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利在局勢（下）

  到了馬店集大食堂，李勝利找到大廚徐老七安排了一下，王前進來了之後，就不虞有人盯著了。

  如今的馬店集大食堂，已經成了一個占地小五十畝的餐飲食宿綜合體了。

  除了餐飲食宿之外，這裡還有村里所屬的浴池。

  上項目，現在這年月除了洗剪推刮、按摩搓澡之外，也不敢有其他什麼項目，這茬現在是真要命。

  李勝利來的早，也就帶著肖虎去浴池這邊，先洗剪推刮一下了。

  隔了一會兒，王前進到了，李勝利將肖虎留在浴池這邊，帶著姐夫就去了提前安排好的小院。

  「我說孫子，你那損招，可是把我給憋住了。

  我讓自訓班的張松摸了一下，特麼盯著我的人至少三撥。

  還有一兩撥，張松也不確定，但顯然是高手。

  特麼我就去看個人而已，用的著特線的人盯著我嗎？

  你孫子真是害人不淺！」

  自打探視了他乾娘，到開會結束這段時間，王前進可是被人死死的盯住了。

  開會之後，這種狀況才略有改觀，這也是李勝利要秘密約見的原因。

  有些人也是不會那麼容易死心的。

  「進屋再說，給你找了個小老婆，雖說不是絕佳人選，但人是絕對可靠的。

  這人你是可以帶著見我姐的，以後你的家底，也可以託付給她一部分。

  人你可能也認識，馬店集的衛生員馬鳳霞，算是上過大學的了。

  我這有買賣讓你去做，這人你不選也得選。」

  進屋之前，李勝利也給姐夫王前進交了底。

  弟子不准經商，也是眼巴前的事，許多子弟還沒有這樣長遠的眼光。

  白手套、代理人，在李勝利看來，還是女人更好一些。

  男人麼，見得多了，錢多了，難免會有反覆，不好控制。

  「孫子，還是伱懂我，甭說女的了，你就是給我頭蛻了毛的老母豬，我也不嫌棄。」

  看著依舊爛著嘴角的王二愣子，李勝利也是搖頭失笑。

  自訓班是有規矩的，李勝利也不可能讓王二愣子在自訓班胡搞。

  這孫子不是沒想過，只是被李勝利收拾過之後，不敢再有這樣的念想了而已。

  推門見了打扮過的馬鳳霞，王二愣子這邊就直了眼，看著下三路想事的王前進，李勝利也就覺著不虧欠他什麼了。

  當年認乾娘，當杜丁王謝的護身符，王前進也是擔著風險的。

  雖說僥倖避過了，但宦途也算是斷了。

  對子弟而言，經商發財，那是屬於落魄了，正經混宦途的，才算是承接家風衣缽。

  「老李，你有心了，還是你懂我。」

  有馬大隊這個爹，有家門裡馬老三這個干屠宰的大師傅，所以馬鳳霞對比馬店集的其他社員吃的是不錯的。

  吃的好，條形自然要好一些，這些年在城裡廝混，吃的也不差，還漸有豐腴之態。

  在李勝利看來，馬鳳霞不算好看，但也絕不難看，算是中等偏上的姿色。

  王前進的審美，他就不清楚了，以他現在的豬哥相而言，馬鳳霞應該還是可以入眼的。

  「甭扯這些沒用的。

  讓你來只是看看人，咋，你還想當著我的面上手啊？

  經上次探視之後，城裡你雖說能待的下去，但也待不出什麼好的。

  這段時間準備一下，跟著肖虎下去一趟做點買賣，賺點本錢吧。

  關口那邊過兩年肯定有動作，馬鳳霞他爹，管著馬店集村裡的建築合作社。

  我打算讓你去南邊成立一個建築公司，一個房產公司。

  建築公司屬於馬店集村，房產公司就是你的了。

  回家讓老王給你捋一捋下面的關係，給老杜打個招呼。

  肖虎的買賣，你做起來應該是得心應手的。

  注意事項過兩天我再說給你，今兒就是跟你通個氣兒。

  成了，你們倆對一對，實在不成，也別往一起強湊合。

  馬鳳霞，你要是實在覺著這廝噁心，一定得跟我說。

  人你不滿意，我在給你找下家，別害他……」

  留兩人在小院裡熟悉，李勝利也藉機轉了轉馬店集的大食堂。

