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6.第596章 會面(中)

  第596章 會面(中)

  「這哪夠?

  一會兒自己去發個電報回去,求援吧!

  這事兒鬧得人盡皆知了,人家丟了大臉面,特務營要面對的基本就是全軍了。

  我看這段時間,磋磨的還不錯,自家人對練,難免不能盡力,有了全軍的高手磋磨,等咱們回去的時候,你的特務營該有當年鐵軍的稱呼了。

  你又不是不清楚,當年武行對練,也有撕扒、滾戰一說。

  不狠不出粉,咱們既然甩了蔓,掛了『年輕氣盛』的橫批,就得有所擔當,橫豎他們不能把你們全打死不是?」

  聽完李勝利不怎麼負責任的說辭,丁勇也是一陣陣的心裡發苦,是不敢打死,可也是真打啊!

  誰家兔子蹬鷹往嘴上蹬的?昨兒那一下,丁勇只覺著脖子都差點被從腔子裡給蹬出來,那可不是假打。

  武行傳承,擇徒嚴格為的就是最後這段的師徒對練,這在武行門裡就是真正的傳藝了,有的拳種叫做撕扒、滾戰。

  這基本也不是假打,真玩實戰的時候,師徒二人一般都要挖好了地窨子,周邊再掛上繩網保護,那可真是能借力將人打飛的真打,不加保護措施,師徒對練都有可能出現死傷的。

  柳爺所說,太極楊家,從門後閃出一下差點把兒子打死,也是撕扒的一種形式,防不住,真招呼實在了,也真容易出現死傷。

  這樣的對練方式,教出來的徒弟,不能打才怪呢!

  正因為能打,所以,擇徒要嚴格,三年看人、三年試人、三年教拳、一年真傳,也不是瞎說的。

  萬一徒弟對師父的家產起了覬覦之心,徒弟選不好,練拳的地窨子,可能就會是師父的埋骨之所。

  這也是李勝利說,武行真傳適合在軍中傳播的主要原因。

  武行真傳,要防這防那,有些手藝,老師也是真不敢教,師徒麼,都是師父大徒弟小的,師父盛年不在,徒弟年輕氣盛,真的傾囊相授,萬一徒弟失手打死師父怎麼辦?

  武行之中對練,用兵器還有個點到即止,但拳腳實戰,死傷率卻是最高的,這玩意兒,就是老師傅有些時候也收不住的。

  看武術比賽,多半都是大開大合的招呼,真正的傳武看著都是夾夾咕咕的,出拳只出一半,看著就讓人難受。

  可這一半的拳勢,才是真正要命的拳法,真要有人不懂,撲著拳勢而上,反作用力之下,一拳把人打飛,落地就死,也不是傳說。

  一呼一吸之間,前面一掌後邊一掌,將人的肺一下拍炸,嘴裡噴出一道血箭,也是實戰之中得出來的經驗,而不是武俠小說的杜撰。

  這跟劇烈運動之後,涼水嗆炸了肺的道理差不多,無論是中醫還是西醫,都能給伱做出合理的解釋,無非就是壓爆氣球的道理。

  「勝利,咱這樣真容易在這被打死的,我反正是有點怕了。

  要不咱們去江橋那邊找個保人?」

  打擂打出了真火,丁勇之前可以預見,但高手上擂,也打車輪戰,就真的有些過分了。

  即便有妹夫李勝利在一邊看著,最近這一兩天,特務營這邊,也多了幾個需要休養幾天的傷員。

  再這麼搓火,丁勇也怕雙方之間出現傷殘,那就真不占理了。

  而且妹夫李勝利說的也不是假話,『年輕氣盛』的招牌掛上去,打的也不是一個人的臉,而是一群人的臉。

  全軍精銳向這集中,過來打擂,特務營的倒霉蛋要一直挨揍,也是可以預見的事兒。

  無非現在擂台已經設了,不讓人家打回來,人也不能輕易的讓特務營回去,跑是跑不掉的,只能找個中人或是保人,來看護一下,免得被打死了。

  「用得著你想這個,江橋那邊過來的,就是給你掠陣的。

  放心,不會真把你打死的,軍中不是街面,規矩嚴著呢!

  不說別的,特務營也不是沒靠山的,真打死一個看看?

