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烙印(上)
被眾人寄予厚望的速成班有了人員架構,李勝利又捎帶手找了西醫處置外傷的急救手冊,同時附帶的還有中醫新割治派跟外傷有關的一些基礎知識。
速成班額外增加的兩本小冊子,讓蒲老等人也有些撓頭,只能感嘆李勝利這個少年老成的江湖客,手段兇悍凌厲。
中醫大新割治派的立項,蒲老等人自然參與其中了,許多事、許多話都是不能深思的,越思越想越是覺著居心叵測。
內容四五分相同,但明顯帶著金創腫、瘡癤癬的新割治派小冊子,更適用於農村,這也是不好深思的。
正經的急救小冊子,跟有針對性的割治派小冊子,孰優孰劣沒有區分,有區分的只是莫測的心術城府而已。
同行是冤家,那些個挑起中西醫之爭,或是要取締中醫、團結中醫的人,居心之叵測,比李勝利更甚。
但好在中醫界如今有了一個李勝利,史老只投入一半,蒲老帶著十餘老漢無條件支持,也有其原因所在。
蒲老等人入駐自訓班,可不是一方出力的結果,而是多方角力才有的結果。
自訓班能立在這,也有多方角力的原因,近期京中有一幫子人去了滬上,專司針對當年取締團結中醫之人,鬧出了很不好的結果。
想取締打壓自訓班的,不是得勢的人,而是另外一批人,對此蒲老心知肚明,只是難以言說罷了。
與李勝利在城裡的手段相比,那批南下之人,才更肆無忌憚,手筆出於何處,許多人知道,蒲老也清楚,但就是沒有證據指向而已。
頂著自訓班的王前進,他的朋友李勝利,那也是在各處掛號的人物,但風評卻不怎麼好,有人反對就有人支持,所以才有了蒲老一行人的到來。
李勝利一個小年輕,能被雙方或是幾方,鉗制、扶持,也是讓蒲老等人驚奇的事,看了他的手段跟做事方向之後。
蒲老等人,也放下了所謂公心,於中醫大傳承上有了私意,按照李勝利所擘畫,大傳承振奮有望,也由不得蒲老等人不起私心。
速成班有了教材,有了架構、有了人員,李勝利就不去管了。
跟王前進說過的縮攤子,就是他年前要做的大事、長事了,許多事總要有個首尾的。
不管是王前進還是肖虎、大劉手頭的人,這年月都是不能放任的。
一旦放任,這些混熟了街面的貨色,有樣學樣的依葫蘆畫瓢,可真就是李勝利等人的罪過了。
大致還是李勝利跟王前進商量過的一樣,老實本分的拉進自訓班,或是送去要頂風冒雪蓋房子的工地,給他們歸宿與飯轍。
剩下那些在街面上混的皮滑的,就得好好安置一下了。
自訓班雖說是個出路,幹活掙飯轍雖說也是個出路,但人有千百種,許多人你把機會擺在他們面前,他們也知道這個機會的作用,可就是不接招你也拿他們沒轍。
跟馬店集的馬小寶這等貨色類似的,王前進這邊倒是不多,但肖虎、大劉手下可是不老少。
按照李勝利的分析,這些個物件心裡的想法就是:學習是肯定不能學習的,上班也是肯定不能上班的,但混還是肯定要混下去的。
這類物件,李勝利雖說真不想管,但也不得不管,人手都是肖虎跟大劉篩過幾遍的,最短的也操練了大半年,而且他們也熟悉,肖虎跟大劉架構人員的法子。
現在這年月,面對即將要鋪開的風雨,這些個物件,撒手就是禍,不管著一點,任他們野蠻生長,將來就請等著被人追責好了。
對於街面上剩餘人員的劃分,對李勝利而言倒是簡單,無非城分南北、地分東西。
南城讓大劉、劉文廣看著,北城由馬店集的馬小寶看著,除了南北之分外,李勝利還給他們倆強加了一個東西之分。
東邊的地盤看馬小寶的,西邊的地盤聽大劉的,這跟鬼佬、雄雞撤出殖民地的時候,留下的損招差不多,旨在一個關係交錯。
