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要不都說部長愛護工人兄弟呢，哪像我們廠的幾個領導。只知道任勞任怨的下車間，抓緊生產。既不懂得溜須拍馬，又不懂得給領導送禮……這樣的人的確不討人喜歡。」林紹文一本正經道。
噗！
李辰忍不住笑了起來。
「去你大爺的，你這是罵他們還是罵我呢？」關麒笑罵道。
「當然是罵他們。」林紹文嘆氣道，「不過話說回來，楊廠長他們現在的確有所懈怠……安全工作是工廠建設的第一要務，無論是工人的人身安全還是財產安全。」
「這還像句人話。」關麒臉色稍緩，「你也是軋鋼廠的老領導了，對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
「我有什麼看法？」林紹文臉色古怪。
「林醫生，這是傳統。」李辰解釋道，「軋鋼廠的情況沒有人比你更熟悉，你以前也是廠領導，所以部里會參考你的意見……」
刷！
楊衛國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林紹文。
「我覺得這件事，楊廠長和魯廠長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林紹文沉聲道，「當然，不是說其他人沒有責任，只是說相對來說的話，他們是主要責任人。」
「繼續說……」
關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楊廠長主管全盤，我們廠別說丟了錢了，就是死了頭豬他都脫不了干係，誰讓他是領導呢？」林紹文嘆了口氣。
「那魯有鐵為什麼要擔責？他可沒有分管保衛科吧？」關麒饒有興趣道。
「魯有鐵是第一副廠長……」
「老林，老魯他不是第一副廠長。」楊衛國小聲提醒道。
「唔？他不是第一副廠長？」林紹文驚訝道，「人家老魯這麼任勞任怨，一把年紀了還天天下車間視察，這都不是第一副廠長？」
「去你的，你少給我在這裡上眼藥。」關麒笑罵道，「現在你們廠的人事任命都是部里說了算，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嘿。」
林紹文乾笑一聲，小聲道，「魯廠長也是廠里的老人了，王奎榮、李春花、劉秋菊是新上來的，讓他們擔責這樣不合適。」
「倒是有點道理，接著說。」
關麒掏出煙散了一圈。
「我建議魯廠長這個第一副廠長進入考察階段，如果錢追回來了，三個月內沒犯錯，就把他提上去。如果錢追不回來，那就再考察半年……」
「你先等等。」關麒皺著眉頭道，「我他媽是要你罰他們，你怎麼還提到升官了？」
「老領導，咱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錢他們是有責任，但不也是意外嘛。」林紹文無奈道，「誰知道群人膽子這麼大，連集體的錢都敢動。」
「咱們都是自己人，做做樣子給外面的人看就得了，你摸著良心說……這幫老兄弟是不是讓你是領導面前露臉了？」
「得，這還是我不對了？」關麒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算你說的有道理……那楊衛國怎麼說？他可不能這麼輕拿輕放，往小了說，他是第一領導，往大了說，保衛科也是他在負責。」
「撤了他的職吧。」
林紹文此言一出，盡皆譁然。
楊衛國渾一軟，差點沒跌倒在地。
「撤職？」
關麒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剛剛還一口一個「老兄弟」，現在居然下狠手。
「撤職。」林紹文斬釘截鐵道，「楊衛國身為軋鋼廠第一領導人，出了事他難辭其咎，但是……」
「我就知道你小子憋著壞，一口氣說完吧，你看把他嚇得。」關麒笑罵道。
此時楊衛國已經渾身濕透了，無奈道，「老林，我心臟可不好，萬一嚇出個好歹來，你可得負責啊。」
「也得給你長長記性不是？」
林紹文正色道，「我們軋鋼廠現在蒸蒸日上，換個領導來還不知道弄出什麼事呢，所以我建議部里給給他一年代廠長的處分，如果做的好，那自然不肖說，如果再出這種事……那就擼了吧。」
關麒聞言，陷入了沉思。
現在上面雷霆震怒，如果沒個說法，也的確說不過去。
撤職的確是很嚴重的處分了，任誰也挑不出理來。
許久。
「還不夠，畢竟是五萬多塊錢……」關麒緩緩道。
「那就一人降一級工資。」林紹文苦笑道，「我也知道現在上面盯得緊，您也難做……五位廠領導全部都受處罰，也算給大家一個交代。」
「好。」
關麒也舒了一口氣，瞪著楊衛國和魯有鐵道，「其他人也就算了，你們可是軋鋼廠的老領導了，要是再出什麼差錯，你們也別幹了。」
「是。」
楊衛國和魯有鐵站的筆直，同時對林紹文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如果不是林紹文幫著說話，搞不好今天這一關還真過不了。
代廠長說得好不聽，可實際上以現在軋鋼廠的業績來說，都不用半年，他就能官復原職。可一旦要是調離了這個位子，或者空降一個領導下來，那軋鋼廠這塊肥肉可就別想和他們沾邊了。
關麒正在訓話，這時胡玉章走了進來。
「什麼情況？」
「問出來了，的確是內外勾結。」胡玉章壓低聲音道，「保衛科的周麻子和胡自強兩個人最近賭博輸了很多錢，於是和一個叫做張八爺的盜竊團伙勾結……撬了財務室的大門，把錢偷走了。」
張八爺？
林紹文聽到這個名字，莫名鬆了口氣。
「媽的，這兩個畜生。」
楊衛國狠狠的拍了桌子。
也怨不得他生氣。
有了林紹文打樣，現在軋鋼廠福利可真不錯。
工資雖然沒有太大的改變，可逢年過節肉食、蔬菜麵粉什什麼的可不少，放眼四九城，這都算是高福利單位了。
「我覺得現在應該先把人抓了。」林紹文提醒道。
「對對對，抓人抓人。」魯有鐵也大喊道，「抓到這幫孫子，非把他們給斃了不可。」
「用得著你們說？」關麒冷笑道，「李部長他們早帶人去了……這幫孫子連我們工業部的錢都敢偷，槍斃他們都是輕的。」
林紹文見到事已經了了，正打算悄悄咪咪的從大門出去，卻被楊衛國給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