  你手下的人也得約束好了,人不能打死咱們,咱們更不能打死戰友。

  這茬誰犯誰死,特務營沒有失手一說。

  這個你比我清楚,別做讓人為難的事,你的人失手了,必死!」

  掃了眼三舅哥丁勇滾動的眼珠,李勝利說話的功夫也給他劃了槓,有些事不是不能想,但是真的不能做。

  連番挨揍,特務營這邊必然憋了氣,想發狠的不是沒有,但需要被彈壓,這也是軍中的規矩。

  「人難免有失手麼……」

  見丁勇還想反駁,李勝利將頭一歪,輕聲說道:

  「別犟嘴,真的失了手,不可能讓他活著北返的,只能被活活打死運回去。

  你別想著這裡是關口,就讓人越界,那會禍及家人的,我可以事先給你結果,跑了一個,全家一個也活不了的。

  你放走了人,我就讓你去出手,別想著頂,越頂死的人越多。

  線給你劃了,怎麼處理就是你的事兒了,有些規矩誰也不能去打破,打破了就拿命堵上……」

  有些事,李勝利也不用派人去看著、去聽著,經驗擺在了那裡而已。

  挨揍,特務營的人肯定不服,但這也是一關,必須要跨過去的,有些手段,在軍中是不能用的,這可不是街面,誰想呲牙就能呲牙的地界。

  「知道了,你活的這麼明白不累嗎?」

  收起臉上的訕笑,丁勇撅著嘴唇掃了一眼妹夫,本想下狠手立威,擺脫一直挨揍的局面,只是坐在凳子上的妹夫,卻把他們的心思看了個分明。

  「正常來說不累,有妞有酒的還挺快活,但多了你這樣的牲口,就很累了。

  你們這些孫子,雖說不為惡但私心太重,出發點總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

  弄死你們又不成,老爺子的風雨,其實就是給你們這些人準備的。

  可惜你們是瞎的,看不懂老爺子的好心好意,我拉你一把容易,可以後的路怎麼走,不好說,我覺著還是得端正態度的。

  你所在的軍中,相對純粹一點,但也會慢慢的不純粹,人慾無窮麼。

  怎麼平衡你看著辦,有些線,劃出來就是真的生死線,誰碰誰死的結果也是註定的。」

  掃了一眼丁家五虎之中的智虎,與丁家老二那位智將相比,丁勇也不是個純粹的貨,按丁老三的說辭,五虎之中,跟老丁最像的就是正經參加過韓戰的老大了。

  但以後老二那智將,老三這滑頭,卻會比老大爬的更高,也是惆悵。

  「人智多則壽短,這是一位前輩給我說的,老李,人看事看的明白,做事也做的明白,不定有好報的。」

  聰明人愛走捷徑,丁勇本想耍幾把狠招,在這邊一舉成名天下知,被妹夫點破之後,也多少有些惱意。

  老丁去了地方之後,丁家五虎的境遇就不怎麼好了,老大、老二跟家裡老爹一樣,選擇堅守,老四、老五差不多就是新兵蛋子,風雨對他們沒什麼影響。

  丁勇雖說接了特務營的差事,但老丁沒下去之前他是要提團副的,沒有這兩年蹉跎,他差不多該提團級了。

  丁家兄弟下高原,主要的原因還是比較活泛的丁勇被針對了,不僅團副無望,正營也有些保不住。

  所以老謝找到丁家老大之後,老三丁勇主動攬下了差事,若不是老二怕老三壞事,丁家老五丁凱也不會跟隨。

  李勝利說的私心太重,也算是不錯的,他跟王前進的牽線,讓丁勇看到了幸進的機會。

  丁老三這廝想的是,趁著這邊的主官立足未穩,他一把定輸贏,來幾下狠的,鎮住各地源源不斷的挑戰者。

  這也算是立功了,只要自家妹夫,跟王家的王前進再推上一把,特務營改團級,那他這個團級的含金量,差不多就趕上副師了,這樣的金光大道擺在面前,誰能不動心?

  「丁勇,我看你就是嫌活的長了。

  在軍中靠這種手段幸進,那是找死。

  真以為特務營是在揚名啊?

  這是在幫你們洗刷身上的污水,你不是個蠢的,別自找麻煩。

  乖乖在這邊挨打接受錘鍊,錘出鋼筋鐵骨,以後自有你的前程。

  真在南邊炸刺兒,你以為二太子真是個擺設啊?

  到時候,你一人挑事兒,全家遭殃,何苦呢?

