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衛國輕聲安撫許靈兒。
兄妹二人往外走。
許靈兒突然停住了，「哥哥，你聽到狗叫了。」
許衛國聞言，朝後看去。
果然有一群惡犬衝著許靈兒和許衛國狂吠。
「嗷嗚~」
「吼吼~」
「汪汪汪~」
許衛國的耳朵動了動，這些畜牲是在提醒許衛國他們。
「哥哥，它們好兇啊！咱們快跑吧。」許靈兒拉扯許衛國的衣袖，滿臉害怕。
許衛國神色凝重，「靈兒，你站在這裡別亂動，我去解決這些惡犬。」
「哥哥，不行。你一個人，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我們還是報官吧。」
「不行。」
許衛國搖搖頭，「現在報官沒用。縣令大人根本就管不了這事。」
「啊？為什麼？」許靈兒瞪大眼睛。
許衛國嘆息一聲，「這是朝廷的命令，縣衙無法違抗。」
「那，那我們豈不是只能認栽了？」
許靈兒沮喪道。
「不認帳也沒關係。這些惡犬傷不了我們。你待在原地別動，我馬上處理它們。」
許衛國拔出佩劍，殺氣騰騰。
那些惡犬頓時嚇得夾緊尾巴。
「哥哥……」
許靈兒嚇得瑟縮了一下，「不要殺狗好不好？我怕……」
「靈兒別擔心，這些狗只是嚇唬我們的。不要怕，哥哥會處理它們的。你待在這裡別動，我去砍死幾條，剩下的你慢慢挑選。」
許衛國將佩劍插入背簍，然後揮舞著手中的木棍，朝幾條惡犬撲過去。
「救命啊！救命啊！」
許靈兒尖叫。
「汪汪汪~」
那些惡犬嚇得落荒而逃，紛紛跳進了街道兩旁的草叢裡。
許衛國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胸脯，「靈兒別怕，已經沒事了。」
許靈兒卻不敢靠近許衛國。
許衛國無奈，只好牽著許靈兒的手往回走。
「靈兒，你怕狗嗎？」
「哥哥，我怕。我怕狗。」
「別怕！哥哥在呢，哥哥會保護你的。」
許衛國帶著許靈兒走出巷子。
「靈兒，你先去找你爹娘。我在附近找點吃的，等我吃飽喝足了，我就送你回家。記住，你爹娘在哪裡住？」
許靈兒點點頭，「哥哥放心，我知道。我們村南有一戶姓許的人家，就住在村南。」
「嗯，哥哥會儘快找到你爹娘。」
許靈兒忽然說道：「哥哥，我餓了，我們去找吃的。」
「好，我們去找吃的。」
兄妹二人分開。
許衛國一路走，一路警惕。
許靈兒雖然膽小，可是聰明機敏，應該不至於被惡犬攻擊。
走了半天，許衛國終於在一間破廟前停了下來。
許衛國敲門，喊道：「有人嗎？有人在嗎？」
屋裡傳來一陣咳嗽聲。
許衛國連忙問道，「有人嗎？請問有人嗎？我是路過此地，迷了路。」
「吱呀。」
房門被推開，一個老漢探出頭，「小伙子，你找錯了地方。這裡不歡迎你。」
「叔，我剛從鎮上回來。我是第一次出遠門，所以走散了。叔，能麻煩你幫我引見一下，我要去見我爹娘。」
老漢遲疑了片刻，然後說道：「我倒是認識你爹娘。你稍微等會。」
老漢又轉身進屋，不久之後抱出來一個瘦骨嶙峋的女子。
女子披頭散髮，臉頰凹陷，整個人如同皮包骨頭，一副病殃殃的模樣。
許靈兒驚呼出聲，「娘親！」
許靈兒衝過去，哭著喊道：「娘，你怎麼變成了這幅樣子？你不是去了鎮上做工嘛，怎麼會成這樣子？」
女子緩緩抬起頭，目光茫然地看向許靈兒，「靈兒？」
「是我。娘，是我啊！我是靈兒。娘，你怎麼成了這個鬼樣子？誰把你打成這樣的？你放心，靈兒長大了，靈兒會替你報仇的。」
許靈兒握緊拳頭，雙眸含淚，恨不得現在就衝到王家找王氏報仇。
「靈兒，你誤會了。」老漢連忙阻止許靈兒胡鬧，「靈兒，你娘她病了。」
「娘，你哪裡不舒服？你告訴靈兒，靈兒給你找郎中治病。」
許靈兒急得抓著許母的胳膊搖晃。
許母虛弱地笑了笑，「靈兒，娘親沒病，你別擔心。娘親只是累了，睡一覺，養好了精神，娘親就好了。」
許靈兒紅著眼眶問道：「娘親，你哪裡累了？你告訴靈兒。」
許靈兒一直跟隨楊鐵匠學習醫術。
可惜楊鐵匠醫術平平，教給許靈兒的東西，全部丟在腦後。
但是許靈兒依舊懂一點常識。
比如，病痛會讓人變得憔悴消瘦。
許母搖搖頭，「靈兒，沒事的，娘親真的沒事。」
