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胡同。
剛才發生的事,讓他簡直無哭無淚。
他如行屍走肉一般,慢慢地沿著胡同往外走。
幽靜的胡同里,兩邊昏黃的路燈泛著淡淡的光暈。
若放在平時,這樣的胡同,會讓許大茂覺得平靜而溫和。
而現在,這昏黃的燈光,看著竟讓他無比抑鬱,好似在火光熄滅之前的預兆。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
正能量的時候,看見的往往是優點。
負能量的時候,看見的通常是缺點。
走著走著,許大茂穿過了胡同,走到河邊。
他站到了河岸上,呆呆地看著河水流動的方向,腦袋裡漲漲的。
兩百米開外。
一人一狗正在河邊散步。
這個時代,晚上沒有什麼娛樂活動,所以林愛軍習慣了晚飯後,帶著三毛出來遛一遛。
夜晚,三毛的視力也挺好。
它遠遠地就看見河岸邊,有個人一動不動站在河邊好一會兒了。
四下張望,發現周圍沒有旁人。
「軍子,我看那個人站在那裡好久。這不是想不開想跳河了吧?」三毛歪著腦袋問道。
林愛軍聞言,眯著眼睛看了一看,夜晚本就看不清楚,只是覺得河邊的人高高瘦瘦。
「還真不好說,大晚上的,站在這裡確實可疑,過去看看吧。」
三毛用鼻子使勁嗅了嗅,聞出了熟悉的味道。
狗子的嗅覺特別好,成年狗子的嗅覺神經達到五百萬個左右,所以大部分的狗子能對200米以內的味道輕鬆的辨別。
如果在特殊階段,或者經過專業的訓練,狗子的嗅覺範圍能夠達到1到2公里。
所以,它輕易就發現了,離自己200多米遠的岸邊,站著的貌似要跳河的人其實是許大茂。
「軍子,那是許大茂!」三毛低聲告訴了林愛軍。
林愛軍聽是許大茂,微微皺眉:「這許大茂一個人跑河邊幹嘛來了?他應該沒有想不開的時候吧?!」
三毛給了一個「我也不知道」的眼神。
「走,反正回家也經過,去看看吧。」
林愛軍說著,便沿著河岸邊,往許大茂站的方向走了過去。
「許大茂?!」
許大茂聞言,扭過頭來,看見了林愛軍和三毛。
他沒有說話,一臉如喪考妣地點了點頭。
林愛軍看他也挺正常,於是轉身帶著三毛打算回四合院。
剛走了幾步,就聽身後的許大茂喊了一句:「軍子,陪我聊上幾句吧,我心裡憋屈。」
許大茂說完,不等林愛軍回答,便一屁股坐了下來。
林愛軍見狀,嚇了一跳。
但是下一秒見他席地而坐,於是鬆了一口氣。
他想了一想,走了上去,提了一下褲管,在許大茂邊上坐了下來。
三毛見狀,便搖了搖尾巴,在林愛軍身邊也蹲坐了下來。
「軍子,我這心裡憋屈啊,實在找不到可以吐苦水的人了。」
許大茂說著,帶著哭腔,看向了坐在身邊的林愛軍。
林愛軍正一手捋著三毛額頭的毛,抬頭一看,嚇了一跳。
只見許大茂的雙眼通紅,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之後,便著臉頰流了下來。
跟著眼淚一起流下來的,還有兩行清水鼻涕。
「許大茂,你這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嗎?」林愛軍有些不習慣這樣的許大茂。
許大茂抬起手,往臉上抹了一把,將眼淚和鼻涕全部抹在了一起。
他吸吸鼻子,將臉埋進自己的掌心,支支吾吾地說道:「我被綠了!」
林愛軍一聽,吃了一驚:「啊?!秦京茹外面有男人了?」
許大茂點了點頭,抽泣著,肩膀也不住地抖動。
林愛軍有些可憐地看著許大茂,看得出來他是真傷心了。
想不到許大茂當初這麼不願意娶秦京茹,這麼幾年日子過來下,感情還挺好的。
這事要是放在現代,跟他關係也不大。
但是這種事在這個年代,作為單位領導,還是可以讓保衛科介入的。
於是,他清了清喉嚨,低聲說道:「許大茂,我作為你的單位領導,這件事出在咱們廠職工身上,保衛科還是可以幫你交涉的。
至於那姦夫,你放心,我會交代王科長好好落實,通報他們單位,抓出來給予嚴厲的批評,只要你一句話,貼上大字報批評是跑不了的。」
許大茂一聽,哭得更凶了:「軍子,我不想讓別人看我笑話。」
林愛軍聽了,想想也有點道理。
男人在這方面本來就好面子,不是人人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被綠的。
於是他好心地說道:「許大茂,你放心吧,王科長幹活還是很專業的。咱倆這麼多年鄰居了,王科長那裡我去關照一下,絕對不會在紅星廠透露你的名字。
另外對方單位的到時候點名批評,我會讓王科長跟對方保衛科溝通好,不會提及受害者的姓名,所以你就放心吧!」
許大茂聞言,就像吃了一大口黃蓮一樣。
心裡那個苦,秦京茹的出軌對象,他怎麼能說的出口?
這要是傳了出去,讓他的臉往哪兒擱?
換做別人,按照軍子說的,還真能投訴到對方單位去,搞也把對方給搞臭了。
但是現在,搞臭了,最後的報應不是還是回到自己頭上來嘛?
他期期艾艾地看著林愛軍,心中顫抖著,半晌憋了一句:「軍子,算……算了!」
林愛軍聽許大茂這麼說,頓時覺得匪夷所思。
這許大茂一直就是個有仇必報,都不帶隔夜的性格。
怎麼現在出了這檔子事,他還能不顧做男人的尊嚴,鼻子一捏把這個苦果就這麼著給吞了下去?
「嘶,許大茂,你怎麼突然轉性了啊?!這事上你也能這麼吃虧?」
許大茂聽了,哇地一聲,哭得更大聲了,捶胸道:「這只能算了呀,不算還能怎麼樣?」
林愛軍聽到這裡,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
「許大茂,既然廠里和保衛科願意替你出頭,你也不接受的話,那你就別往心裡去了。作為鄰居,這事我也不好勸啥,我先回去了。你要是改變了主意,就來找我。」
說完,便拍了拍三毛,轉身往四合院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