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白

  太子還朝,四野震驚,軒然大波從朝堂發散到民間,全天下的人都在翹首以待,好奇這太子是何樣人品,俊不俊,帥不帥,為何這麼多年長在外不歸……

  很多人想著馬上是八月中秋,原來天家也同他們這些普通百姓一樣,盼著團圓。閱讀好奇的洛陽百姓幾乎天天都往城門口溜一圈,看看今天太子回來了沒有。

  可八月中秋過了五日,才見官兵打頭陣,召告四方,太子車駕將至,大約明日未時進城。

  許是路途不順耽擱了。

  這種事很常見,時節天氣路況,行人途中難免遇到一二意外,運氣不好時,越是心急如焚盼著回家過節,越有各種事耽誤……百姓們表示很理解。

  儘管遲了數日,大家熱情絲毫不減,八月二十一一大早,就有人早早臨街站位,等著一睹太子風采。很快,各臨街茶樓客棧位置全部訂滿,無一空位,各種挑擔小販在人群中穿梭,洛陽城氣氛歡快的就像過年。

  崔俁當然也是其中一員。

  他消息接到的早,楊暄這路程為何忽快忽慢,他很清楚,無非是上面那個……便宜爹不想和這兒子一起過節。至於確切歸期,他也早收到了,還提前讓人訂下臨街茶樓包廂,價格便宜還能選位置,從容的很。

  一邊喝茶,一邊注意著時間,很快,未時到了。

  隨著清鳴禮樂緲緲傳來,街頭頓時一靜,所有人踮腳抬頭,直直看向城門方向,生怕漏了一點!

  先是各種旗幡,繪有祥瑞禽鳥靈獸,鳳,鸞,仙鶴,孔雀,游麟,彩獅,白澤,天鹿……其中最明顯的,就是最高最大的一面五色綃金龍旗,那是只有皇上和太子才能有的,代表了無尚尊貴的地位!

  三四十面旗幡分兩列,中間留出空間,三十明黃曲柄華蓋兩列交替,扇執六十,金紅黃顏色各異,花紋不同。

  又有持臥瓜,立瓜,御仗,紅鐙,鼓,笛,銅角……以及很多百姓叫不出名字的物件,但樁樁件件,皆是流光溢彩,華美至極!

  「我滴親娘餵……這就是咱們大安太子啊!走動起來就是不一樣!」

  「可不咋滴?瞧瞧那些東西,只比皇上少一點,哪個龍子能這配給?太子當然不一樣!」

  「皇上已數年未離京,這樣儀仗多少年沒看到了……好好長點見識吧!」

  「都別吵!太子的鸞車都還沒出來呢,激動個屁啊!」

  「你才別激動,太子的車能叫鸞車嗎?太子妃的才叫!」

  ……

  隨著一眾百姓的討論聲,前面儀仗終於走完,太子專乘玉輅現於人前。

  周身由好木造,裝以瑩白重玉,乘之不搖,穩如泰山。有執鞭者四,執刀者四,執曲柄黃傘者二,分列兩側,拱衛相護。

  因是夏秋,天氣不冷不熱,玉輅四周皆未封起,以輕紗隔風,百姓們能清楚的看到座前放著的精緻香爐,香盒,金瓶,金杌,以及……坐在座位上的太子本人。

  太子坐姿板正,腰平背直,肩臂有力,顯是訓練有素,已習慣了,禮儀姿態無可挑剔。

  太子長的也很俊,喉結勾勒成熟男人特有雄壯氣息,下鄂繃出上位者氣勢,緊抿雙唇說明其內心堅韌……又有鼻如懸膽,劍眉濃密斜挑入鬢,丹鳳眼眼形線條自帶威儀氣勢。

  這個太子,雖第一次在人前露面,雖大家之前都不熟悉,可他是天定之人,是未來君主!

  百姓們對天子從來都是由衷崇拜敬佩,帶著這種心情,太子給他們的感觸自然更深。他威威如江河,湟湟如日月;他俊美堅韌,大氣磅礴;他將肩擔江山,為天下安,為黎民計,他將會是所有人心中的信仰,帶領大家過好日子!

  不知誰第一個跪下,虔誠高呼:「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然後不計其數的人,波浪一樣一排排跪下,口稱太子。

  「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聲勢之浩大,幾乎能震動天地,震聾耳鼓!

  「怎麼能不動心?這太子位……怎麼能不讓人動心!」

  崔俁坐在窗前看著下面跪成一片的百姓,目光閃動,喃喃自語。這就是百姓的力量,信仰的力量,正統的力量!太子儲君,在百姓心裡永遠都是特別的,自帶萬人擁護……這個位置,怎麼會不讓人動心?

  連他這個旁觀者,都難免感嘆,有機會一碰龍椅的皇子們,怎會不渴望?

