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推拒(下)

  第795章 推拒(下)

  趙滿奎的話也說的是一個窮字,對此李勝利也不置可否。

  未來,窪里這邊也有拆遷的可能,留,李勝利是想留下窪里新村的。

  但有些時候,也不得不為大局讓步的。

  「按我說的來,省的以後麻煩。

  老哥,屋裡的柴米油鹽給我備齊,說不得這段時間,要過來住的。

  在村里找個家裡余敷的姑娘,先幫我灑掃著,順帶幫著柳爺家忙活忙活。」

  聽完李勝利說的,趙滿奎也沒多嘴去問出了什麼事。

  自家這乾親兄弟的生存能力,在趙滿奎看來也沒的說,人們都在畏畏縮縮的時候。

  他還能帶著窪里、山上、馬店集、太平莊,四個村子冒兩萬社員過上好日子。

  還能在四個村子,養活小三萬的外來人口,這本事可不是蓋的。

  真要出事,不說別的,窪里的百十餘青壯年民兵,也是不怕死的。

  按家裡海爺的說法,誰帶他們過上了好日子就保誰,至於來的是誰。

  海爺一樣說了,老頭老眼昏花的,分不清誰是誰了。

  打錯了,打死了,窪里上下六十往上的老頭、老太,也有百十餘的,真要殺頭,正好一個換一個。

  敲定好琉璃瓦的事,李勝利正想跟老哥趙滿奎去趟柳爺家,村部里就響起了電話聲。

  「支書,找勝利的。」

  正要轉身離開的李勝利,被王大山中氣十足的叫聲,給喊住了。

  皺了皺眉頭,進屋接了電話,是馬店集那邊轉來的,電話是杜老爹打的。

  「老哥,今兒就到這了。

  我說的事抓緊辦,山上的楊玉蓮也給我通知一下,讓她也給我備上幾間屋子。

  山里篩草藥的房子,也收拾一下,弄不好要進山躲躲的。」

  頭著給杜老爹回電話,李勝利也讓老哥趙滿奎幫著通知一下山上那邊。

  對上部里、司里,許多事的結果就玄乎了。

  誰知道會是個什麼樣子,有備無患才最好。

  安排好之後,李勝利給杜老爹回了電話,電話上的老杜的聲音有些沉悶。

  多了也沒說,只讓他馬上回勝利診所。

  皺眉答應之後,李勝利又帶著趙滿奎將威利斯吉普上的零碎卸在窪里村部。

  瞧著至少可以讓一個班,打場阻擊戰的零碎,趙滿奎這邊皺眉說道:

  「勝利,再不讓有方、有法、有喜跟著你吧。

  你瞅你車上這些個玩意兒,手雷那是城裡能用的?

  爆破筒那玩意兒,別往車上放,沒卵用,著急忙慌的時候丟不遠。

  要麼帶集束手榴彈,要麼找幾顆反坦克手榴彈。

  爆破筒那玩意兒,近了,除了拿著砸人,就剩同歸於盡了。

  而且威力也不如反坦克手榴彈來的大。」

  聽了老哥趙滿奎的建議,李勝利也不回話,只是沉聲將一把大五四,揣到了紫羔皮大衣的內兜里。

  車上留了一把摺疊把的561,跟兩軍挎彈夾,就開著車離開了窪里村。

  感受到李勝利壓力的趙滿奎,也沒閒著,直接給軋鋼廠的兒子趙有方、侄子趙有喜打了電話。

  李勝利的去處,趙滿奎剛剛也聽到了,城裡四合院邊上的勝利診所。

  有些事,自家人去做,才能安心的。

  李勝利到了勝利診所,接了趙滿奎電話的趙有方、趙有喜也等在了診所門口。

  診所里,順路弟子錢程,也有些緊張的站在玻璃門前。

  「誰讓你倆來的,該幹嘛就幹嘛去。」

  皺眉掃了眼揣著大衣兜,捂著肚子的趙家兄弟倆,這就是帶著傢伙事兒的外在表現了。

  不捂著不成,不然走動的時候礙事,槍管還容易露出來。

  「叔,我爹讓我來的,您忙您的,我們哥倆幫你看著車。」

  聽了趙有方的說法,李勝利也沒再跟他們蘑菇,而是推開門,進了勝利診所。

  「學中醫要有靜氣,拒門拒窗的不像話。

  醫宗金鑒,抄一遍。」

  進屋之後,屋裡的蒲老、吳醫生、中醫司令,還有不認識的幾個人,李勝利一個也沒搭理。

  而是先罰了大事之前沒點靜氣的順路弟子錢程。

  「老師,我記下了。」

  聽到了錢程的答覆,李勝利這才正經掃量了一下屋裡眾人,問道:

  「咋?