  有建築專業的人在一旁指導、教導，馬店集建築合作社，還是多少有點水平的。

  大食堂所屬，有中式小院也有西式的二層小樓，還有中西合璧的建築。

  因為房子蓋的早，所以是一水的城磚青瓦房，加上幾座禮堂式的食堂。

  這邊的建築群，還多少有些園林景觀的味道，如果不拆，留到以後，也是可以作為一處景觀的。

  一圈沒轉完，李勝利就被大師傅徐老七堵在了半路，看著欲言又止的徐老七，他沒好氣的說道：

  「有話說、有屁放，安插人這事，你找王慶平說說就好，只要人能用，就沒人攔著你。」

  聽了李勝利的沒好氣，徐老七訕笑一聲說道：

  「勝利，你院裡的小丫，你是不是收了。

  這丫頭無非是個做小的，她學習好，我三兒子學習不好，我想讓她替我三兒子高考，要是能考上大學。

  都是一家本當的，我也不會虧待她的。」

  聽了徐老七刁鑽的想法，李勝利也被氣笑了。

  「滾蛋！

  徐小雅是我院裡的人，你那狗屁三兒子，不學無術，就待村里吃土好了。

  替考，那是要蹲笆籬子的。

  滾！

  再特麼撩扯這事兒，我讓馬老三騸了你兒子。

  回去給我捎話，你們一家，誰特麼再打徐小雅的餿主意。

  我讓你一族上下，都餓死在馬店集村里。

  王八犢子，沒事兒來氣我，趕緊特麼滾蛋……」

  也就李勝利沒那徐老七當自己人，不然非給他一個飛踹不可。

  轟走了異想天開的徐老七，李勝利也是喟然一嘆。

  女人在村里也真是沒多少地位，馬鳳霞如此、徐小雅更甚。

  不過話說回來，這些事也可以理解，無非為了食口，為了過的更好而已。

  下鄉的女青年嫁到村裡有飯吃，村裡的女青年，差不多也是這樣的飯轍。

  自食其力，在村里可是不易，女人七成工分或是更少，就很難攢下什麼家底兒的。

  徐老七所說的替考，也不是啥稀罕事，替考、冒名之類，也不是說現在就有的。

  人是新時代的人，但生存經驗，也是幾千年傳下來的，各地的聰明人、活泛人自然也不在少數的。

  不說別的，浙商萬向，這樣的掛靠私企已經存在了，而且存在了好多年，績效工資之類的人都整出來了。

  這是說的現在，這也是杜老爹看到過的景象，真要論起來，現在這年月，單是這麼個農機廠，就夠拉幾個人主事人去打靶了。

  做買賣、單幹，也不是個別現象，近江石師，將來有小港城名號的一個鎮子。

  開會的時候還被做成了叫做『鐵證如山』的資料片，影片李勝利沒資格看。

  但知道說的是什麼內容，一個鎮子，九百多攤位，前鋪後廠的黑工廠、黑作坊也有。

  市場上從吃穿用度，到農藥化肥無所不包。

  這在李勝利看來是好事，在有些人看來，就該是無情的割掉才對。

  這是風雨之中，延續下來的市場，當時就叫閩南暖風的。

  所以說，有些時候對錯也是沒區分的。

  被徐老七氣著了，李勝利也沒心思看大食堂了。

  高考之中存在的替考之類，他也沒辦法，總有人願意的。

  但像閩南暖風這樣的市場，李勝利也是樂意去摻和一腳的。

  今年不成，明年不成，後年也就成了。

  許多事做起來也沒那麼複雜，形勢所迫而已。

  回到校園，咳了幾聲推開屋門，看著紅著臉整理衣服的馬鳳霞，看著一臉意猶未盡的王前進，李勝利搖了搖頭，這也是年輕。

  「差不多得了，瞧把你給急的。

  你馬鳳霞也是，就沒點矜持了？

  端起來，男人才能敬著你的，予取予求，時間一長也就厭了……

  老王，你想的咋樣了？」

  批了兩人一頓，李勝利言歸正題，許多事，也真是要看王前進的選擇。

  「你說咋辦就咋辦吧！

  家裡老王說過，你的眼光沒的說。

  老李，你從我那份里，拿一萬塊，給鳳霞送家去，茲當是我的聘禮了。」

  一萬塊，現在可不是小錢，見了王前進的豪氣，李勝利擺擺手，就讓馬鳳霞出了屋子，有些話，還是要郎舅倆談的。

  「老王，馬鳳霞這邊也別太慣著，也得多個心眼兒。