許靈兒不相信，「娘親騙我，你明明臉色蒼白。你告訴我，你究竟哪裡不舒服？
」
許母再度搖頭，「靈兒，真的沒事。」
許靈兒哭道：「娘，你是不是想念祖父奶奶了？你放心，等找到祖父奶奶後，我們立即回去看望他們。娘親，求你告訴我，你哪裡不舒服？」
許母的情緒有些激動，她猛地坐起來，指責許靈兒，「都怪你！你若不是非要來找你大伯和大伯娘，我也不會遭罪。都怪你這個掃把星！」
許靈兒愣住。
她從未想過，她娘會罵她。
許靈兒呆呆的看著許母，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許衛國皺眉呵斥許母，「娘，你怎麼能這麼對靈兒。靈兒才六歲，她懂什麼。娘，你別生氣。靈兒是孩子，你別和孩子計較。」
許母憤怒地盯著許衛國，「她是你妹妹，你居然維護她。我生你養你這麼多年，難道就是讓你來維護這個賤丫頭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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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
許衛國怒視許母，「娘，你說話注意點。你再敢辱罵靈兒，就休怪我不客氣。」
許母冷哼一聲，「我罵的是那個掃把星。我要是早知道，當初寧願生個閨女也不要生這個臭丫頭，就不會造孽。」
「你閉嘴吧。你根本不配提生閨女的事情。」許衛國怒吼。
許母怒火中燒，「我不配提生閨女的事情？我辛苦懷胎十月，生下你，你還想逼我怎麼樣？」
「生了我，是因為我是你唯一的兒子。你沒有其他兒子了。」許衛國語氣堅定地說道。
許母怒極反笑，「我沒有其他兒子？你說我沒有其他兒子。你以為我真傻嗎？」
許衛國沉默。
許母繼續說道：「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不僅給你取名衛國，更是希望你將來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可是你呢？你除了讀書，你還做了什麼？你整日在外面浪蕩，還學人賭錢，你簡直是畜生不如。你這種人渣敗類，活該斷子絕孫。」
「你閉嘴！」許衛國厲聲咆哮。
許母譏諷一笑，「我偏不閉嘴。我告訴你，你今天必須給我一百文錢。否則，我就把你偷偷跑回來的事情告訴老宅的人。」
許衛國皺眉，「娘，你別太貪心了。我們現在是寄人籬下，你拿了錢，萬一被人知道了，你的下場會很慘。」
許母不屑道：「呸！老娘才不怕。」
許靈兒突然說道：「我有銀子。爺爺留給我的銀票還在我身上。娘，你需要多少銀子？」
許母頓時瞪大了眼睛，「銀票，你哪裡來的銀票？」
許靈兒笑眯眯地說道：「爺爺給我的。」
許母狐疑不解，「你爺爺給了你多少銀票？」
許靈兒數著手指頭，「三千兩。」
許母倒抽一口涼氣。
「你爺爺怎麼會給你這麼多銀票？你爺爺肯定藏私。」
許靈兒理所當然地說道：「那是爺爺留給我的嫁妝，我當然可以支配它。娘，你快說你需要多少錢。」
「五十兩銀子。」
許靈兒一聽，樂了，「娘，你真逗。我們現在只有八百銅板。就算加上賣牛肉賺的幾十枚銅板，湊在一起也才七百銅板。你幹啥要用掉五十兩銀子？」
許母說道：「你爺爺說了，你爹死後，家裡的錢全落在他的手裡。他說你已經成親了，就該給媳婦添置嫁妝。我沒有嫁妝，就該你給靈兒買。」
許靈兒氣壞了。
她氣惱地質問許衛國，「堂兄，娘親說的是真的嗎？我沒有嫁妝，是因為我們沒有積蓄嗎？堂兄，你為什麼瞞著我？你不喜歡我嗎？」
「靈兒，我……」許衛國啞口無言。
許母見狀，趕緊推了許衛國一把，催促道：「你倒是說句話呀！」
許衛國張開嘴巴，卻始終吐不出半個字。
許靈兒哭泣，「堂兄，你果然討厭我。你說，你是不是嫌棄我是個賠錢貨。」
「靈兒，不是這樣的。」
許靈兒捂著耳朵，大聲叫嚷：「你走開。你走開。我不想看見你。我討厭你。」
許靈兒哭得撕心裂肺，讓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老楊氏聽到動靜，急匆匆走過來，關切問道：「靈兒，怎麼了？」
