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
棒梗頭七。
棒梗的自殺對於賈家是沉痛的一擊。
賈張氏和秦淮茹去監獄將棒梗的屍體領了出來。
送去了火化的時候,賈張氏已經哭暈了好幾次。
今天也是一樣。
守在靈堂的賈張氏一直沒有停止過哭泣。
哭一會哭暈過去,醒了又接著哭。
秦淮茹的打擊比賈張氏更大。
坐在棒梗靈堂前的她,整個人形如枯槁,哭到眼淚乾涸。
一想到棒梗遺書里說的,來世不願與自己再相遇,她的心就被狠狠揪起,揪到滴血。
假如沒有自己這樣的母親,棒梗就不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如果沒有自己,棒梗壓根不會刺傷一大爺的老二。
一大爺如果沒有受傷,他也就不會和二大媽一起伺機報復。
他們如果不報復,那棒梗就不會失手誤殺二大媽。
二大媽不死,棒梗也就不會進監獄。
那他現在應該還活得好好的,還幹著電影院賣票的活。
真的,婆婆說的一點兒也沒有錯。
其實從根源上,就是自己害死了棒梗。
要是可以,她寧願用自己的命換回棒梗的命。
可惜,一切都遲了。
她麻木地往火盆里一個個扔著錫箔:「棒梗,這輩子是媽虧待你了。」
小當和槐花在一旁,在默默垂淚。
她倆眼睜睜地看著自從出事以來,親媽吃不好穿不好,心裡也十分擔心。
秦京茹端了一碗飯,走到了秦淮茹身邊。
「姐,你好歹吃一點,這麼不吃不喝的,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
秦淮茹看了一眼秦京茹手中的碗,接了過來放到了一邊。
突然之間。
賈張氏站了起來,走到了秦淮茹身邊。
她彎腰端起了飯碗,放到了棒梗靈台的供桌上。
「還吃什麼吃,應該給我孫子吃!」
秦京茹一看,朝天翻了一個白眼:「賈大媽,這不是你家的飯,給我姐吃一口,你這也太過分了。棒梗是可憐,但活著的人要活下去啊?!」
賈張氏冷哼一聲:「我看有些人,還是死了的好!」
說完,便走到門口,取了一個鐵桶,往裡頭裝了很多錫箔折的元寶。
「媽,你去哪裡?!」秦淮茹見賈張氏一瘸一拐往外走,於是問了一聲。
賈張氏聞言,抬手在抹了抹臉上未乾的淚痕:「跟你在一間屋裡,我覺得悶得慌,我去棒梗小時候玩的地方,給他燒點紙。」
小當和槐花對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秦京茹有些忍不住了:「賈大媽,你怎麼說話的,這也不是我姐願意的。」
秦淮茹一把拉住了秦京茹:「讓她去吧,出去散一下也好,別說她怨我,我自己都恨我自己!」
~
賈張氏提著鐵桶,來到了河邊的大樹下。
小時候棒梗最喜歡讓她帶著他到河邊來玩。
她來到了棒梗經常玩的那棵大樹底下,將鐵桶里的錫箔倒在了地上。
跟著她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火柴,取了一個錫箔點燃之後,放進了桶里燃燒。
她一個一個的點著那些折好的元寶,一邊燒一邊自言自語:「棒梗啊,你在下面要好好過日子。要是缺了,你就給奶奶託夢。」
賈張氏燒了整整一個下午,從天亮一直燒到了天色慢慢地暗了下來。
她實在不想回家看到秦淮茹。
她決定再待一會兒,等到夜深人靜不能不睡覺的時候再回去。
於是她就在樹下枯坐著。
看著河面上來來往往的船家跑船。
漸漸的,河面上的船隻也越來越少。
月亮爬上了幽暗的天空夜幕。
賈張氏從地上爬了起來,準備往回走的時候,看見了不遠處有個人影一樣站在岸邊,一動不動地看著河面。
她年紀大了,視力一日不如一日。
儘管她竭盡全力地眯著眼睛看,也沒看清楚那個人是誰。
只是依稀覺得是個高大的男人。
她提著桶,順著河岸的方向走了過去。
走近了之後,發現在河邊的居然是一大爺易中海。
從公安到院裡來通知棒梗出事之後,賈家婆媳兩人一直都在忙棒梗的喪事。
再加上賈張氏一心埋怨秦淮茹,不主動跟她說話。
所以婆媳二人誰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中,還有一個始作俑者一大爺。
此刻見到一大爺的賈張氏,瞬間想起了當初棒梗剛剛入獄時候秦淮茹告訴她的話。
秦淮茹是被一大爺敲暈了以後給弄到李衛國床上的。
賈張氏心中的火,突然躥了上來。
她一向就是個撒潑打滾,有勇無謀的性格。
只見她將手中的鐵桶往地上一放。
鐵桶著地的聲音驚動了看著河水發呆的一大爺。
他一扭頭,就看見賈張氏站在自己的面前。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就聽「呸」的一聲。
迎面而來的就是賈張氏的一口唾沫。
「賈大媽,你有病吧?!」一大爺嫌惡地伸手擦掉了臉上的口水,感覺自己整個臉上都因沾了賈張氏的口水而發臭。
「易中海,你這個老狗,你告訴我,是不是你把淮茹敲暈了,給弄到李衛國床上去的?」賈張氏叉著腰,指著易中海的鼻子罵道。
一大爺聞言,心中一驚。
他可以百分之一百的確定,那天晚上秦淮茹肯定沒有看見他。
因為她一進屋就被弄暈了。
二大媽已經死了,也死無對證了。
這只能是秦寡婦自己的推測出來的。
「賈大媽,那天晚上我整晚都在家裡,真的不騙你。這是你媳婦跟你說的吧?」一大爺立刻矢口否認。
「是她說的又怎麼樣,這事你從一開始就在裡頭攪和,別以為你能混得過去!」賈張氏一聽一大爺不肯承認,火氣更大了。
「她秦淮茹這些年來,嘴裡有幾句真話?」一大爺冷笑著反問道。
「放屁,易中海,秦淮茹她能騙所有的人。但是她婆婆,別說她沒騙過我,就是有心要騙我,我們天天住一起,我能蠢到被她騙?!」賈張氏嗤笑了一聲,好像一大爺說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
一大爺的臉漸漸冷下來了,陰惻惻地問道:「那麼說來,當初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李主任的,這件事她也沒有騙你咯?!」
賈張氏聞言一滯,瞬間覺得自己說漏嘴了,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