兩人能真正管著的地方,也就城裡的一角,除此之外,大劉繼續做他的買賣,馬小寶繼續做他的混子,兼著做一些買賣。
人手,肯定也不能只說上面不說下面,馬小寶進城,可不是他一個人進城,而是帶著馬店集的一群半大小子。
這些人一半給了大劉,另一半則是讓太平莊那邊出了,自打跟關晴月這邊有了進展之後,李勝利也去太平莊見過關大拿跟關家人。
關家家口,就跟窪里的趙家差不多,偌大一個太平莊,三成算是關家人,他們也算是旗莊的老住戶了,跟村里其他姓也是盤根錯節的關係。
村子大了,免不了有馬店集馬小寶那樣不上道的貨色,關家這邊也是一樣,關晴月的堂弟關海、關岳,堂妹關明月就是這類貨色。
李勝利也就捎帶手領了回來,關晴月的堂妹關明月,他本是不想帶著的,帶著女人混街面,也是沒好兒。
但關明月在太平莊村里,風評就跟馬小寶差不多,也是個無法無天、不好約束的小年輕。
與別人以為的李勝利不務正業相比,太平莊的關大拿可是清楚他在做什麼事,連打帶罵讓關明月找到馬店集,她表姐關晴月往懷著孩子的杜嬌陽面前一跪,人不要也得要了。
加上受余勝之事牽連,一直待在馬店集的肖虎二表姐張星,還有肖家小妹肖凰,李勝利的身邊也就多了三個女流。
肖家的肖凰跟張星,如今已經進了自訓班,而且表現不錯,李勝利也樂的如此。
可關家的關明月,就不是個物了,不愛學東西不說,還張狂、好勇鬥狠,長的又不差,算是個是非娘娘了。
對這類物件,李勝利也有招,將太平莊過來的半大小子,分別散給馬小寶跟大劉之後,又把肖家夫婦、張松給拉了過來,在自訓班這邊另開了一個程氏八卦的傳承班。
經過初步的磨合之後,為人生硬的老哥肖長弓,被肖家嫂子張英趕回了馬店集,教授自訓班的老學員。
對張英而言,李勝利在自訓班設的八卦傳承班,那是為了延續張家傳承的,教的這些孩子也多半都是江湖人,肖長弓不適合摻和。
而且張英還跟關明月那張狂的看對了眼,說是收做關門弟子,剩下的人員,就是她大哥張松的差事了。
對於八卦傳承班教授方式,張家兄妹倒是見解一致,教真傳,將來為張家傳承開枝散葉。
至於肖虎,李勝利這次則是把他摘了出來,年前年後,也該給他找個媳婦了,在街面上繼續坐鎮一方,也不是什麼好事。
當然被摘出來的肖虎,也不是不管事了,而是只管著馬小寶跟大劉,依舊是那個在街上說了算的山神爺,只不過是從二線再退了一步,幾乎是置身事外了。
架構好了就是磨合,從近期的結果來看還是不錯的,原本星散到每個居委會的人員,李勝利這邊也做了收縮,將去了大半的人員,以幾個居委會為一個小組,繼續組成看護義診小鋪的人馬。
而且這次也在老人之中,選出了相關街道的負責人,這麼一層層的堆疊下去,直屬的人員少了,但人員之間的制約卻多了許多。
至於外圍,李勝利就不去管了,誰的地盤出事,到時候就是由誰負責。
與之前的不在街面取利不同,這次李勝利讓大劉拾起了鴿子市的買賣,但敲竹槓之類的營生,是絕對不允許下面人去乾的。
重拾鴿子市的買賣,李勝利一樣是有考慮的,杜嬌陽近期在義診點擴充了不少關係,既然聯繫上了就得有始有終,等風雨遍及了,通過大劉這邊,也好接濟一下。
架構都調理的差不多了,李勝利還是跟之前一樣,縮在自訓班的義診點,繼續做他的義診,輕易不進城,也不去做多餘的事。
只是將肖家嫂子張英拉來自訓班,對他而言,就不怎麼舒服了。
因為除了教授新收的關門弟子之外,這位肖家嫂子,更多的時候還是坐在李勝利的醫務室,看著他坐診。
即便是杜嬌陽半上午的時候來了,她也不避諱什麼,要說的話,該怎麼說就怎麼說,心情好的時候,甚至還教著孕婦杜嬌陽學上幾招八卦散手。
