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姝做下決定,按照紙條所述方法回了信,就坐臥不寧,提心弔膽的等著對方反應。閱讀
進了宮她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多寬廣,宮牆內的天空多渺小,偏這窄深宮殿,陽光照不到的地方,藏著世間最多的心眼,最鋒利的肅殺,最污穢不堪的東西。
那張紙條,可能真是她拼命一博的機會,也可能是別人下的餌——有人做局誘她。
她初為越王側妃,同宮裡各人都不熟,沒有恩怨,但站在這個位置,就是罪。總有被她擋了道,看她不順眼的人,若如此……便是九死一生了。
可莊姝不後悔。
最壞的結果不過如此,她已有心理準備。令她忐忑的,是這個等待的時間,著實煎熬……
她整整耗了一天一夜,那邊才給了回覆:你有誠意,我便有誠意。
莊姝瞬間人清爽了一半,太好了!
起碼確定不是有人做局坑她,是真的機會,她的機會來了!
雖然對方並不露面,每次都危險的遞紙條,還不只遞一個,上個紙條告訴她下個紙條會出現的方位,一個紙條藏四五個地方,全部跑齊了,才能拼湊出具體內容,字還跟狗啃似的,根本不可能看出是誰寫的……但這般小心,正好證明了對方謹慎,不是蠢人,合作起來才會愉快。
莊姝看完內容,就把紙條燒了,如此走了兩回,她得到了對方準話,想要讓她幫忙離間她爹和賈宜修。
她第一眼看到這個,若非長久以來儀態好涵養好,眼珠子一準能瞪出來。
離間她爹和賈宜修?這人怎麼想的!滿朝上下,誰不知道賈宜修是她爹的得意弟子,一手教導提攜不說,還將女兒莊夢嫁了過去,關係最鐵,賈宜修也是知恩之人,向來以她爹馬首是瞻,從不被他人蠱惑。
二人相輔相成,彼此為助力,她爹的位置才能走這麼遠,賈宜修的路才能走這麼穩,這麼快。這兩個人,合則兩利,分則兩害,不但有這麼多年的交情,還有共同的利益驅使,怎麼可能輕易分道揚鑣?
但是對方說了,沒有挖不倒的牆角,只有不努力的人。告訴她賈宜修真不是什麼好東西,那是個狼心狗肺恩將仇報的玩意兒,現在一些事不好說,但早晚她能看明白。
還說此計並不針對莊酈,只是想搞賈宜修。如果莊酈能懸崖勒馬迷途知返,自然最好,如果莊酈一條道走到黑……那麼整個莊家,最後可能保不住喲。
莊姝對莊家感情已不剩多少,這次本就是她一個博命機會,不努力不行,而且對方說只想搞賈宜修,只要她爹明哲保身,就不會有問題……
再者,賈宜修的妻子,是莊夢。
她同莊夢從小不對付到大,起先一直是她壓著莊夢,後來麼……繼母教導她們要姐妹齊心,互為倚靠,她不怎麼願意,莊夢倒是演的是模是樣,不管心裡怎麼想,繼母一說話,她立刻就表態了,做出好姐妹的樣子。她不願意,說話帶刺,莊夢這做妹妹的也十分大氣大度,哄著她陪著她。
繼母一不在,莊夢就各種嘲諷她,先是說她拴不住表哥,表哥喜歡了瞧上那個了,讓她吃乾醋;後來莊夢訂了親,就拿這個說事,賈宜修今天送了什麼,明天要送什麼,說了什麼話,仕途如何順暢,讓爹如何如何滿意,還說男人嘛,就是得年紀大一點,才懂事,知道疼人,知道上進,哪裡像表哥,被外祖家寵的不成樣子,文不成武不就,庶務不理俗事不通,連個官都做不了!
再之後,她要進宮為側妃,莊夢又有話說了,什么女人的幸福就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和喜歡的男人一輩子在一起,沒小妾礙眼,沒婆婆生事,才叫真正的好日子,沒有真情的人生算什麼人生,苦守深宮等憐愛的女子最可憐了!
每一字每一句,都照著她的痛點戳!
她早想料理料理這個庶妹了,只是以前……算了,不提,現在既然有機會,為什麼不好好發揮一下?
還有那個賈宜修,她看著也有些不順眼,這個人,太完美了。
世上哪有真正完美的人?越是沒脾氣,讓別人看著樣樣都好,越是憋著大壞呢!
之前她感覺不好,總是下意識躲避,這次正好探一探,這到底是個真好人,還是假實誠!
莊姝深呼吸,微微闔眸,平靜心情。
紙條……並沒有給她提供具體方法,只寫了一點方向性的建議,說『上吧好姑娘,我相信你』。
莊姝很喜歡這份尊重感,這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很厲害,不是一個牽線木偶,別人動一下,她才能沿著軌跡做動作。這個局,由她掌握……她想怎麼樣,便能怎麼樣!
