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小嬌深吸了一口氣,推門進了公寓。
屋內的旦父正在無比興奮地收拾行李。
抬頭見到旦小嬌回來,於是趕緊上前問道:「小嬌,你有沒有跟醫院裡請假?我們什麼時候定機票?回去以後,我們回家還是住酒店?」
旦小嬌定定地看著白髮蒼蒼的父親,握著他的手,溫和地說道:「爸,我們不等元旦了,我明天就去辦簽證,辦好了我們就定機票回去。先住酒店吧,家裡十幾年沒住人,總得打掃下才能住人。」
旦父一聽可以提早回去,頓時眉開眼笑:「好,好,那我要趕緊去給喜樂買禮物,你說她喜歡什麼?」
旦小嬌的嘴角抖了抖,強忍住淚水,笑著道:「給她買點國內沒有的。」
旦父完全沉浸在可以回國看外孫女的喜悅之中,沒有注意到旦小嬌的異樣。
「那好,我明天就去百貨公司買,給她買最好的。」
旦小嬌看著父親興奮的表情,忍不住提醒道:「爸,回去之後慢慢來,她不一定能原諒我們。」
旦父聽了,猛點頭:「這個我知道,這麼大孩子了,也不能說原諒就原諒。這次回去,我要好好地謝謝林招娣這孩子,聽軍子說這些年多虧了有她,喜樂才沒受什麼大委屈。」
旦小嬌聞言,眸子暗了暗:「是該好好謝她。」
旦父已然一副歸心似箭的樣子:「小嬌,那你機票的具體日子定了就告訴我。」
旦小嬌點頭道:「知道了。」
她並沒有將無意中聽到的秘密告訴旦父。
幾日後。
旦小嬌便順利拿到了簽證和機票。
她定了兩張機票,一張單程票給旦父,一張來回票給自己。
核對了名字和機票時間之後,便將自己和父親的護照和機票放回了牛皮紙信封中。
她將信封放進包中,剛起身準備走。
這時,一個醫院的英國同事布朗醫生敲門進來。
「旦博士,聽說你當初是在曼徹斯特大學進修病毒學的嘛?」
旦小嬌聞言一愣,立刻點頭道:「對,怎麼了?」
「旦博士,我曾經在一份醫學雜誌上,看見過一例曼徹斯特大學的解剖報告,說有一例水手肺部因卡氏肺囊蟲和細胞巨變病毒的雙重感染而布滿了小孔,這個病例你知道嗎?」
旦小嬌確實知道,於是點了點頭道:「這個我知道,這恐怕是一種目前未知的病毒,專門攻擊人體免疫系統。」
「我們收治了一例病人,症狀和那份報告中的情況很相似。皮膚疼痛難忍,體溫持高不降,肺部嚴重感染,體重日趨減輕。我想請你過去幫忙看一下,可以嗎?」布朗醫生說道。
旦小嬌同意道:「可以。」
當兩人來到病床前的時候,旦小嬌驚呆了。
躺在床上閉眼睡著的病人居然是查爾斯。
「布朗醫生,病人在你這裡看了多久病了?」旦小嬌挑眉問道。
「已經有半年左右了,經常性不明原因低燒,腹瀉,嘔吐。」布朗醫生皺眉回道:「因為一直找不出病因,我無意中翻到了曼徹斯特大學的這份驗屍報告,因為知道你在那裡上學,所以想來問你一下。」
她皺眉看了看布朗醫生,點頭道:「這個病例我知道。是1959年的時候,一位水手患了你說的這種症狀的怪病,住院沒多久就死了。後來曼大把病人屍體解刨後保存了下來。」
「這是病人的詳細病例報告,你看下。」布朗醫生將厚厚一刀報告遞給了旦小嬌。
旦小嬌從布朗醫生手裡接過報導,認真地看了一會,越看越心驚:「確實各方面數據都跟曼徹斯特大學那份驗屍報告中的很像。如果沒有誤診的話,他後續免疫系統會逐漸衰竭。」
「旦醫生,你能否幫忙聯繫曼徹斯特大學,我想聯繫一下當時負責解剖的教授。」布朗醫生問道。
旦小嬌看了看布朗,禮貌的道:「布朗醫生,我因為有事要休假回國一趟,我可以把聯繫方式給你,你回頭自己電話可以嗎?」
「好的,謝謝你。」布朗一口答應了下來。
旦小嬌從包里掏出了通訊錄,從裡面找了當初大學教授的電話,給了布朗醫生。
跟著,她轉身出了病房,嘴角扯出一抹淺笑。
這個病很蹊蹺,根據她當初在曼徹斯特大學學習觀察的相似案例中,沒有一例是活下來的。
人的免疫系統一旦崩潰,基本就沒得救了。
這病到後期,總是會引起各種器官的衰竭。
據她所知,還沒有一例是能夠痊癒治好的。
因為還未了解究竟是什麼病毒,所以其實也無藥可救。
旦小嬌此時其實還不知道,查爾斯得的其實就是愛滋病。
這時候愛滋病已經在歐洲大陸流行約50年左右了,只是到1983年才被法國醫學界發布研究成果並正式命名。
但是多年行醫的直覺告訴她,查爾斯這次怕是染上了人類還未知的絕症了。
不過沒關係,反正她還要回英國的,她要親眼看見查爾斯死在自己的眼前。
不知道大舅知道查爾斯重病,會有什麼反應?
走出醫院的時候,旦小嬌突然發現天氣意外的好。
一向霧霾籠罩,陰雨連綿的倫敦也放晴了。
驅車回到公寓。
旦父已經穿戴整齊,坐在行李邊上,一動不動等著她回來。
旦小嬌見父親迫不及待,笑了:「爸,你這都迫不及待了,飛機是晚上的,還有一段時間呢」
「沒關係,我都已經收拾好了,我就在這裡等你。」旦父堅持地坐在行李邊上,一動也不肯動。
「爸,那你坐著等我,我去收拾一下東西咱們就早點去機場等著。」
旦小嬌說著,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子。從抽屜里拿出了存摺,仔細看了看上面的金額,跟著將存摺放進了放護照和機票的牛皮紙袋子裡。
跟著便轉身走到了父親身邊,緊緊抱了抱旦父的肩膀:「爸,咱們回家了。」
「唉,小嬌,咱們回家了。」旦父突然之間,覺得自己的鼻子酸酸地。
於是,闊別了十幾年之後,父女倆第一次踏上了回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