  別到時候給人賣了！

  這趟下去，老王那邊只是打掩護，不要用那些關係。

  肖虎那有老杜通過辦公室給的關係，用這個安全。

  有個十萬八萬的本錢，到時候也就夠使了。

  等到關口那邊，我讓港城的借給你錢，帳目往來你要做的清晰一些。

  這段時間，在城裡找幾個老財務、老會計，以後沒飯轍的那種。

  現在雖說有些買賣不能記帳，但到了南邊之後，還是要一筆筆記清楚的。

  繳稅是個問題，也是個矛盾的點。

  你是子弟，做買賣的時候，也要兼顧一下自己的出身。

  記住！

  到了南邊你所賺的每一分錢，都要有個帳目的。

  收稅，上面也是肯定要執行的。

  錢多了，對咱們沒多大的用處，杜嬌陽那邊有的是。

  咱們到了南邊，也不能讓城裡這些個省心，到時候我教你怎麼給那幫孫子上眼藥。

  做買賣，咱們也得做出特色來！」

  聽李勝利說的不是事兒，而是將來的路。

  王前進也收起臉上色授魂與的表情，認真了起來。

  「老李，會上還痛批閩南暖風呢！

  鐵證如山的片子，我在家裡跟老王一起看過。

  這事兒，咱爺們熟悉，鴿子市上那套活計唄。

  沒曾想，都是些嘴上一套、手上一套的貨色。

  老王對這不怎麼感冒。

  我聽著片子裡意思，做買賣這事兒沒準成啊！

  別在城裡鬧騰沒事，因為投機倒把給我給斃了，那特麼就冤枉了。」

  如今的王前進也是關注時勢的，沒辦法，性命相關，不關注也不成。

  李勝利想要摻一腳的閩南暖風，王前進也是熟知的。

  而且鐵證如山那片子，他也不是看了一次兩次，因為片子裡的事，他跟小舅子李勝利在風雨之中就幹過。

  除了做過鴿子市之外，郎舅倆還做了很多的無本買賣，比如說敲竹竿。

  連上這左一個右一個的女人，王前進都有些懷疑，自己跟小舅子正在做的，是不是就是所有人都要反對的。

  王前進的世界觀，跟李勝利的世界觀，還是有本質不同的。

  看過片子之後，他心裡有重重的負罪感，這是王前進沒給小舅子李勝利說的。

  瞅了一眼，臉上沒有一絲擔憂的王二愣子，李勝利也不知道他的內心感受。

  即便知道了，也只會笑一聲了事的。

  變局已經開始了，所謂窮則思變，如今雖說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境地，但也離著不遠了。

  所謂窮也不是真正的窮，而是經濟發展帶來的危機。

  工作崗位不足，糧食產量不夠，企業之中人員多、效率低的問題，這些糾合在一起，真的就是危機了。

  而且還是一下就把人逼到牆角，還接連不斷的那種危機。

  工作崗位解決了，效率反而越來越低了，原本獲益的廠企，變的需要資金援助了。

  一個兩個還好說，一片一片的出問題，還沒有實際的解決辦法，沒招之下只能求諸於外，也是將來不得不做的選擇。

  對錯之分沒有那麼分明，即便知道了王前進的內心想法，李勝利也會笑一笑之後，一指虛處，說句，『過兩年再看』的。

  「你特麼沒長眼還是沒長腿？

  有肖虎跟著，只要不是被悶在窯里，他怎麼也能帶你跑掉的。

  所以出去以後，住招待所，不要住一樓，怎麼也得二樓的。

  介紹信、工作證之類也要多帶一些，而且要分的清楚。

  別瞎乎乎的亂撞，保你死不了的。

  別人也不需要你管，你只要管好自己不給人按住就好。

  按不住你，就按不住別人。

  咱爺們不是還有老杜做靠山嗎？

  別忘了杜鵬丈人，那才是說了算的。

  閩南暖風，也是他不得不做的選擇，不變則死的局面，老杜那邊已經看到了。

  興許此次南下，事情做的好了，可以讓杜鵬丈人為你美言幾句。

  有了說了算的人背書作保，你孫子以後的路，也就不會那麼崎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