這邊就算是心安了。

  外傷專治的名號可不是吹出來的,說什麼就是什麼,才是真正嚇人的名號。

  「那就得了!

  那話兒怎麼說的來著?

  他們越著急,就越是說明,咱們捅他們軟肋上了。

  您擎好吧,這把我要不把他們烤的外焦里嫩,就算我老李這些年的飯白吃了。」

  正經談事,嘮成了江湖磕,李勝利跟李懷德,都知道這是沒辦法了。

  壓力不僅杜老爹那邊有,李懷德這邊也是四面楚歌的樣子。

  要說沒壓力,只有李勝利這邊是沒壓力的,因為他不管做事,只管著出主意。

  中醫大傳承的壓力,也不在他的身上,而是在山上那批垂垂老矣的名老中醫們身上。

  他要做的無非就是說幾句狠話,再下幾個通知,不做事自然就是沒壓力的。

  如果有壓力,只有跟領導治病那段時間,李勝利身上的壓力絕大,而且還以失敗告終。

  如今的李勝利也想明白了,以後他也就出出主意了,做實事還是選人頂在前面好了,不然自己親力親為,不僅身心俱疲,而且還傷神。

  「就是這話了。

  軋鋼廠的新生產線,老杜那邊說了,無非設備在軋鋼廠庫里,該怎麼用就怎麼用。

  入夏之前,新線投產,就是要求了。

  還有就是軋鋼廠的三輛車,我要改改型了,順時而動麼!

  我在太平莊那邊弄了個電機廠,軋鋼廠這邊的馬達、電機,能不能交給那邊,技術應該跟馬店集的軸承廠差不多吧?」

  聽到新線跟電機廠,李懷德這邊也是一挑眉,這就涉及到實務了。

  李懷德也發現了,軋鋼廠上的項目越多,他越是不可被替代。

  馬店集那邊軸承廠的產品,都是他一個人操作的,裝貨是馬店集那邊出的人手,軋鋼廠上下知道這事兒的,也就不多的幾個人,而且還是不怎麼清楚的。

  唯一清楚的就是研究員鄭佩蘭了,即便是杜鵬也沒參與到軸承廠的實務中去。

  「就缺電機跟馬達呢!

  各地電機廠,也都是些大老爺,訂單供不應求。

  人有正經的車廠,給提供運輸車輛,也瞧不上咱這個不起眼的軋鋼廠。

  正好,我手裡有電機廠全套的上游,我還想著軋鋼廠新上電機項目呢!

  要是跟軸承廠的精密軸承一樣,我還有電機廠的下游。

  他們卡咱的脖子,咱就斷他們的活路。

  勝利,你這電機廠,最好能造的也精密一些,要是能跟國外工具機一樣,弄出小型高功率電機。

  只要產量足夠,我一年擠死八個電機廠。」

  開新線,對李懷德而言問題不大,跟杜老爹、李勝利說的一樣,無非設備都在軋鋼廠的倉庫里。

  上面因為歸屬的原因,至今也沒下什么正經的通知,擱置也不過是口頭通知而已。

  真到了分生死的時候,直管的口頭通知,作用也就沒有了,直管再厲害,對老李而言,也沒有靠山重要的。

  談及電機廠,李懷德就是咬牙切齒了。

  造車也一樣離不開電器元件的,這類電器元件,對李懷德而言,也是最難弄的。

  為了弄造車所需的電器元件,他老李就差去溜溝子了。

  但溜溝子也沒卵用,所以軋鋼廠的三輛車之中,如今工農牌的產量最大。

  因為他可以不用電器元件,有個手捏的喇叭,也勉強算是齊活。

  聽到李勝利要建電機廠,李懷德這邊也起了殺心,雖說他考核不到電機廠。

  但他能斷了下面許多電機廠的銷路,在各地電機廠處處碰壁之後,李懷德這邊也著重收攏了一下資源。

  本想等著發動機線上完之後,就上電機線的,現在有了李勝利出手,那他這邊就輕生多了。

  「也不好這麼趕盡殺絕的。

  技術跟考核制度,咱都可以賣給他們的。

  等我跟鄭姐商議好了設備,還得軋鋼廠這邊幫忙的。

  到時候賣技術的時候,咱們也不要別的,只要他們庫存的物料。」

  擠死下面的電機廠,就跟李勝利的初衷不符了。

  推動廠企自己不得不改,當改成為風氣之後,中醫界的許多事就可以接受了。

  面臨外面的洶洶大潮,中醫做出一些細微的改變,也就不惹眼了。

  許多事,李勝利都是站在中醫大傳承的角度考慮的。

  比如內部企業的相互溝通,比如對外設立門檻,看似跟中醫無關。

  但卻跟以後的閉門謝客,息息相關。

  沒有這些先例手段,不被外部的資本所侵襲,李勝利帶著中醫閉門謝客,就很沒道理了。

  在不科學的基礎上,再被人詬病故步自封,那中醫大傳承的壓力可就大了。

  「這事你說了算。

  咱們的考核細則過去也成,那幫孫子,借著銅料緊缺,一個個可是吃的腦滿腸肥的,正好當做大年豬宰掉吃肉,也好以警後人。」

  聽到李勝利要連著考核細則一起賣,李懷德笑的就很不善良了。

  如今的供給制之下,越是緊缺的物資,其蘊含的隱性好處就越大。

  一些吃腥嘴的貨,已經把這個當成慣例了,全然不知這是違法亂紀的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