  還打門上來了,啥事說說吧。

  注意著點措辭,我這人不太好打交道。

  惹的我不痛快了,你們不想怎麼著,我就怎麼著。

  如果是科學大會的事兒,你們就別說話了,我們都是些編外人員,沒那資格。」

  李勝利的話,也不是說給生人聽的,而是說給熟人聽的。

  如在窪里一樣,有些面子一點也不能丟的,丟了就撿不起來了。

  在中醫大傳承一事上,在李勝利看來,一步也不能退的,退了一步就有下一步。

  蒲老、吳醫生、中醫司令等人,都是願意為大局退讓的。

  但這種退讓也是不合理的,退一步,接下來還有好多步要退的,退來退去,也就無路可退了。

  李勝利的話說完,跟中醫司令坐在一起的一個大齡中年人就站了起來。

  剛要說話,先是被中醫司令拉了一把,之後又被吳醫生的目光擋了一下。

  「勝利,這是部里的苗顯同志,有些事他說了算。」

  聽著呂老的解釋,李勝利也沒搭理老苗,而是自顧去藥櫃抓了點藥材,給自己泡了杯茶飲。

  「差不多知道。

  但你這趟白來了,我的條件,呂老給伱說過了吧?

  這事成就是成,不成也是真不成。

  我們這些傳承中醫的人,這些年耽於對赤腳醫生的培訓。

  耽於對自身的補足,沒時間給你們理論。

  想要理論的是你們,正經說話之前,總要拿出點誠意的。

  中醫之事已有定論,言論抵制者皆洋奴,這話可不是我說的。

  有些話想好了再說,或許機會只有這一次,即便有下一次機會,可能來的也不是你。」

  進屋之後的李勝利太不好說話了,從管教弟子,到開口就是拒人於千里之外,惹的屋裡一眾熟人都沒法開口了。

  「勝利同志,我跟杜主任既是戰友也是同志,這次的電話就是我先打給杜主任的。

  你之前的作為,我們也認為是正面的。

  但許多事,總要時間開給一個說法的。

  你不在診所坐診,差不多也是這樣的原因。

  我覺著咱們還是有共同語言的。

  吳醫生代表西醫的同志們,也對你們中醫新割治派,發出了誠摯的邀請。

  許多事恢復就好,就別要什麼待遇了。

  這也是現在許多人要面對的問題不是嗎?」

  聽著苗顯的說辭,李勝利沒有回應,而是直接嗤笑一聲了事。

  現在這時候,許多從下面回來的人,部分是不計得失的,也要正經要拖欠工資的。

  這筆帳也是沒法算的,一算就是『萬』能解決的了,整體上算帳幾個『億』可能也補不上十年拖欠的一些窟窿。

  這些人中,許多人的年薪都是數以千計的,十年算一萬,五十萬人就是五十億,五百萬人就是五百億。

  這筆帳,不是不能算,而是不敢算,也沒這樣的家底來算。

  老苗的話說的是實際情況,但中醫要的只是正名而已。

  「勝利,有些話還是要說的。

  我老漢倚老賣老一下,你的一些想法是不錯的,我也支持。

  但總歸要說出來的……」

  見李勝利冷笑一聲,也不說話,老呂這邊覺著事情要僵,只能無奈給蒲老打了個眼色。

  屋裡眾人,蒲老的歲數最大。

  可一聽蒲老開口說的話,中醫司令老呂這邊,就知道今天這事怕是談不出什麼結果了。

  大局當前,蒲老也不說一句逆著李勝利意思的話,這場面,對老呂而言,就很可怕了。

  蒲老等人是國內碩果僅存的大醫家,說是中醫技術的巔峰也不為過的。

  這麼一幫老傢伙,對李勝利言聽計從,剛剛他的話很是過分,蒲老都不說一句不好聽的話。

  沒了蒲老這等國醫聖手,下面的一線名老中醫,想要達到這樣的水平,十年,都算是速成了。

  再想到中醫新割治派在急救領域的本事,想著依舊跟中醫大拉鋸的老祝。

  老呂的臉色也嚴肅了起來,這次接洽,真的如李勝利所說,真談不好,也真是麻煩。

  繼續伸手攔住還要開口的苗顯,老呂這邊嚴肅的搖了搖頭,嘴角向蒲老處,撇了一下,意思也明確。

  如今時節,中醫之大、大不過蒲老,真得罪了蒲老跟他身後的一眾老漢。

  人一句回家養老就此封刀,只怕封的不是刀,而是許多人的棺材蓋。

  如今的勝利診所,已經被外力拒絕對外接診了,來的都是李懷德也得罪不起的人物。

