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登門拜會(中)

  第318章 登門拜會(中)

  柳爺提醒,李勝利拍板,對中醫傷科動手,爺倆進了醫務室,李勝利跟屋裡的老頭老太打了招呼,坐下之後第一句就是:

  「中醫割治……」

  「小爺,我這邊趕趟,您不用抻著。」

  落筆之後,見李勝利沒了下文,柳爺這邊就開始了催促。

  「第一卷,割治理論……」

  一聽李勝利又要玩大的,直接以派別為書名,柳爺這邊只能頓筆了。

  「小爺,差不多得了,咱多少得有點自知之明。

  您這一開口,就奔傷寒而去,這特麼扯的有些邪乎了。

  您按王清任的醫林改錯來也成啊!

  以內科之名,行割治之實,論述人體結構,前朝的名家都不敢大大咧咧的來,您多少遮掩一下。

  上來就以割治為名,不是說不成,但您也得看看自己的歲數。

  十八,古人稱之為舞象之年,『舞象』古之樂舞而已,往大了說,就是讓您學武藝御射。

  這可不是讓您揮著大象跳舞啊!

  能成不能成的您也別這麼來,十八著書,將來您這名聲可就懸了……」

  對於自家傳承人的邪乎,柳爺認可,但他不能讓李勝利在這個時候出曠世名作。

  一旦出了,柳家的傳承人就不在人之列了。

  無他,十八著書,讓以後的醫家沒了活路,只能將之神話了。

  但神話一出,人就會變得烏七八糟,這也是傳統的捧殺手段。

  「嗯,也對,是我操切了。

  那就以『中醫割治與西醫手術、消炎的相輔相成』為題?

  醫林改錯,雖說是好書一部,但論對人體結構的了解,還是不及西醫解剖的。

  如果您還是嫌大,我就以『醫林改錯與解剖學的關係』為題?」

  白了一眼換湯不換藥的自家傳承人,柳爺多少有些無奈。

  這路開口就是指摘一派天下的說法,端的豪氣無比,可自知之明也就沒了。

  別說是中醫一派了,就是系統的解說、糾正一家醫脈,都不是年輕人該幹的事。

  在柳爺眼裡,小董、小祝的年歲勉強,這話老史說來,才算合理。

  「小爺,如果我記得不差,小祝是留日的醫學生吧?

  這缸給他如何?

  您弄個正骨八法我還敢冒名頂替,玩割治派的營生,我怕頂了缸,那一派的前輩名家,晚上去找我嘮嗑。

  割治這路尊的可是扁鵲、華佗,您別害我……」

  知道李勝利這邊是有的放矢,柳爺沒有阻止他,而是替他找了頂雷的人物。

  在柳爺眼中,史家的女婿小祝,算是西醫改道中醫的貨色,正好抗這雷。

  單說割治,柳爺還是敢頂雷的,說起割治與西醫手術消炎,將來指定是硝煙戰場。

  他跟李勝利不適合摻和爭鬥,這茬還是交給史家為妙。

  「要不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呢!

  就按您說的來,您老現在就給祝師打電話,讓他過來先熟悉一下理論。

  中醫的典籍醫林改錯,讓他一道帶過來。

  中西醫的結合,還是要言之有物的。」

  作為中醫大的教務長,祝師可以是行政人員,也可以是學術帶頭人。

  以後納西醫手術為中醫所用,正好需要這麼一個學術帶頭人。

  名聲,對李勝利而言無所謂,他更看重的是利益。

  即便要名聲,對他而言也不難,如今他有割治高級的理論跟技法。

  骨傷、內科,他不敢說是首屈一指,但要說到中醫割治,他要是自認國內第一,沒人敢出來叫板的。

  經過野戰醫院的洗鍊,摘除肝脾的手術,他自己就能做,而且還能保證相當的成功率。

  統哥的割治高級,除了給他理論與經驗之外,還給了他穩定有力的雙手。

  依著李勝利對骨傷的理解,現在就是做斷指再植手術,也沒有任何難度。

  斷指再植,如今在國內可以算是空白,李勝利預估了一下自己的水平,大概四十年後的水平應該是有的。

  無論是論述中醫割治,還是開斷肢再植,都足以讓他蜚聲內外的,但現在這些許的名聲不要也罷,帶著雷呢……

  「我打電話?

  小爺,您是不想接觸吳門的人,還是不想接觸小董、小祝?」

  兩人在一起,李勝利還是個腿腳靈便的,讓他一個老頭子去打電話,柳爺這邊自然會問一下原委。

  「野戰醫院那邊露的手段太多,怕被人抓了壯丁。

  董師還是別讓他來了,那位也是江湖人,手段多著呢!」

  李勝利說這話,柳爺就有些納悶了,年輕人藝成亮亮本事而已,值得這麼謹小慎微嗎?