  楊暄一日坐在這玉輅上,就一日是他們的仇人!

  ……

  楊暄內心也很有感觸,這個太子,帶給他的從來是痛苦,壓力,小時候他甚至會恨,為什麼要讓他當太子。可這一刻,這麼多百姓真心實意的跪他,擁戴他……這些人甚至從未見過他,不知道他是什麼人!

  莫名的,前所未有的責任感油然而生,楊暄覺得,百姓們太傻了,太淳樸了,他不能讓越王那樣的混蛋坐到那個位置欺騙他們,奴役他們……絕不能!

  及至此時,楊暄心裡才更加明朗,這江山,這天下,究竟意味著什麼……

  百姓們很激動,楊暄便也不再板著臉,時而會沖外面微微頜首。

  見太子不生氣,還跟他們打招呼,百姓們更激動了,跪的更重,音量更高,玉輅過處尤甚。

  太激動了,就容易出意外,太子玉輅經過一處人群特別多的位置時,不知道誰手裡的娃娃沒抱緊,人群里一推一擠,竟直接飛了出來!

  楊暄皺眉,立刻飛身過去,凌空把孩子接住。

  現場鴉雀無聲,百姓們都驚呆了!

  楊暄把孩子遞過去:「小心一點。」

  那娃娃只有二三歲,白白胖胖像個糰子,這麼一番驚險竟也不害怕,吃著手指傻乎乎的笑。

  孩子家長抖著手把孩子接過去,立刻跪下磕頭:「謝太子!」

  百姓們也眼睛亮亮,一片譁然,原來太子竟如此親民,如此善良!再一次自發自覺,浪潮一下跪了下去,千歲千歲千千歲喊的嗓子都啞了。

  楊暄視線掠過越發壯大的百姓群,眉心微皺,也不上玉輅上,拽過前邊的馬,飛身躍上,看起來像要這麼進宮!

  禮部屬官趕緊來勸:「殿下,這不合禮儀啊……」

  「孤知,但禮儀重要,還是百姓重要?」楊暄聲音並不過重,卻足矣讓所有人聽到,「孤寧願被言官參摺子,也不願見到百姓們因孤進城受到任何傷害!」

  說罷,他不再理任何試圖勸阻他的人,雙腿一夾,輕騎上陣,迅速往前駛去!

  太子這第一次出場相當任性,華麗開場,驚險過度,最後如一道流光,深深刻在了人們眼底!

  當然,這行為有說好的,就定有說不好的,最後結果是得利多還是得弊多,誰都不知道……

  崔俁看著楊暄遠去背影,唇角微揚,這熊孩子,還真是會鬧。

  沒辦法,自己選的人,哭著也要幫。

  「木同。你來……」

  太子離開很久,街上人群仍未散去,頗有興致的談論方才的事。

  太子威儀,太子氣派,太子行為……

  很快,更多的人加入,有那見識廣的,提起四年前之事,太子不僅愛民如子,也頗有見識呢,當時就把百官唬的一愣一愣的!更有那曾經的童謠……樣樣可證,天子資質絕佳,必是將來明主,我大安這是要稱霸啊!

  慢慢的,又有人醒悟,可這麼好的太子,為什麼今日才歸朝呢?皇上膝下也有幾位皇子的,怎的今天沒見人來接?雖太子不是皇上長子,卻是唯一嫡子,地位不一樣,按理他今日回來,兄弟們該恭迎才是啊。