想想,其實也並不難。她現在最大的倚仗,最能用的東西,就是現在的身份,越王側妃。有了這個,出去就能高人一頭,說什麼做什麼,自有無數人盯著看著,許都不用她特別張揚,效果就有了……
拉著娘家鬧一次,父親不信,那兩次呢,三次呢?
莊姝指尖漸漸繃緊,唇角勾出淺淺微笑。
……
時間一點點過去,三五天的時間,莊姝便做好一切準備,開始行動。
她先是請示過越王,要在越王府開一個秋日菊花宴,得越王准許後,廣發請帖,各種利益相關者,越王想要的人才,全部都請!
然後,她就遇到了點小困難。她是新嫁婦,沒有掌過家,貿然搞這麼個大場面心裡有點虛,婆婆是貴妃娘娘,整日伺候操心皇上都不夠,自是沒功夫教她,正妃姐姐呢,恨不得她把事辦砸呢,怎麼會幫她?
只有請教娘家了。
於是這一日,莊姝起了大早,打扮停當,雄赳赳氣昂昂的出宮了。
越王身為成年皇子,還娶有正妃側妃,後院伺候的女人無數,按理,是應該在出宮建府的,別的不說,至少這年輕媳婦,得避太康帝這個公公的嫌。
可誰叫太康帝特別疼越王呢?越王昌王兩個兒子,宮外都建著王府,可過去住的時間非常少,大部分都在宮裡。宮裡靠外側宮牆的位置,太康帝圈出一大片區域,劃給兩個兒子,還專門封了幾道小門,用來堵外面人的嘴。
再不合規矩,皇上願意,大臣們不敢開口,新回來的太子又不介意,這事,就這麼一直混著。莊姝當時嫁給越王為側妃,也是直接抬來了宮裡,並未去王府。
但以越王,越王府,越王側妃的名義辦宴,就不能在宮裡了,只得在越王府。
莊姝求助娘家,傳信見繼母李氏,也是在越王府。
王府離皇宮不遠,不過兩刻鐘,莊姝就來到了越王府。
「太太到了沒?」
扶著她下車的嬤嬤頭垂的很低:「回側妃娘娘,親家夫人還未到府。」
莊姝心內哼了一聲。
架子擺這麼高,是瞧著她有求,想抻一抻?還是想告訴她,甭管嫁到了哪,嫁給了誰,府里都是她的依靠,有事,還是府里幫忙?
冬兒最懂主子的心思,進了側間,留了茶點,把人都轟出去,撇了撇嘴,悄聲同莊姝抱怨:「太太這麼做,也不怕給家裡招禍,這越王爺,越王府,是一個臣子能怠慢的麼?」
莊姝順手捏了把她的臉,笑容更大:「還是我們冬兒懂事,是個明白人!」
冬兒臉都紅了:「主子您就別鬧奴婢了……」
「好,說正事,」莊姝直起腰,問她,「我讓你準備的東西——」
「您放心,都備好了!一會兒奴婢親自做,保准壞不了事!就是……」冬兒看了眼窗外,「就是不知道夢姑娘會不會來。」
莊姝笑容略諷刺:「瞧著吧,她一準兒得來!」
果不其然,半個時辰過去,李氏帶著莊夢過來了。
李氏過來就抱住莊姝,連連抹著淚,叫莊姝小名,說辛苦她了……
莊姝只覺得膈應。
演的跟真的似的,好像晚來半個多時辰,故意拿腔拿調的人不是她似的。
再膈應,戲開場了,也得跟著演,莊姝母親也不叫了,連聲叫著娘,狠掐了幾下大腿,把眼圈掐紅了,說想李氏。
李氏十分滿意,拉著她的手坐下,問她最近過的好不好,越王對她怎麼樣,是否常在她殿裡呆著,每月去幾回,白天還是晚上,有沒有好消息……
看似是關心女兒,實則是關心女兒有沒有寵。
越王是皇子,皇子的寵愛很關鍵,會對朝廷大局,家族產生各種各樣的影響。
莊姝就裝做害羞樣子,一一說了……
她一邊說,一邊小心觀察莊夢。
莊夢今日並沒有掐尖要強,相反,她在仔細聽她說話。
看來嫁了賈宜修就是不同,知道先拋開個人恩怨,探消息了……
莊姝順著莊夢的臉往下看,溜到莊夢腰際——果然,這人還有隨身佩戴香囊的習慣。
莊夢小時候落過水,身體不好,又腸胃不好吃不了藥,大夫就給開了方子,讓她佩上藥材做的香囊,時不時聞一聞,也有效果。只是這樣的話,治療時間就會拉長,莊夢戴藥囊足足戴了一年,後來成了習慣,香囊里不再放藥材,換成了香料。
莊姝使了個眼色,那邊冬兒接收到,福了身下去,招呼下人上新茶。
婢女上茶的時候,腳下不小心絆了一下,潑濕了莊夢的衣服。
莊夢很不高興:「怎麼做事的!越王府就這個規矩麼!」
她這話說的太過,李氏立刻阻了:「夢兒——不過濕點衣服,有什麼大礙,換一件便是。」
莊姝趕緊接口:「是我對不住妹妹,我這裡有新做得的衣服,還沒上過身,希望妹妹不嫌棄……」
莊夢當然不嫌棄,越王側妃的衣服,料子能差?她嫁給賈宜修,也是不差錢的,但皇家能用的貢品,她卻是享受不到的。
冬兒就帶著莊夢下去了,趁著莊夢換衣服時,迅速往香囊里放了點東西……
母女三人交談甚歡,其樂融融,然而就在氣氛正好的時候,莊姝突然捂住了肚子,腰發白額角滲汗:「疼……好疼……」
李氏就見她腿間有血漬流了出來。
這樣子怎麼那麼像小產!