  但柳爺有一點也很好,爺倆契合了之後,雖說時而小爺時而勝利的叫著,但他是真把李勝利當了柳家的小爺。

  叫勝利的時候,多半是要說正事,平常多半還是以小爺相稱的。

  「聽您的,只讓小祝帶著醫林改錯來……

  小董跟吳門的人,您說讓他們什麼時候來,就讓他們什麼時候來。

  小董敢造次,我收拾他。」

  說完,柳爺撂下手裡的毛筆,就去了窪里村部,看著被墨汁污損紙張。

  李勝利順手就把柳爺寫的中醫割治撕了下來。

  想到祝師那邊,李勝利臉上又帶上了不怎麼善良的笑容。

  趁著風雨未起,讓祝師在中醫大先開割治一科的教學,等風雨來了,祝師也會被冠以權威的名號了。

  這茬口做這個營生,還真是擔著天大的風險,至於割治一科的生源,李勝利也給祝師想好了,除了中醫大的學生之外,西醫的一些學生也可以。

  只要往司里打一個報告,中醫割治派,也就重新成立了。

  至於市面上的割治派,只怕名家國手一個也無,瘡癤名家,那不叫真正的中醫割治,只是割治派的邊邊角角。

  按照他的割治高級,中醫的割治派,在器械與手法上,並不比西醫稍差,主要差的還是對人體結構的解析,以及消炎滅菌。

  柳爺打了電話,爺倆也沒在醫務室多待,經過李勝利的巡診之後,醫務室這邊基本沒什麼壓力,留一個趙彩霞看著也就夠了。

  爺倆一路走回窪里的老村部,知道祝師那邊會直接趕來的李勝利,去了一趟機井房,讓懶漢媳婦在村口等著祝師的汽車,給他指路。

  爺倆到了老村部也沒閒著,按李勝利所說,柳爺需要謄寫的也算是大部頭了。

  系統的說一下中醫割治,可不是萬八千字就能提綱挈領的。

  「勝利,這正堂稍暗,去東邊的書房吧。

  知道為啥正堂稍暗嗎?

  為的就是不讓進屋的人,一眼瞧清了主位之人,上位者尊,豈能見面就跟生人臉對臉?

  這裡是王家避暑的別院,夏日烈陽晃眼,正常進了正堂的人,起碼要三五息的時間,才能直視上首之人。

  一旦來人進屋就跟主家對視,那多半就是居心叵測之人。

  瞧見門後的凹陷了嗎?

  門扇稍開,就能藏上兩個護院,招呼一聲,身後的槍頭也就紮上來了。

  王家不愧是宮裡出來的,知道保身的手段,可惜眼瞎,渾渾噩噩葬送了百年傳承。

  繼續做一脈醫家多好……」

  挪去東邊的書房,柳爺這邊嘴上也沒閒著,自家傳承人蠻橫,還是需要清楚一些保身手段的。

  小小年紀蝸居窪里,看似陰沉,但實則蠻橫,橫行霸道在李勝利的用藥跟變法上可見一斑。

  用藥雷厲風行,變法提綱挈領,都不是陰險之人能幹出來的。

  出手,就是蠻橫手段,以勢壓人,雖說勢不可擋,但也很容易得罪人。

  「呦……

  您老這是在點我?

  我這人膽小,跟您老差不多,覺著無人喊冤最好。

  想當面害我,怕是沒機會。」

  聽到李勝利回復的言辭,柳爺心內稍安,這樣最好。

  就怕李勝利被醫德束縛,做出些婦人之仁的事,老頭屬於行事偏激的,早年經歷的險惡太多,防人之心無時不在。

  「這樣最好。

  這次吳門醫家要上門拜會,您做的就很好。

  有些事情不明朗,就得找人探路。

  手藝不加心術只能壓住人,壓不死人的。

  您要變法,說到底還是一條,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真到了時候,不管是吳門的,還是史家的,敢出來跟您叫板,只有倆字給他們:去死!

  現在看來,您在邢州,手藝壓人是做到了。

  只怕,小祝接了您的割治說法,以後的風刀霜劍少不了。

  史家人不擅爭鬥,您可得看護好了小祝。

  頭把立起的招牌,容不得活人叫板!」

  以前李勝利甩出來的正骨八法、肺癆、薑湯,在柳爺看來都是小打小鬧。

  這次雖說沒看到李勝利要說的內容,但中醫割治四個字,對柳爺而言也足夠了。

  中醫割治,傳到今天已經算是名存實亡了,民間還有沒有通割治的醫家都不好說。

  這就算是要開宗立派了,柳家著書、史家出人,涉及兩脈醫家。

  真正有人出來叫板,就是醫界摘匾額的狠活兒了,想摘兩家匾額,只能不死不休。

  「柳爺,您多慮了,割治一說,中醫沒人敢出來叫板,他們沒那水平。

  至於西醫,最好別出來自找麻煩,我雖說沒有株連的心思,但他們自己蹦出來找死,我是不會去救的。」

  收拾好了柳爺的筆墨紙硯,李勝利順手找了一個食盒裝好。

  看著手裡的竹編食盒,他想的不是中西醫的爭鬥,而是在思量著弄幾個書箱之類。

  等以後有了時間,也要練就跟柳爺一樣的毛筆字,再配上紅木書箱,逼格就出來了。

  「您心裡有數就好,婦人之仁要不得。

  當年我那兩個師兄,就是有了不該有的婦人之仁,早聽我的,滅了對家,只怕現在他們不會比小董、小祝稍差,可惜了……」

  想及早年間沒了的兩家師兄,柳爺這邊也在用現實經歷的,給李勝利這個傳承人做醒木。

  婦人之仁,或許只是一兩句話的退讓,可換來的結果,卻是柳家傳承的斷續。

  在傳承之事上,柳爺現在算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遇事做絕,在他看來更好一些。

  對於柳爺的提點,李勝利默默點頭認可,風雨不可預測,柳爺的處事辦法還是可行的。

  帶上謄寫的東西,李勝利拎著食盒,柳爺拿著藥匙,開了位於東山的書房門。

  前後跟東山上的窗戶開了,亮堂堂的一間大書房,就有了。

  掃了一眼屋裡的藥櫃、書架,這還是祝師通過中醫大給的那一批,原本屋裡的擺設,早就不知道哪去了。

  看了看東山窗戶上帶著明顯氣泡的小塊玻璃,李勝利就知道當年王家放在這屋的擺設肯定也是好貨,只是可惜了,早已不知所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