  我跟你妹子丁嵐還沒來得及圓房,你就想讓她當棄婦啊?

  孫子,外面風雨交加,別臉上精明心裡糊塗,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你家老丁,都得任人搓扁揉圓,你在人家眼裡,連個物件都算不上的。

  現在這年月,將星璀璨,不說神兵千百萬,也是差不多的,掐著指頭算算,你還真是孫子輩的,顯著你了?

  人家讓你上你才能上,不讓你上,你除死之外也無他選。

  老實點吧……」

  丁勇要是不多說話,李勝利也不會點他,說了就證明丁勇也是個自私且無恥的。

  這性格也不算是很壞,人差不多都這樣,對自己有利的時候,稱兄道弟,損害了自家利益的時候就要翻臉。

  這樣的丁勇也能走的長遠一點,實際情況就是這樣,老丁那份兒的,以後可不吃香,這也是改不了的大勢。

  「嗐!

  您是能個,我服了還不成?」

  丟下這話,被揭了心裡老底兒的丁勇,就去擂台跟前掩藏尷尬了。

  覺著剛剛那些話,丁勇能聽進去的李勝利,也沒去管他,接茬看起了自己的武打片。

  接下來的路並不好走,沒了風雨,許多手段就不能用了,越是往後,李勝利越要依仗這些個子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看了幾天武打片之後,杜嬌陽那邊派人回來了一趟,李勝利打著洽談今年藥材份額的名義,坐著中銀大廈那邊過來的車,才進了港城地界。

  一路上有人跟著,李勝利也是不言不語,到了港島這邊,進了一個茶室,跟在身邊的人,才默默走開。

  這邊人走了,那邊雙眼依舊閃著淚光的杜嬌陽,才把李勝利領進了小茶室里。

  「爸!

  媽呢?」

  茶室之內,只有杜老爹一人獨坐,兩年不見,老杜的頭上也多了花色,配上緊皺的眉頭,倒是有些飽經滄桑的感覺。

  「你真是很不錯。

  我要謝謝你的。

  只是……」

  看著杜老爹的做派依舊,垂手而立的李勝利,知道這是女混子給他說了老牛的事,老杜這邊要個解釋呢。

  不然面前的茶座,他還是沒資格坐的。

  「爸,您之前說的是,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我跟驕陽說的是,工業發展求諸於內則失人,求諸於外則收心。

  只是裡面有些髒活,見不得人,這活兒也不會得到老爺子的看重,但咱們之後必然要走到這一步的。

  史書記載的必然麼……」

  說這話,對李勝利而言也有些深了,許多事他能說的出來,卻說不出道理,更不想去深究,深究講道理,是老杜他們這些人該乾的才是。

  「捷克……

  捷克是個好地方,可對國內而言,卻不是個好地方。

  勝利,你坐,這裡的烏龍茶還是正宗的!」

  跟杜老爹說話,依舊令人撓頭,李勝利坐下之後,試了一口滾燙的茶湯,也沒藏著掖著。

  捷克的事,也是需要給老杜說一下的,這關乎老杜在上面那些人眼裡的觀感。

  風雨是不妥,但不妥的不是風雨,而是許多人沒能端正態度,按照杜老爹這類人的想法,上去之後,多半會想著力挽狂瀾,但這是找死的行為。

  「爸!

  捷克那邊,鬧不出風浪的,太近!

  那邊唱這麼一出四不像,四九城裡,前車之鑑、後事之師,可就都有了。

  現時剛剛有收攏跡象的風雨,還會一直持續下去,只要老爺子在就肯定會持續,下一班,肯定也是這樣的。

  但下一班,跟您那邊的狀況差不多,一圈老將圍著呢,鎮不住場面,誰也蹦不起來。

  這事還是看利益更分明一些……」

  李勝利這話說的就更深了一些,許多話即便是在港城,也是不能娓娓道來的。

  看著眉頭緊皺的杜老爹,連喝五六杯顏色沉重的滾燙茶湯,李勝利這邊伸出手,說道:

  「爸,我給您把把手……」

  杜老爹這邊依言伸出手,摸到老杜的脈象之後,李勝利這邊的眉頭就稍稍舒展了一些。

  脈象沉穩有力,雖說有些心火旺,但現在這年月,老杜這一類人,不論在位與否,就沒有心火、肝火平順的。

  許多時候,還是那話,脈象能說明很多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