她趕緊招呼人叫大夫。
越王府雖然常常空置,人員配置是齊的,很快,大夫就過來了,一把脈,不得了,這是滑胎了啊!
再鼻尖一聳,聞了聞,這房間裡味道不對啊,有大寒下血之物!
他表現太明顯,這裡人又多,立刻就有人問,李氏跟著著急,氣的不行:「是誰要害我女兒!」
結果大夫找了一圈,將莊夢的香囊找了出來。
莊夢就懵了。
她喜歡戴香囊,喜歡各種各樣不同的香味,但並不代表她懂香料懂藥材啊,為什麼會這樣,她一點也不知道,但這一定是碰巧!
她肯定辯解啊,比如她不認識藥材,今日到府是偶然,要不是姐姐請母親,她也不會來,而且她不知道姐姐懷孕了,不知道,哪來的壞心思?
莊姝就哭,也不看莊夢,不理她的反駁,只看李氏。
李氏盯著莊姝喝了藥,揮手叫人下去,拉住莊姝的手,問她:「你這胎,可報與王爺和貴妃娘娘知曉了?」
莊姝搖了搖頭:「日子太淺,我這也沒確定,就沒說。」
「你看你,就是太不小心!」李氏嘆了口氣,目光閃爍片刻,又道,「若今日你好好的,有驚無險,這樣的好消息,自然要報上去,可你眼下滑胎,卻是不好往上說了。」
見莊姝眼睛呆呆怔怔的,李氏少不得點醒她:「你看,你若只是身體不適,王爺與娘娘最多盯著你看大夫,不會心裡不舒服,可你懷了孩子,卻不明不白掉了,他們能高興?」
「所以這事啊,最好別說,知道麼?」
莊姝還是愣愣的。
李氏又嘆了口氣:「我這還不是為你?你好了,家裡才能好,你與夢兒,與姐妹們擰成一股繩,這將來啊,才能受益。」
說完話,她又訓莊夢:「你也是,多大的人了,兒子都有了,還毛毛躁躁的,這回得虧是你姐姐,換了旁人,誰能饒得了你!」
莊夢最懂眼色,立刻伏低做小給莊姝道歉:「都是我的錯,姐姐要打要罵只管來,妹妹沒二話,只望姐姐莫要傷心,好好將養身子,早日將我那小外甥懷回來!」
李氏撫著莊姝的發頂:「娘知道你委屈了,但是這個事,真不能鬧大,你明白麼?」
這一搭一唱的戲,莊姝看著看著,眼淚不由流下來。
以前的她是有多蠢!
再渴望親情,也不應該眼睛被糊住,看不透這一切!這麼明白的事,多簡單,為什麼就看不透!
她哭的肝腸寸斷。
李氏只是以為她失了孩子,心裡委屈,又因剛剛家人的關心感動,便沒攔著,抱住莊姝,拍著她的背:「哭吧,哭完了就好了……」
莊姝一邊哭,一邊心裡暗爽。
她當然沒有懷孕,此時見紅,是因為癸水來了。她的月事一向非常準,那日得了紙條,她就想到了這第一招,悄悄使冬兒問了信的過的大夫,提前用了藥,正好此時發作,使其看起來像小產。
如此一來,血量略大,她身體會有影響,需得好好調養一兩個月,但為了效果,這點損失她還付得起!
李氏,太小看皇宮了!
……
前幾日越王去莊姝房間,不多時被正妃以兒子生病的理由請走,這事不算小,宮裡女人消息最是靈通,見天看著主子們的笑話,這種事怎麼會錯過?
那麼多人盯著,當然就有人聽到了莊姝嘔吐的聲音。
嫁了人女的嘔吐,理由太好猜,定然是有了!