  立刻就有人給他科普,早年楊氏推翻宇文氏的那一套,還有這後宮爭寵,庶子得皇上喜愛……

  最後,大家對太子經歷頗為唏噓,連那遇事先往壞里想,覺得太子今日故意裝成這樣的,都慢慢改了觀。

  「天將降大任於廝人,必要讓他先受一番苦麼……咱們大安,有太子是福啊!」

  ……

  外面熱鬧,宮裡也不是全然不關心,田貴妃就招來了兒子越王,詢問情況。

  越王早派了人在外面看著,每一刻鐘都有人回稟,聽到最新消息十分不爽,語帶怒氣的同她講述一番:「……倒是沒瞧出來,是個會演的,還會武功呢!」

  田貴妃眉心微蹙:「他會武功倒不奇怪……他身邊那個大太監史福,從前陪著先帝上過戰場的。」

  越王還是眸有戾光,很不甘心:「咱們的人去試探,傳回來的消息都說他是個愣子,如今……哼!」

  「這個也不急,案子一審,真愣還是假愣,能瞧不出來?」田貴妃懶洋洋瞥他一眼,「你的事,可準備好了?」

  越王明白母妃在提點他,深呼吸兩下壓住怒氣,很快平靜下來:「母妃放心,兒臣已同各种放了話,太子這案子……必不好審,若他敢蠻壓,別人就敢大鬧。」

  「那就好。」田貴妃手指撐著額頭,「你去吧,記得一會兒好好迎太子,本宮稍後也要準備宮宴了。」

  越王皺眉:「他回來,倒累母妃忙了。反正父皇也不想看到他,母妃不如……」

  「別人可以做的不好,本宮這個最懂事最貼心的人,卻是不行……」田貴妃笑著擺擺手,「行了,你顧好自己的事就行,本宮這裡,不用你擔心。」

  ……

  世事磨礪,楊暄早已過了渴望家族關懷的年紀,對於進宮會遇到什麼,也有心理準備,可得知皇上不見他的消息,他還是怔了怔。

  他那父皇還真是鐵石心腸啊,這是明擺著給下馬威,告訴所有人,雖然召太子回宮,但皇上仍然不喜歡太子,一點面子都不想給!

  「說來還真是湊巧,下旨召你回宮時,父皇很是期待,屢次叮囑貴妃娘娘,必要好生待你,讓你感受家中溫暖……誰知因太思念你,父皇脾胃不和,又著了風,生生病了,太醫們竭力相勸,才讓父皇打消了辦宴之心。」

  楊暄看著越王笑臉,有點想吐,這是在炫耀他生母得寵,還是示意自己該早點請罪?為人子,卻累病了父親,這是不孝啊!

  他不動聲色反攻:「你常年侍奉父皇膝下,最為得寵,如今父皇染恙,你卻在笑,是何道理?」說我不孝,你豈不更不孝!

  比狡言詭辯,誰能比過崔俁?他跟著崔俁可不是一兩天,功力自也是有的。

  越王一噎:「這還不是為了迎你!也還好父皇病狀不重,否則本王早就去侍奉湯藥到了,怎會在此?」

  楊暄順著當下形勢,面色沉肅道:「宴辦與不辦皆是小事,孤從長安回來,並不在意這些,只是孤從未在父皇面盡孝,此次正該——」

  「父皇憐你一路辛苦,早就給了口詔,」越王趕緊阻攔,「為免過病氣與你,讓你這幾日都不要過去參拜請安。」擔心楊暄不聽話,他還著重叮囑,「父皇愛子之心甚重,你遵旨,就是最大的孝順了。」

  楊暄為難一番,才道:「既然如此……孤便待父皇病癒,再去請見。」

  「父皇交待,朝事要緊,切莫因擔心他誤了正事,彭傳義案既交到了你手上,你明日休整一天,後日便去刑部開堂。」越王盼著來日熱鬧,覺得此刻和楊暄計較十分沒意思,直接把該說的話說完,「今日本王一人在此迎你,也是弟弟們都很擔心父皇病情,沒空過來,你是太子,當胸懷寬廣,不要計較。本王母妃已讓人備下精心宮宴,稍後父皇那裡鬆緩一些,兄弟們都會過來為你洗塵。」

  「至於住處——」說到這裡,越王眼睛閃了閃,「東宮年久失修,今年又犯流火,不宜妄動,父皇只得擇別處宮殿與你。」

  楊暄看著越王,忽的笑了:「沒關係。能住進東宮的,一定是太子,太子,卻不一定非要住在東宮。」

  越王覺得這笑頗有幾分意味深長,好像在嘲笑他!

  沒錯,東宮寓意不一般,非太子不能住,但太子卻不一定非要住在東宮,只要有明旨,有紫金印,得皇室,朝臣,天下承認,他就是太子,不住東宮,他也是太子!

  就像這些年,遠在它處一樣,他永遠都是壓在越王頭上那個太子!

  話不投機半句多,越王懶的再理楊暄,交行清楚後,就甩袖走了,讓下面太監帶他去寢殿。

  崔俁也不氣,他因手裡各種消息,對宮裡環境不算陌生,身邊又有史福,樣樣都能處理的好。

  只是……只是身在洛陽,離的越近,他越是思念崔俁!

  這種強烈想念,還未進洛陽城時就已衝上心頭,因當時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才勉強壓住,如今一人獨處,無人相擾,他便壓不住了……

  待到夜裡,吃過飯,沐過浴,獨自躺在大床上時,這種情緒更加強烈。

  此番種種,高興,不滿,憤怒,不安……種種心情,種種體會,他都想和崔俁分享!

  而且之前那封信,崔俁一直沒回,這麼些天,他從未接到崔俁手書,哪怕一個字。

  他心間有些惶恐,有些擔憂,可崔俁又曾表示過,等他回洛陽,有好事等著他……

  楊暄翻來覆去半天睡不著,終是做了決定,他不要再這麼躊躇不決自我煎熬了,他要去找崔俁說清楚!他從床上彈起,換上夜行衣,悄悄繞過皇宮禁衛軍守衛,飛向客棧!