  如今的軋鋼廠李主任,正因為職工考核的事留職呢,這些瑣事,他也真是管不了。

  「好,蒲老既然說話了,那我就說說。

  下面還在用的中醫條例,完全是跟中醫的診療反著來的。

  你們有壓力取締不了不是嗎?

  這麼著吧,現在也有現行的醫務法條。

  加上一句『西醫可以不做診斷,先給患者開刀』,這話進了法條。

  你們說什麼是什麼,別說是我了,即便是蒲老等人,還有下面的五百萬赤腳醫生,都會對你們說的話,言聽計從的。

  這點做不到,一切面談。

  最近下面有人質疑赤腳醫生們的高考成績,我已經通過函授途徑下了通知。

  既然質疑,就要當面鑼對面鼓的說一下。

  赤腳醫生如果在考試之中作弊了,那就是認打認罰,誰作弊,誰就卷著鋪蓋去蹲笆籬子。

  質疑的也是一樣,我的通知是讓赤腳醫生跟這些質疑的人,寫上一份聯名狀。

  赤腳醫生不對,蹲笆籬子;質疑者不對,就去西南砍甘蔗。

  路子我也讓人開始疏通了。

  誰有錯,誰就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下去砍幾年的甘蔗,也能減少你們的負擔不是嗎?」

  聽李勝利不說人話,苗顯這邊的臉色也變了。

  不做診斷就給人開刀,這跟草菅人命無疑。

  再來上個跟高考有關的賭約,這事大了……

  「勝利,得饒人處且饒人!」

  聽完李勝利說的,老呂這邊也沒法接話了,這話說出來就是僵局。

  現在別提什麼參會的事兒了,僅是赤腳醫生們的賭約,就不是那麼好處理的。

  赤腳醫生真的作弊了,可以去蹲笆籬子。

  可讓質疑的人,去砍甘蔗這話,怎麼也執行不下去的。

  「沒有的事兒!

  人不去砍甘蔗,就一輩子也別回來!

  回來,赤腳醫生們不依!

  飯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說。

  我估摸著聯名狀已經簽了。

  結果出來之後,沒人執行,我會讓赤腳醫生們自己去執行的。

  無非這事兒有先例……」

  李勝利這話說完,苗顯這邊就坐不住了,他『騰』的一下站起來。

  但有些話,終是不敢從嘴裡說出來。

  「這些事,我們回去商量。

  也肯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自己執行這話,還是不要說了,免得讓杜主任為難。

  我們這次來的目的,主要還是邀請中醫新割治派,去參會的。

  只是參會而已,並沒有這麼難吧?」

  任務在身的苗顯,謹慎的勸著李勝利。

  看著這位老皮襖、短打扮的中醫骨傷大拿,苗顯也有些額頭冒汗。

  李勝利的要求,他也覺著合理,只是有個前人後人之分。

  暫用中醫條例是之前的無奈之舉,到了現在已經是成例了。

  法條雖有,但出處還有爭議。

  這些事,就不是一句話說了,立馬可以推行的。

  李勝利這邊不給人留間隙,無非是看到了外面的契機。

  但中醫這行當,看重的人,可能會覺著不可或缺,但真的放在大面上,也就醫界的一個小行當,在一些人的眼裡,可不是不可或缺的。

  「不去!

  這個答覆夠不夠明確?

  不限制一線的名老中醫,就是我給你留的面子。

  你要慶幸,你沒說什麼過分的話。

  說了就是一線的名老中醫按照年齡退休的結果。

  咱們依法辦事,你有什麼好說的。

  蒲老、呂老,我這說法,一線的名老中醫能不能聽?」

  明確的拒絕了苗顯之後,李勝利又問了一句不該問的話。

  這話中醫司令這邊,打死也不會回應的。

  蒲老這邊倒是沒有什麼掛礙的說道:

  「現在下面有名老中醫稱號的,九十七位。

  大半已經過了年齡線,可以!」

  聽到蒲老的答覆,苗顯這邊深看了李勝利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又坐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