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愣著幹什麼,趕快把糧食倒在糧斗里,等著本官給你倒嗎?」
這時,一個官差撇著腳走過來,語氣很沖,嚷嚷著踢了踢放在地上的大糧斗。
一擔糧的糧斗,看著能裝一旦半,裡面都能躺兩個人。
老四連忙抓起糧食袋子,對宋春雪低聲道,「肯定是他說了什麼,故意針對我們的。」
「你看出來了,那待會兒機靈點,別賣了你娘。」雖然她不指望老四能幫她什麼,但他好歹是自己人。
他們母子將一袋子糧食倒在糧斗里,還沒滿,離刻度線還有一段距離。
但宋春雪心裡特別清楚,這袋子裝滿,一百斤絕對夠了。
「砰砰砰!」
下一刻,眼前的官差忽然用力的踹了糧斗幾腳。
原本就差了不少的刻線,瞬間拉長了一截兒。
宋春雪瞳孔微縮,「你幹什麼!」
眼前的官差眯起老鼠眼,拿著一根棍子在手心敲了敲。
「你這糧食塞了棉花吧,下去這麼多。還愣著幹什麼,繼續倒啊,等著小爺我給你們倒?」
老四氣憤不已,「就算這裡面裝的是鐵是石頭,你這驢蹄子踢兩腳都能往下掉,你欺負老百姓算什麼本事?」
「嘿你個不長眼的狗東西,罵誰呢,有種再說一句?」他囂張的指著老四,並上前抬起棍子要打他。
「幹什麼,官爺這是要打人?」宋春雪大喊一聲,「你踢黑腳私吞我們的糧食就算了,還想打人是吧,我要去縣衙告你去!」
也不知道那微服私訪的人進了莊子沒有,記得上輩子他會來的。
她若是不弄點大動靜,怎麼吸引他們過來。
「你這臭寡婦給我閉嘴。」官差轉頭看向程遠,「你們這莊子上的人怎麼回事,不好好配合交糧,我們是要抓到牢里審問的!」
程遠笑呵呵的道,「官爺別生氣,這個女人不懂事,我跟她說道說道。」
說話間,程遠走了過來。
他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宋春雪,借一步說話?」
宋春雪擰眉,「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你……簡直油鹽不進,知道得罪官差的下場嗎,他們隨便安一個罪名,就能將你帶到縣衙大牢關一陣子。」
說話間,程遠壓低聲音,湊到宋春雪耳側,陰沉沉的笑道,「縣衙大佬里關的都是些地痞流氓,要麼就是殺過人的悍匪,你一個女人進去是什麼下場,可想而知。」
他得意的晃了晃腦袋,伸出兩個手指,「給二兩銀子,今日這事我便替你解決了。」
看著她明亮的信仰,程遠又笑著補充了一句,「若是你能把我伺候好,我還能替你省下十斤糧,怎麼樣?」
「我呸!」宋春雪朝著他湊近的臉頰吐了口吐沫,「你讓他把我抓走,我兩輩子還沒去過縣衙大牢,湊巧想去看看。」
「你他娘的給臉不要臉……」程遠當即被激怒,抬手朝宋春雪的臉甩去。
宋春雪速度更快,從後腰抽出擀麵杖,咬緊牙關重重的朝著他的大肚子抽了一棍。
打在這個地方,油太厚一般不會有傷痕。
「幹什麼,你這刁民,還敢打亭長,」之前那老鼠眼的官差官威十足的喊道,「來人,給我拿下!」
宋春雪轉頭給老四使了個眼色。
「你們幹什麼,這個狗亭長剛才要調戲我娘,你們這是仗勢欺人。一個個搜刮民脂民膏,肥得流油的臭男人,我娘又不傻,好端端的為什麼打人?」
「我要去縣衙擊鼓去,告你們欺凌婦女!」老四卯足全力推開程遠,「這個狗雜種剛才向我們要銀子,你們當官的都這麼不要臉嗎?」
「好啊,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給我把他的嘴堵上,綁了抬走!」那老鼠眼被罵得狠了,上前就要打人。
「救命啊,殺人啦!」
老四轉身順著院子後面跑了過去,一邊跑一邊大喊。
宋春雪鬆了口氣,但願他能把那微服私訪的大人招來。
「砰!」
下一刻,宋春雪只感覺腦門一痛,一個悶棍敲得她渾身發麻。
他老子的,大意了。
她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捂著腦門,眼前一黑。
「娘!」
老大喊了一聲,「你們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麼本事,有本事沖我來。」
說著,老大撈起一旁立著的鐵鍬,狠狠地拍向程遠的腦門。
「江夜銘,你別跟你娘一樣犯糊塗,小心我把你們全抓去大牢,讓你們一家子嘗嘗縣衙的牢飯!」
他捂著胳膊怒罵道,「你們都瘋了嗎,不就交個糧,往年那麼配合,今年吃了肉,豬油蒙了心是吧?」
「勞煩二位官爺,將他給我按住,這一鐵鍬,我要還回來。」
程遠今天吃了虧,他是有仇必報的性子,這兩棍子他要加倍的討回來。
他咬著牙關,心想這回被江家人打了,傳出去會被人笑話死!
說話間,三位官差走向江夜銘。
「唉,」這時,蹲在不遠處的李敬義起身,「差不多得了,還有好幾十家沒收呢,你們若是真打出麻煩來,縣丞那邊不好交代。」
程遠瞬間惱火,「李敬義你這是何意,要向著這臭寡婦是不是,昨晚上你們睡過了?」
在場的人都愣了一瞬。
剛緩過神來的宋春雪,瞬間血氣上頭。
「砰!」
「當著我的面造謠,是真當我死了嗎?」
宋春雪指著他破口大罵,「你跟你爹一個德行,臭男人的舌頭比長舌婦還長,不去當癩蛤蟆吃蒼蠅真是可惜了!」
「宋春雪!」
程遠氣得臉色鐵青,握手成拳揮向她。
宋春雪也不示弱,手中的擀麵杖又急又亂,跟搗蒜似的往程遠身上招呼。
「都他娘的站著幹什麼,還不快過來將這女人按住!」
亂拳打死老師傅,程遠竟然被宋春雪打得無法招架。
這時,順著院子轉了一圈的老四扯著嗓子喊道,「殺人了,官差殺人了,快來人啊,這裡的官差強搶民女!」
話說出口,他忽然發覺不妙。
「呸!」他沖自己的嘴巴打了一巴掌,「這不是禍害我娘的名聲嘛!」
「你這刁民,往哪跑!」
院門外的官差惱了,一人抓了一個。
宋春雪被按倒在地,剛要掙扎,抬眼瞥見場門口進來一群人,步伐緊促。
為首的人穿著黑色的官靴,灰白色的長衫一甩一甩的,步伐沉穩而瀟灑,讓她懸著的心落到實處。
她放棄掙扎,任由官差的拳腳落在自己身上。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