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三兒心頭「咯噔」一跳,感覺似乎哪裡不對勁,不等他有所反應,只聽「哐當」一聲,門竟然從裡面打開了。
候三兒只感覺眼前一黑,腦袋巨疼,緊接著雙眼一翻,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剛剛進了其他兩間屋子的兩人,只以為是侯三兒又開了一間屋子,壓根沒在意外面的動靜。
此刻,他們的眼中,是一筐又一筐的高粱米,小麥,玉米粒等等,黑暗的屋子裡,他們的雙眼就像狼眼一樣開始冒綠光。
昨天開始他們就盯上了劉家垣,說起來還是易雲平去公社買豆腐給招的。
候三兒是個孤兒,從小就跟著師父學手藝,其他本事沒有,開鎖卻是一等一的好手。
不過,前幾年他師父死了,他在村子裡被欺負的活不下去,乾脆也不掙工分了,一天到晚到公社溜達,想給自己找條活路。
別說,一來二去的還真就被人看上了,這人是王老大手底下的兩大金剛之一的虎金剛,光頭虎。
說起這位王老大一般人可能不知道,但是說起黑賭場和黑窯子,李家溝公社沒有不知道的。
這兩處地方背後的人,正是王老大,光頭虎正是替他看黑窯子的。
光頭虎看中的就是候三兒這手藝,黑窯子裡去的不少人都有點家底,光頭虎記下這些人的模樣,回頭吩咐手底下的人先去摸底,然後讓候三兒去踩點,做一回梁上君子。
這兩年,侯三兒靠著這門手藝在李家溝混得風生水起,甚至還專門在黑窯子裡養了個相好的。
不過,現在眼瞅著過年了,上頭查得嚴,什麼黑窯子黑賭場都不敢見光,裡面的人也全都找不著了。
候三兒帶著分到的錢糧回到村子裡可是出夠了風頭,結果沒兩天就被套了麻袋,一頓老拳,等他從麻袋裡出來的時候,錢和糧食都沒有了。
候三兒大概猜到是什麼人幹的,但自己勢單力薄,不敢找他們算帳,只能先忍氣吞聲,到李家溝找吃的。
然後,就碰上以前在黑窯子認識的二愣子和二狗子,全都餓得前心貼後背,閒說幾句話的功夫,就扯到劉家垣還有人來買豆腐的事情。
然後,三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就有了今天晚上這一場行動。
此時此刻,二愣子和二狗子兩人看著眼前這麼多的糧食,也顧不得還沒煮熟,抓起一把就往嘴裡塞。
易雲平放倒侯三兒之後,又往第二間屋子進去,二愣子嘴裡已經塞了不少麥子,玉米粒和高粱米也灑了不少,他心念一動,不動聲色地往空間收了兩把,這才壓低聲音緩緩開口:
「嘿,兄弟,還沒煮熟呢,不怕吃壞肚子嗎?」
二愣子下意識的就回道:「都他媽的餓了兩三天了,誰……」
話說到一半,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猛地起身向後看,只感覺耳邊「呼」的一聲,腦袋一陣劇痛,直接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易雲平如法炮製,把二狗子也拿下,順帶著又給空間收了兩把花生種子,糜子種子,黃豆種子。
然後,出于謹慎,他先把三間屋子的門從外面鎖上了,這才站在大隊部的院子裡扯著嗓子大叫:
「快來人啊,大隊部進賊啦……」
「來人啊,快來人啊,有賊啊!」
原本沉寂的村子,被易雲平喊了這兩嗓子,頓時就鬧騰起來,隊長劉樹離大隊部最近,他是第一個趕過來的。
和他一起來的,是他的兩個兒子,此刻雖然睡眼惺忪的,褲腰帶還沒系好,但都知道輕重,打著個手電筒急慌慌的往大隊部來了。
他們可是知道,附近幾個村子,也就只有劉家垣大隊還有點糧食,其他村子有的都開始吃種子了。
要是自己村子裡的種子被禍禍了,那明年開春了種什麼?
「雲平,怎麼回事?小偷在哪兒呢?」
劉樹三兩步到了易雲平身邊,氣喘吁吁地開口詢問。
「隊長,小偷被我打暈了,現在就在大隊部的房子裡關著呢,我主要是怕他們跑了以後把村子裡的情況露出去就麻煩了。」
劉樹聞言,心底暗暗的鬆了口氣,為易雲平的精明感到高興,周圍村子都知道他們村有糧食,但是具體有多少誰也不知道。
要是今天被這小偷跑了,把他們糧食的數量露出去了,恐怕會有無盡的麻煩找上來。
要麼,周圍幾個村子過來「借」糧食,要麼公社一些領導當擔保,給某些村子「借」糧食,他們給還是不給?
當然,這還都是明面上的,暗地裡怎麼來還不知道呢。
沒過多長時間,大隊長劉原也來了,跟著他一起來的還有一隊的老老少少,事關糧食,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大隊部有現成的柴火,劉原和易雲平簡單說了幾句,就在院子裡開始張羅著生火。
一來,村子裡沒通電,大半夜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二來天氣也實在太冷了。
三堆火把把院子裡照得透亮,大隊長劉原沉著一張臉過來問:
「雲平,怎麼回事?」
易雲平也不藏著掖著,當即三言兩語把剛才的情況說了一遍,眾人聽說易雲平竟然一個人把三個賊都抓住了,全都一臉的不敢相信。
不過,等年輕一輩的幾個小伙子進了大隊部的屋子,把三個昏迷不醒的小偷拖出來之後,眾人終於相信了。
劉原和劉樹還有梁書記等人進屋看見地上被糟踐了的種子,頓時氣得殺人的心都有了。
眾人聽說這三人糟蹋了他們明年春天的種子,一個個義憤填膺,也不管他們還昏迷著,直接就是大鞋底子招呼。
可憐的侯三兒三人,剛剛挨了易雲平一記狠的暈了過去,這會兒卻被打醒來了。
最後還是劉樹怕鬧出人命不好交代,這才站出來攔住眾人,把三人五花大綁地捆了,又找了村子裡兩個年輕人騎上大隊長家的自行車趕緊去公社報派出所。
易雲平被眾人眾星拱月一般圍在院子中間,眾人臉上帶著笑,嘴裡全都是感謝的話。
幸虧易雲平晚上住在大隊部,要不然被這三人把明年的春種偷了,那他們可怎麼辦?
這一刻,眾人是打心底感謝易雲平,尤其是對村子裡的老人來說,說是救命之恩也不為過。周圍幾個沒糧食的村子,已經有老人熬不過去了。
易雲平只是謙虛的笑著,表示自己就是碰巧了而已,身為劉家垣一大隊的一份子,今天這個事情不管是誰碰見了,肯定都會站出來出一份力的。
五里路騎上自行車也就是十幾分鐘的事情,大概四十分鐘之後,劉家垣村響起了馬達轟隆隆的聲音。
車燈射出的光照亮了半個村子,眾人心知這是公社來人了,劉原、劉樹、梁會計等人急忙去迎接。
沒過一會兒,車進了大隊部,原來是一輛挎斗摩托,兩輛自行車,一共七個人。
一個是派出所的公安同志,李寶田,剩下六人全都是民兵大隊的民兵。
七人手裡全都帶著傢伙事兒,一進大隊部就把目光放在那被捆起來三人身上。
哎吆,那可真叫一個慘不忍睹啊!
他們懷疑,自己要是再晚來一會兒,這三人還能有命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