「嗚嗚……奶奶……」許靈兒撲到老楊氏的懷裡，哇哇大哭。
老楊氏拍拍許靈兒的肩膀，柔聲哄著許靈兒，「靈兒乖，有事慢慢說。」
許靈兒抽泣著，「奶奶，堂哥欺負我。他不幫我，還凶我。奶奶，你打堂哥好不好？」
老楊氏狠狠瞪了眼許衛國，「你小子還愣著做什麼，還不滾進來跪著。」
許衛國咬牙，低著頭進入房間，噗通一聲跪下，「娘，孩兒錯了。您打我吧。」
「你還有臉說錯了。你不幫我，你不孝順我。」
老楊氏抬腳踹向許衛國的膝蓋窩。
「啊！」許衛國驚呼，雙腿發麻。
老楊氏又踢了許衛國一腳。
許衛國疼得呲牙咧嘴，「娘，我錯了。我再也不敢忤逆您的話。」
「你還敢說。」
老楊氏又踹了許衛國一腳。
許衛國疼得眼前發黑，差點暈了過去。
老楊氏收回腳，「你既然知道錯了，那就跪到天亮。」
許衛國一個勁地磕頭，「娘，孩兒知錯，孩兒再也不敢犯渾。孩兒保證，孩兒以後再也不離家。」
老楊氏冷哼一聲，「你最好記住今晚說過的話，否則我饒不了你。」
許靈兒躲在床底下瑟瑟發抖。
她害怕老楊氏，也害怕許衛國。
許靈兒縮在床底下，不停地喊叫，「娘，娘，你救命啊！奶奶又打人啦！」
許母沖老楊氏吼道：「你別打他。你要打就打死我吧。」
許靈兒趁機爬出來，拉著許衛國的衣袖，顫抖地說道：「爹，你快帶娘親去看大夫吧。」
許衛國點點頭，然後扶起許母，「娘，我先送你去看大夫。」
許母一邊哭，一邊掙扎，「我不去看大夫。我不看大夫。」
許靈兒勸道：「娘，你都吐血了，你要是不去看大夫，你會死的。爹，你快勸勸娘。」
許衛國也跟著勸道：「娘，靈兒說得對，你還是去找李婆子看病吧。娘，求你去看看大夫。」
「我不去，我就是不去看大夫。你們誰敢攔著我，我和你拼命。」許母大叫。
許靈兒哭道：「娘，你要是不去看大夫，你就是不愛惜自己的性命。」
許母一怔，隨即嚎啕大哭。
「你說得對，我要是死了，就沒人能替你操持婚事。衛國，你就讓娘去縣城看大夫吧。等娘回來之後，咱們一起搬出去，我再給你娶媳婦。你放心，娘一定給你選個漂亮賢惠的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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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別胡鬧。」許衛國一把拽住許母，「你要是有個閃失，我該咋辦？我不同意你去縣城。」
許母甩開許衛國的手，「我要是不去看大夫，我遲早會死的。你忍心看著我死嗎？你就答應我吧。我保證不亂花錢，一分錢都不會亂花。」
許衛國痛苦地抱頭蹲下來，「娘，我不會讓你有事。」
「你不會有事，我可不敢保證。我是你親娘，你總不能看著我活生生餓死。衛國，你就答應吧。」
許衛國沉默。
「哎呦，靈兒丫頭，你怎麼躲在床底下呀？」
劉勇從外面進來，嚇了許衛國和老楊氏一跳。
許衛國慌忙站直身體，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尷尬極了。
許靈兒也從床底下鑽出來，紅腫著眼眶，委屈極了，「二叔，我剛睡醒，聽到外面吵架。我擔心祖父祖母，就悄悄爬到床底下躲著。我沒有惡意，我真的沒有惡意。」
許靈兒哭哭啼啼的樣子，實在是讓人憐憫。
老楊氏嘆息一聲，伸手摸摸許靈兒的腦袋瓜子，「靈兒乖。」
許靈兒破涕而笑，「謝謝祖母。」
老楊氏說道：「靈兒啊，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可是你祖父和你堂兄弟，他們是不是不懂事？」
「我不懂。我就知道他們不幫我。」
「你是女娃娃，他們不願意管教你，是正常的。但是你不能怪他們。他們是長輩，是你親人，他們有責任照顧你。」
許靈兒眨眨眼，「我沒怪他們啊。我就是覺著難受。」
老楊氏嘆了一聲，「靈兒，你要明白，你是女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