「勝利,小老虎的婚事你怎麼說?」
貓在自訓班等風色生變的李勝利,最近也是跟肖家嫂子張英起了爭執。
張英收關明月做關門弟子,也不是沒目的,有堂姐關晴月珠玉在前,關明月雖說沒堂姐那麼精緻,也算是很不錯的了。
僅用了兩天時間,就將關明月收拾服帖的張英,想著是讓關門弟子做自家的兒媳,最好是跟肖虎搭對兒。
這個想法被李勝利給拒絕了,想著給老三肖豹也成,可又被李勝利給拒絕了。
按她的想法,那就是江湖人配江湖客,對於李勝利要給肖虎找個官家小姐的事,張英還真是不怎麼感冒。
「我最近讓我媳婦,物色了一個商務大院的女孩,大學畢業不說,脾氣也是柔弱溫婉的,最近讓小老虎接觸一下看看,對眼了,直接扯證就好。」
聽到李勝利的說辭,張英有些不服氣的撇了撇嘴,回道:
「小老虎一個江湖糙漢,打打殺殺的還成,玩官家小姐。
怕是落難的時候救了人家,將來還是要聚散離合的,既然一步入了江湖,還是要找個江湖兒女結連理的。」
張英這話,也不知是在體恤那商務大院的女孩,還是在體恤兒子肖虎,掃了一眼想要抬槓的肖家嫂子,李勝利說道:
「嫂子,小老虎是很適合混江湖,但世道不同了,伱想著他以後坐牢蹲監還是打靶吃槍子兒?
我看以後做買賣還是不差的,江湖要闖、錢也要賺,提前給他找個靠山還是要的。
將來事,說不得還是錢好使。
我老哥肖長弓也是從北韓一路躺著回來的,比家世,咱雖低了一點,但底氣不差。
那關明月,性子張狂,你雖說給馴服了,但難免面服心不服,讓她做肖家兒媳,那可真要變江湖世家了,將來沒好兒……」
聽完李勝利的說辭,張英便跟在家一樣盤坐到圈椅上,回身掃了一眼屋外頂風扎馬的關明月。
「男人麼,騎烈馬喝大酒分生死,你這人不痛快。
但你說的也在理,只是可惜了那官家小姐,小老虎不說跟他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也差不多。
要是他有你那麼多的心思,倒是般配,小豹子倒是合轍,只是歲數小了。
明月這丫頭其實不錯,不像你說的那樣,她只是不想務農。
要不我調理好了給你,姊妹一家麼……」
聽著肖家嫂子不說正經話,李勝利也是無奈,這位武行的大小姐就是這樣,即便知道了形勢不好,但依舊隨性。
看她那身錦緞小襖就知道了,這位可是全然不在乎惹不惹麻煩的,在她看來,那就不是她該管的事。
杜嬌陽來的時候,她也是這路話,沒什麼不能說的,也沒什麼不敢說的。
「嫂子,跟你說正事呢,你總要有個態度的。」
沒接張英的話茬,李勝利也知道,如今的肖家,就是這個不著調的嫂子張英說了算,即便事情不對,老哥肖長弓也不會去硬頂,除非是余勝那種事。
不然即便是肖長弓不願意的事,他也只是低頭不語。
「什麼態度不態度的。
你說了算就是了,那是肖老硬的子女,他都不崩一個屁出來,我管什麼?
你那老哥,我看也是越活越回去,戰友倒了都不敢扶一把,這也是聽話聽的過分了。
遇事只會回家抓頭髮喝悶酒,我看他也活不長了……」
聽到這話,李勝利的眉頭緊皺,虧得跟張英扯了起來,不然就要錯過大事了。
便宜老哥肖長弓,有很嚴重的戰爭綜合症,別說國內沒有這病,只是國人比較能忍而已,而且比較仁義,更多的時候,還是把苦楚留給了自己。
戰爭是生死場,在戰場之上留下的烙印,哪是那麼容易消磨掉的,按照肖長弓所說,他是首批進去的,被打的不成人形才裝在悶罐里拉了回來。
他自己的傷痛另說,戰友們怕是經常會在午夜夢回之中相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