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爺家。
一大爺跟在一大媽後面進屋之後,便將家裡所有的燈全部打開了。
一大媽看著一大爺的舉動,心生不悅:「老易,你幹什麼把所有的燈全部開著,嫌口袋裡錢太多嗎?」
這個年代的人都節約,一大媽有點心疼浪費電費。
一大爺沒有說話,徑直走到自己平時坐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一大媽見一大爺沒理她,走到他跟前,伸手推了推他:「老易,你怎麼回事?去把不需要用的燈給關了呀。」
一大爺還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回答。
一大媽感覺鼻尖傳來一陣陣若隱若現的尿騷味,皺了皺眉,將手放到了鼻子底下一聞。
「老易,你這身上怎麼一股子尿騷味?你趕快換身衣服洗一洗!」
一大爺還是一如既往,保持沉默。
一大媽覺得不對勁了,把手湊到他的眼前,使勁晃了晃:「老易,你怎麼啦,魔怔啦?你這身上都濕透了,還一股子尿味,趕緊去換衣服啊,等下捂出病來。」
一大爺這才回過神來,心中捨不得換都是童子尿的衣服:「我沒事,讓我坐一會緩一緩。」
一大媽見狀,轉身端了一個臉盤,將一大爺的毛巾浸潤在裡面,搓了一搓擰乾之後,遞到了他的眼前:「來,那先擦把臉,我看你這一頭都是水。」
一大爺伸手將毛巾接了過來,但是握在手中並沒有往臉上擦。
一大媽開始察覺一大爺不對勁了:「老易,你的臉色不對勁,出了什麼事了?」
「我剛才在院裡,好像撞鬼了!一個水鬼,太嚇人了!」一大爺慢慢地說道,目光呆滯。
一大媽聽到這裡,反而覺得沒事了:「我說老易,你就別疑神疑鬼的了。剛才雨下得這麼大,說不定就是人影閃過,你肯定是看錯了。再說了,這院裡我都住了這麼多年了,從來沒鬧過鬼。」
一大爺聞言,深深嘆了一口氣。
當初的情景歷歷在目。
就是因為下大雨,賈張氏才會出來啊。
她雖然是失足在先,但是卻是自己送她上了黃泉路。
她就是個百分之百的水鬼啊!
剛才院裡要不是賈張氏,那怎麼可能叫他拉她呢?!
只有賈張氏才會叫他拉她!
她來報仇了!
她來找自己報仇了!
一大爺想著,又渾身一哆嗦。
一大媽見一大爺擰巴著,坐著還是一動也不肯動,心中升起一絲不耐煩。
「得得得,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的梳洗乾淨,你這一身味,你要是不洗乾淨,你可別上床。」
過了許久,窗外的雨終於停了。
一大爺心中的恐懼終於漸漸平息了下來。
身上濕漉漉的衣服確實捂著非常不舒服。
看著易予望在屋裡跑來跑去,突然眼前一亮。
他發現了易予望就是那個取之不盡,行走的童子尿。
好傢夥,予望畢竟是男孩。
童子尿應該是比傻柱家的小女孩陽氣要足了。
想到這裡,他心裡瞬間再也沒有負擔。
於是起身去換了乾淨的衣服,將自己一頭一臉的尿擦拭乾淨了。
易予望快十歲了,平時就睡在邊上的一張單人床上。
這天晚上,一大爺破天荒主動讓易予望睡在他和一大媽的中間。
易予望心中還高興了好一陣,覺得爸爸又開始想要跟他親近了。
除此之外,一大爺還特地從易予望的小床底下,將他的那個兒童痰盂罐放到了自己的床頭這邊。
比了比距離,找到一個一伸手就可以摸到的位置。
這一痰盂罐的童子尿,對他來說,就像缺氧病人的氧氣罐一樣重要。
這一頓操作好,才算是心中稍微舒坦一點,躺了下來。
一大媽將屋裡所有的燈都關了之後,便也躺到了易予望的身邊。
黑暗之中。
一大爺心中的恐懼又再一次漸漸匯聚起來。
感覺賈張氏無時無刻就瓢在屋子裡。
幾秒鐘之後,他便再也躺不住了,突然之間坐直了起來,將燈又打開了。
「老易,你幹什麼呀?」一大媽本來快要睡著了,一下又被吵醒了。
「今晚開著燈睡吧,太黑我睡不著!」一大爺用雙手在自己的臉上搓了搓,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
一大媽聞言搖了搖頭,翻了個身,就不再理睬一大爺。
一大爺坐了一會兒之後,看一大媽和易予望都已經睡著了,便又重新躺了下來。
輾轉反側了一陣子之後,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睡到半夜。
一大媽半睡半醒間,突然感覺有人在耳邊不停地嚷嚷快走開。
她睜開眼,發現燈居然還開著,於是便爬起來想去關燈。
此時聽見一大爺在睡夢中,不斷發出囈語。
「別過來,你別過來!!」
一大媽聞言一愣,扭頭朝床上的一大爺看去。
只見他緊皺著眉,不住地搖頭,不停地抽搐著。
一大媽一看便明白過來了。
老伴並沒有醒過來,這正說著夢話呢。
於是她也沒當一回事,將燈一關,繼續躺下。
就在她剛準備躺下的時候,只見一大爺突然發瘋似的,用自己的左手使勁拍打著自己的右臂。
那感覺,就像是手上有什麼髒東西似的。
嘴裡開始不停地嚷嚷著。
「賈大媽,你走開!」
「你別拉著我!」
「不關我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一大媽聞言,瞬間如同被雷劈到了一般。
她一下就坐了起來,在黑暗中觀察著一大爺。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到底聽到了什麼?
夢魘中的一大爺不停地顛來倒去說著這幾句話。
在他的夢中。
披頭散髮的賈張氏一半身子泡在水中。
她伸手抓住了自己的右臂,那條當初拉她的手臂。
她的臉上一會兒是正常五官,一會兒又變成一把把頭髮。
「老易,你拉我一把。」
「老易,不拉我你就跟我一起下來吧!」
「老易,快點兒下來陪我。」
夢中的一大爺驚駭極了,他不停地用自己的指甲一下一下地刮著自己的右手胳膊。
不一會兒,整條小臂上,竟然都被抓出血痕來。
一大媽在呆呆地看著一大爺。
一個可怕的念頭慢慢在心中形成。
難道老伴和賈張氏的死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