  ……

  崔俁正洗完澡,懶洋洋抓了本書坐在窗邊,一邊看,一邊晾頭髮。

  被熟悉的懷抱住時,他很是驚訝:「你……怎麼來了?」

  如今可不是躲躲藏藏的那些日子,太子一言一行,影響頗大,這麼胡鬧,被抓住怎麼辦?

  崔俁眉間皺起,剛要沉聲提醒,偏頭撞到楊暄眼睛,陡然愣住。

  那是如黑空一般幽深黑暗的眼睛,總是藏著千山萬水,總不輕易敞開,讓人看到底,他再熟悉不過。可今夜,這雙眼睛直白的過分,喜悅,擔憂,不安,難過,乞求……種種情緒揉在一起,一一鋪在他面前。

  「我很想你。」

  楊暄把他緊緊擁在懷裡,手臂似乎在顫抖:「我想你……想的不行。」

  崔俁推他:「你這樣——」

  「不對,」楊暄接了崔俁下半句,「我知道,我都明白,可我忍不住。」

  崔俁一怔。

  楊暄做足心理準備,手臂放開些許,緊緊盯著崔俁眼睛:「那封信……你是不是生氣了?」

  那封情書啊。

  本來這封信是崔俁看完心情很不錯,可後來遇到福安郡主,心情就不好了,提起這信,他就想起了福安郡主。

  心裡小疙瘩沒撫平,情緒上當然不會表現太高興,崔俁垂眸:「既然你猜到了……」

  楊暄瞳孔一縮,手臂再次攏緊,狠狠抱住崔俁:「你生氣了我也不會放你走!」

  他就像被刺激到的小狼狗,緊緊將崔俁扣在懷裡,凶兇猛猛的,衝著崔俁嘴唇就叼了上去!

  像壓抑狠了,像氣著了,像擔心恐懼到極致,必須這樣做給自己點信心,他動作霸道粗魯,又叼又咬,恨不得把崔俁整個吞下去。

  「你別……唔……」

  崔俁剛要說話,就被楊暄趁機攻到裡面,纏住舌尖,狠狠攻城掠地。

  這是個久違的吻,急切的,想證明什麼的吻,來勢洶洶,並不那麼令人舒適愉悅。楊暄又是個生手,情緒急躁時難免忘了上次經驗,還撞了兩回牙齒。

  崔俁皺著眉,用力推了楊暄,沒推開,楊暄這次的力氣和心情皆十分堅定,不允許他拒絕!

  楊暄將崔俁抱的更緊,似要勒入他骨血,良久,喉嚨間發出滿足喟嘆。

  就是這個人……就是這種感覺……死都不會放手!

  「崔俁……崔俁……」楊暄反反覆覆念著這個名字,越來越動情,越來越來忍不住,心跳亂了,呼吸亂了,慾念更是噴薄而出,生疼生疼。

  「我渴你的緊……」他忍不住握住崔俁的手,引著他往自己身下探,「渴你的緊……」

  崔俁一碰到那熱燙硬挺的東西,手立刻往回縮,紅著臉用力推楊暄:「你走開……走開!」

  「你幫我摸摸,就摸摸……好不好?」楊暄死死抓著他的手,不放。

  崔俁真生氣了,怒喊他的名字:「楊——暄!」

  楊暄一震,放開了崔俁的手,卻還是不願放開他的身體,再一次將他緊緊扣在懷裡:「我怎麼樣你才不生氣……你想我怎麼樣……你告訴我好不好?」

  崔俁一怔。

  「我喜歡你,想要你,想你睡在我身邊,想你只屬於我……每夜每夜做夢,我他娘的想瘋了!」楊暄聲音有些顫抖,「我不會放開你,永遠不能,哪怕你生氣,不高興,我也不會放,你要跑,縱是天涯海角,我必抓你回來!」

  崔俁手輕輕放在楊暄背上,聲音也很輕:「這些話……之前怎麼不說?」

  楊暄心內十分緊張,並沒有注意到崔俁動作,因一直抱著,他也看不到崔俁表情,聲音仍然有些抖:「我害怕。」

  「你一心為我,真心為我籌謀,我知道,我都感受的到。可你身上……總有一種隨時可抽身離開的疏離從容,我怕你走。」楊暄胳膊忍不住收的更緊,「你責我不相信你,我怎會不信你?你那麼聰明,那麼好,這世間誰能傷你,誰又忍傷你?我信你本事,卻不能肯定你的心情。萬一……」

  他喉頭哽了哽:「萬一哪一日,你覺得你死能為我換來數百倍利益,你就不經我同意,從容赴死了呢?」

  「我不想這樣的事發生,所以我寧願隨時看著你,把你鎖在身邊;我不想你傷心失望,對你的心意,也從來不敢講。」

  「崔俁,我生來膽子大,喜歡所有緊張刺激,流血,甚至可能喪命的挑戰,可……」

  「這世間,唯與你有關之事,我不敢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