再加上這幾日莊姝刻意的各種表演,這事,雖然沒報,但很多人已經猜到了,田貴妃也得了信。
今日她出來,到越王府沒多久,就叫了大夫,還見了紅,說是月事誰信?
田貴妃對兒子那真是十成十的愛,兒子的女人們嘛,看身份,身份高的也不過是不好隨意處置的玩意兒,說喜歡,那是不可能的。
不喜歡兒子的女人,女人懷的兒子的種,田貴妃卻是非常喜歡的,那是她孫子!
聽到這個消息,田貴妃十分憤怒,立刻招手叫了人來問,一問,就明白了,姐妹不合,繼母不慈,這樣的宅斗戲碼對她來說太簡單,根本不用證據,一猜就知道怎麼回事。
這莊姝在這時,得不得寵,別人怎麼看,都沒關係,但她嫁給了越王,就是越王的面子,她田貴妃的面子!這李氏和莊夢沒眼色,必須得罰,養著這倆蠢貨的莊家和賈家,也必須得罰!
越王聽到這件事也不高興,意見與田貴妃一致,這莊酈莫非是他不滿了?還是莊夢這外嫁婦,隨著丈夫賈宜修的眼色,對他不滿?
對他不滿,可以直接來啊,本王怕一個就不姓楊,別拿他兒子搞事啊!罰,必勝得罰!
上面問罪,莊賈兩家眼看著就要難受。
莊姝就又開始演戲了。
裝嘛,這一套誰不會?
因為身體不宜挪動,她就在宮外越王府養病,讓下人把莊酈請過來,見面就哭。
「此事確不怪母親和妹妹,是我自己不爭氣,連累家裡受罪,連累父親受責……」
看著女兒失子脆弱的樣子,莊酈十分心疼:「也不怪你,只是這次咱們運氣不太好。」
莊姝搖著頭,眼淚大滴的往下掉:「妹妹一直同我不合,但都是小時候的事了,那時不懂事,氣性大,可母親說的都是對的,血濃於水,將來的路,還要靠我們姐妹兄弟互相幫扶,才能走的好。這話我聽著,妹妹也聽著,可我不知道……我以為她同我一樣,以前的早忘了,可這一次,這一次……」
實在說不下去,莊姝嗚嗚的哭,特別可憐。
莊酈也知道倆孩子從小不會對,庶女也的確太過要強,但是此事——「你有身孕,夢兒並不知道。」
「不,她知道的……知道的……」
莊酈眼睛就是一眯:「她知道?」
莊姝似乎察覺失了言,臉都白了,立刻別開頭:「沒有,爹,不是,我剛剛說錯了……不知道,妹妹不知道……」
這麼大的疑點,這麼特殊的表現,莊酈不懷疑才怪:「到底是怎麼回事!」
莊姝嚇了一跳,搖搖頭,還是不肯說。
莊酈閉了閉眼睛:「姝兒,父親今日這個位置,看似位極人臣,實則風險萬千,步步需小心,時時需謹慎,若連你有事也瞞著我——」
「我說,我說!」
莊姝抿了抿唇,方才顫抖著聲音開口:「我覺得身體不對,悄悄請太醫來瞧的那日……看到妹夫了。」她看了莊酈一眼,又迅速垂下頭去,聲音更低,「賈……賈宜修,正在同昌王說話。」
「那裡非常偏僻,平時沒有人去,我離的遠,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麼,但不敢隨意動,怕他們發現。他們倆足足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才分開。」
「晚間,冬兒過來告訴我,說給我診脈的那位大夫被昌王請過去了……那大夫,被賈宜修救過命……」
這些話,看似平靜,實則埋著驚濤駭浪。
莊酈是支持越王的,這幾乎是滿朝上下都知道的事實,賈宜修同他一體,應該也要支持越王才對,私底下同昌王密聊,是怎麼想的?
想自己走出一條路,不想跟越王干,不想跟莊酈一條船了?
知道莊姝有孕,就利用莊夢搞掉孩子……
莊酈猛的一激靈,大喝出聲:「不可能!你休要妄言!」
莊姝就跪下了,哭聲不絕:「女兒也不願意相信,也沒什麼實證,所以才不想告訴父親……女兒錯了,父親原諒女兒吧!」
她要認定賈宜修有問題,大吵大鬧,莊酈肯定反駁,可現下莊姝看到了,自己都不信,還怕告訴他……
難道真有問題?
莊酈想了想,還是不大信:「你還小,外頭的事,你不懂。」
「父親說的對,女兒確實不懂,下次再不敢這般胡言了……」莊姝抹著淚,很是難過,「許妹妹真不是故意,沒一點私心,並不想害越王子嗣,她也是希望越王更進一步,往上走的……」
莊酈走時,面色雖未變化,但眸底,多了幾分思索。
莊姝扶著冬兒站著,笑的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