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科長和旦科長見秦淮茹一副刀槍不入的樣子，知道再說也是多費口舌。
二人對視一眼後，便雙雙離開。
出了樓之後，旦科長一臉為難：「王科長，我媳婦才做的手術，還在醫院裡等我送飯，我恐怕要先到我媳婦那跑一趟，才能趕去楊廠長那裡。」
「旦科長，這是大事，你那送飯能讓別人替你去嗎？」王科長有點著急，要是今晚沒有結果，萬一明天早上賈家抬屍上門，保衛科那就人仰馬翻了。倒也不是多怕賈家，賠錢多少而已，但這影響太差了。
旦科長躊躇了幾秒鐘：「行，你等我，我打個電話，就跟你一起去。」
於是，他找了個公用電話，給紅星廠的車間撥了過去。
車間主任接到電話後，就喊了林愛軍去接電話。
「小林同志，不好意思，下班你能幫我去協和醫院3病區2樓4床給我愛人送一下飯嗎？我這實在走不開了。」
「行，科長，我幫你跑一趟！」林愛軍之前就猜到了，這會子也不驚訝。
旦科長交代好飯盒之後，突然想起林愛軍和賈東旭是住一個院裡的，不由心思一動，想了解一下賈東旭的愛人。
「小林，賈東旭的愛人你熟悉嗎？」
「秦淮茹啊，住一個院裡，能經常見到，但是沒什麼交情。」林愛軍老實回答。
「她這人平時為人怎麼樣？」旦科長問道。
「科長，你指的哪方面？」林愛軍反問道。
林愛軍心裡明白，這個時候問這個話，基本沒什麼好事，就是跟賠償有關係。這是紅星廠和賈家之間的事，自己不能瞎摻和。
旦科長躊躇了幾秒：「小林，賈東旭人沒了，他愛人剛才威脅廠子裡今晚就要給出賠償方案，不然明天她就抬著屍體去廠子裡，你覺得她真的會幹得出來嗎？」
林愛軍聽了也是吃了一驚，若說撒潑打滾去廠子裡鬧賠償，他能理解，畢竟這是正常人遇到這種事的常規套路。但是這抬著屍體去……
他暗道一句：臥槽！左宗棠抬棺征新疆，秦淮茹抬屍討賠償。
不過格局完全不在一個層面，前者家國大義，後者貪念私慾。
至於秦淮茹會不會真幹得出來，還是單純威脅一下，他還真不好說。
「科長，這事我怎麼覺得不重要，關鍵是她覺得有沒有必要！」林愛軍回道。
「唉，好吧！小林，這事當我沒問。」旦科長見從林愛軍嘴裡也問不出什麼，作罷了。
「那科長，我先去給您愛人送個飯，您去忙吧！」林愛軍掛了電話，就替旦科長跑了一趟腿後回家了。
旦科長掛了電話，馬不停蹄地和王科長一起去找了楊廠長。
當二人告訴告訴楊廠長秦淮茹的威脅時，楊廠長也震驚了。
「她真的這麼說？抬著屍體上門？」
「廠長，千真萬確，在場的都聽見了！」旦科長回道。
王科長配合地點了點頭，表示潑婦不好惹。
楊廠長嘆了一口氣：「你們說說，多少錢合適？」
「就按照正常職工意外賠償吧，這些都有規定。」旦科長有點心軟，畢竟要是換個時間節點，或者人就不會死了，能多賠點就賠點吧，反正都是廠子裡出。
「他不是已經被開除了嗎，那屬於職工家屬撫恤的這一部分不能賠給他。」王科長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這兩種賠償方法，能差多少錢？」楊廠長發話問道。
「就差200元錢，家屬撫恤的這部分是200元。」旦科長麻溜地回道，這是他業務範疇，他熟門熟路。
楊廠長略一沉吟：「就按照正常職工的意外賠償走吧，也不差200元錢了。千萬別讓人把屍體抬上門，否則這傳開了，紅星廠面子下不來，務必低調處理。」
「好的，廠長，我們這就去辦！王科長，你派人去醫院跑一趟，我派人去四合院跑一趟，務必保證通知到本人。」旦科長細心地說道，充分明白領導低調處理的精髓了。
賠償定了下來以後，旦科長和王科長都鬆了一口氣。
~
醫院裡。
賈張氏和秦淮茹見紅星廠的人走後，各自在醫院的椅子上發呆坐了一陣。
秦淮茹第一個回過神來：「媽，我們回去準備一下戶口本吧！」
賈張氏點點頭，兒子沒了，主心骨就沒了。
在秦淮茹的攙扶下，她站了起來：「淮茹，我們真的要抬屍體去嗎？我不想讓我兒子死了還要曝屍在外。」
「媽，東旭已經走了，如果他知道他的屍體最後能多爭取一點賠償留給兒子，他會願意的！」
賈張氏沒有說話，不置可否。
當兩人回到四合院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鄰居們都聚在院裡，林愛軍也送完飯盒腳前腳後進了四合院。
同在紅星廠的鄰居都知道賈東旭被送去醫院，見賈家婆媳臉上哀戚的神情，心中已明白大半。
「賈大媽，東旭這是？」一大爺還是問了出口。
賈張氏現在一點聽不得兒子的名字，聞言哇地一聲大哭出來。
「東旭走了。」秦淮茹賈張氏回答。
院裡的鄰居紛紛惋惜勸解起來。
「淮茹啊，節哀順變！家裡還有三個孩子呢！」一大媽好心安慰道。
「這事廠子裡得賠償，否則這一大家子，怎麼過日子？！」三大爺比較實際。
說話間，旦科長手下的科員張三就趕到了：「賈東旭家是這兒嗎？」
「是這兒，我是他愛人。」秦淮茹上前說道。
「旦科長讓我來通知你，賠償方案已經下來了，按照正常職工出意外的賠償方案走，賠800元。」張三見將廠里的決定告訴了秦淮茹。
「行！這位同志，麻煩你回去跟領導說一聲，我家這就先給東旭辦喪事，辦完就去廠子裡領。」秦淮茹沒見過什麼大錢，一聽800元，尋思著省著點也能過好幾年了，便接受了。
賈張氏聽見賠償落實了，心頭也一松，張嘴哭道：「兒啊……我的兒啊……」
張三見賈家欣然接受了賠償，也沒有大鬧，放心了。
科長交代得事算完成了，草草說了幾句安慰的官話，便回去復命了。
二大爺聽廠子裡給了800元巨款，又想到自己降薪降職，心中頗不舒服。
「小秦啊，這次廠子裡這個補償方案真的算不錯了。原本已經開除了東旭，現在還按照正常職工的意外方案賠償，那能多了不少錢呢！」
「什麼？！被開除？！」秦淮茹詫異道。
「是啊，廠子裡都知道。因為被開除了，魂不守舍，才沒來得及躲開鋼條！其他人都躲開了！」二大爺一一補充細節，生怕有遺漏。
原本已經露出釋然表情的秦淮茹聞言，整張臉又冷了下來，陰沉地可怕。
林愛軍看見了秦淮茹的變臉過程。
這……怕是又要節外生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