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興耀在會議室對劉秋菊問話，林紹文則和楊衛國、邢隊長在走廊抽菸。
「我說你怎麼來了？你一個小小聯防辦隊長連這種案子都摻和？」林紹文笑道。
五萬塊多塊錢，算是特大盜竊案了。
按照現在的社會風氣來說，搞不好逮到都要吃槍子的。
「別胡說，我和老吳以前就認識，他聽到這案子，這不是得找當地的聯防辦問問情況嘛。」邢隊長無奈道，「你可不知道……這案子一報上去，市里都震動了。」
「這能不震動嘛，五萬多塊錢呢。」楊衛國心疼道。
「上面怎麼說？」林紹文好奇道。
「錢追不回來，人就給我滾下去。」邢隊長心有餘悸道，「這是市領導的原話……要是錢真搞不回來，估計老吳怕是麻煩大了。」
林紹文正打算說什麼，突然看到七八輛小車駛了進來。
他一溜煙的跑下了樓，朝著醫務室跑去。
可還沒走幾步，就被人提住了後衣領。
「我說你小子跑什麼？」李敬久笑罵道。
「李部長，你怎麼來了？」林紹文滿臉無奈道。
好傢夥，都驚動公安部了。
這事怕是不小。
「這麼大的事，你們還想著隱瞞不報？真是無法無天。」關麒臉色鐵青的走了過來。
「不是，部長，我就是一個廠醫，你對我發什麼火啊？」林紹文委屈道。
「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關麒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後，直接上了樓。
「小林，你也別生氣，你們部長這次可被氣的不輕，正開著會呢，當場就摔了杯子。」胡玉章苦笑道。
「等等……這是我們部里的事，和你們機械部有什麼關係？」林紹文驚訝道。
「怎麼沒有關係？那賣了機械的錢，我們部里也有一份好吧。」胡玉章不滿道，「我可先說好，這錢要是追不回來，你們廠可要補給我……」
「你和我說得著嘛，我又不是廠領導。」林紹文撇嘴道。
「行了，別貧了。」李敬久笑罵道，「你們廠出了事，廠領導第一時間找你拿主意……你還說自己個小廠醫？和我說說，你有什麼頭緒？」
「我……」
林紹文剛想說話，卻看到張峰鬼鬼祟祟的站在遠處。
不由對他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隊長……」
張峰弱弱的喊了一聲。
雖然他不知道李敬久和胡玉章是什麼人，但看氣度也知道是上面的大領導。
「問出什麼來了？」林紹文正色道。
「周麻子和胡自強兩個人最近輸了很多錢，問他們的時候也有些心虛……但他們就是不承認和這件事有關係。」張峰小聲道。
「哦，有嫌疑人了？」李敬久劍眉微挑。
「出了這種事，第一時間要懷疑不就是監守自盜嘛。」林紹文嘆氣道，「所以我讓人把昨天值班的人全部抓了起來，隔離審問……不過技術有限，沒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好小子，有手段。」李敬久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過你說的對，這種事你們哪做得來？交給我的人做……他們會開口的。」
說完一揮手，四個身著便裝的彪形大漢走了過來。
「去，跟著這位……」
「他是我們保衛科的張峰科長。」林紹文急忙介紹道。
「跟著這位張科長過去問問，我倒要要看看是什麼硬骨頭，居然連軋鋼廠的錢都敢偷。」李敬久冷聲道。
「是，部長。」
幾個大漢點頭應諾。
張峰急忙帶著他們去了保衛科。
「李部長，咱們可只是懷疑，別誣陷好人了。」林紹文提醒道。
「李部長都當多少年警察了，這事還用得著你說？」胡玉章笑罵道。
「可不是嘛，你看不起誰呢。」李敬久也打趣道，「論醫術，你是專業的，可論刑訊……你還嫩著呢。」
「得，你們聊，我上班去了。」林紹文作勢欲走，卻被胡玉章一把扯住。
「你現在走了，你那幫老兄弟可保不住了。」胡玉章小聲道，「你們部長今天可是發了大脾氣的，你不去勸著點……」
「這……」
林紹文看了一眼辦公樓，頗有擔憂。
會議室。
關麒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楊衛國等一正四副五位廠長此時都低著頭，劉秋菊和李春花更是不停的抹淚。
「軋鋼廠別說在四九城，就是在全國都是獨一份的廠子，我交給你們，你們就是這樣管理的？」
「混帳東西，一天到晚就想著升官發財，一個月打六份提副省級單位的報告，你們這樣的工作態度，還想著提副省級？我不給你們降級都是好的。」
「如果錢住不回來，你們全部給我去車間，我工業部不需要你們這樣的人。大領導今天還開會打算表彰你們，老子報告都還沒說完，你們就給我傳來了好消息，好，好的很。」
……
關麒邊拍桌子邊罵，李辰站在他身後，大氣都不敢出。
此時林紹文和胡玉章正站在門口，李敬久則去看刑訊情況去了。
「你不進去勸著點？」胡玉章笑道。
「別開玩笑了，我進去不是找不痛快嘛。」林紹文翻了個白眼。
「誰在外面，滾進來……」關麒怒聲道。
胡玉章推了林紹文一把，自己卻靠在走廊抽菸。
「臥槽……」
林紹文罵了一聲，硬著頭皮看著好似要吃人的關麒，急忙掏出煙，「部長，罵累了吧？先抽根煙喝口茶，等會再罵。」
噗呲！
關麒忍不住笑了一聲，隨即又板著臉道，「你小子也不是什麼好玩意，當年你當廠長當的好好的，選這麼幾個玩意上來做什麼，給我找不痛快？」
「部長，你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剛畢業的時候，也都是靠著『這幾個玩意』關照，不然哪有今天啊。」林紹文小聲道。
「哈哈哈。」
眾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劉秋菊和李春花也有些忍俊不禁，這小子怎麼在部長面前還這麼口無遮攔。
「部長，不要緊的。」林紹文勸道，「那又不是五百五千塊錢……那可是五萬多塊錢，這麼大數額，他們敢拿，未必還敢花出去？」
「你也知道那是五萬多塊錢啊？」關麒白了他一眼，「你想想……工人要做多少機器，才能掙到那五萬塊錢？」
楊衛國等人聞言，頓時又把頭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