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小冊子能量不俗,確然牽動著很多人的心。
兩場突然出現,緊張刺激,又突然被打斷,消靡於無形的危機,崔俁本以為,就是這些了。他也很滿足,兩樁殺機給予他的信息與思考並不少,今夜收穫頗豐。
可他沒想到,就在提議楊暄離開的時候……這戲,還有一出。
而且這一出十分強勢,幾乎一上來就表明了身份。
「你這樁案子,我們長史很重視。」
長史是個什麼官?是權者幕僚,超級大管家,唯有王爵府中,才有此職,他熟悉並了解王府所有運作,很多時候甚至可以代表主人發號施令。只要對官制系統熟悉一點,就能明白其份量。
大安朝建朝不過兩代,王爵數量極有有限,這位不願露臉的意外訪客身份,並不難猜。
只是……
能不能換個造型,別也跟風穿兜帽袍子!
崔俁幾乎把持不住情緒,必須把頭深深埋到楊暄胸膛才能保證不露出笑聲,難以控制的在楊暄背上寫字:莫非現在殺手都流行穿兜帽袍?
楊暄也很無奈,輕輕揉著他後頸,無言安慰。
「只要你交出一樣東西,」兜帽男聲音從容微緩,自信又自得,「我保你打贏這場官司。」
彭傳義翻了個白眼。
一回,又一回,以為他還信呢?他是豬嗎!
自從進了洛陽,他的信念就一次次經受著非人考驗,以前確信的,現在已沒那麼確信,以前堅定的,也沒那麼堅定了。以他的智商水平,早已看不懂現在身陷的這個局,到底是什麼樣子。這官司能不能打贏,他能不能扛住鄧家威力……洛陽官場民間的各種交際,其實一直都在教他怎麼做人。
比如傅家的不聞不問,比如公堂外鄧氏的手腳,公堂上鄧氏的表現……
他裝做信心十足,堅信刑部公審會還他個公道,是因為他已經做不了什麼,只能相信。可這些不過是他講給自己無力又蒼白的鼓勵,其實他心底……早已沒底。
只不過一個家產官司,再加上嫡庶之爭,還有他父親的離奇死亡,怎麼就好像牽涉到了什麼重要東西,一再而再而三的引來人?這些肯定不都是鄧氏的人,不是他小瞧人,那婦人心眼不少,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可要幹這麼大事,決計沒那實力。
到底是什麼東西?小冊子?父親留下的?可那麼重要的東西,為什麼不好好鎖起來藏起來,要放在書房?
是誰拿了?
鄧氏……好像也並不知道。
大家都在找……都以為在他這裡,牢里也不安全,一波又一波的來人,他已經搞不清楚,要相信誰,不能信誰。
他的命,大概註定要折在這裡了……
彭傳義目光空茫,根本不想理過來的這個人。他說是長史的人,長史……王爺?這大安朝最有名的王爺,就是越王了。可越王會管這檔子事?
還是有人故意打著越王的招牌,做這件事?
彭傳義心內冷笑,為了對付他,這些人也是煞費苦心了。
「冊子是吧,我不知道。」他懶的和人周旋,反正來人接下來要說的就是這個,不如提前答了。
豈知這話讓兜帽男陡然激動,竟握住了欄杆:「你果然知道!」
彭傳義實話實說:「我不知道,是剛剛早你一步來的殺手告訴我的。」
「你接下來是不是還要說,東西被那人拿走了?」這人冷笑,聲音里滲著寒意,「你以為這樣我就信了?」
彭傳義語氣極為諷刺的『哈』了一聲:「愛信不信,反正要東西沒有,爛命倒是有一條,想殺就殺吧。」
兜帽男十分生氣,握住欄杆的手指都捏白了:「我可是誠心過來同你談交易的……那冊子於你無用,於我家主上卻有幾分用處,你若識趣,乖乖把東西交出來,我家主上不但可保你贏了這官司,還能保你揚眉吐氣富貴平安,你若不識趣……我也不殺你,你會看著鄧氏怎麼搞死你,她的兒女怎麼把你娘和你擠出彭家族譜……不管是你娘還是你,追求了一輩子,保護了一輩子,堅持了一輩子的東西,全部都會被抹殺,沒有人記得,沒有痕跡,也沒有任何意義!」
這話顯然戳到了彭傳義內心痛處,他手捏成拳,牙齒咬的咯咯響:「你威脅我。」
「我只是在同你分析,講道理。」兜帽男這次的聲音透著輕鬆溫柔,帶著誘哄,「只要你聽話,我保證,你擔心的,都不會發生。」
彭傳義笑了一聲。
這些怎麼會威脅不到他?只要能贏這場官司,只要能保住娘親的嫡妻牌位,他真的什麼都願意做。若非剛剛已經歷兩輪,他定會撲上去求機會,可是……這破地方,這鬼監牢,到底誰能信!
而且……他也拿不出那東西。
他真不知道在哪裡。
「抱歉,我真沒有。」彭傳義臉色蒼白,「你們要做什麼,就做吧。」
兜帽男怒不可遏!
他本來是真想執行上封命令,並不想殺彭傳義的,可彭傳義不但不給面子不配合,還如此油鹽不進,好賴話不聽!
理智一失,下手就沒了分寸,他衣袍一抖,甩出一條鞭子,隔著欄杆迅速捲住彭傳義,將其拽到牢門前,大手——也狠狠扼住了彭傳義脖子!
還來?
彭傳義一臉生無可戀,也不掙扎了,直接閉上眼任他掐,姿勢甚至像獻祭一樣,下巴抬著,雙臂展著,好像很期待這一刻。
死吧,就這麼死了得了!
兜帽男更怒,這人竟然真的連死都不怕!像條死魚一樣等著他宣判,沒有掙扎,沒有恐懼,沒有涕淚縱橫的肯求,好像還很滿意,等的就是這一刻似的……殺起來一點快感也沒有!
兜帽男眸底閃過詭異光芒,適時鬆了手,讓瀕死的魚呼吸放鬆。
新鮮空氣灌進口腔肺部,喉嚨里火辣辣的疼,彭傳義止不住的咳嗽。可咳完了,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兜帽男一眼,也不求饒,也不多話,直接又閉上了眼睛,脖子甚至往兜帽男手裡送了送,期待下一輪似的……
兜帽男簡直氣的沒脾氣,做暗線殺手這麼多年,從來沒碰到這樣的角色!瞧著明明不是硬骨頭的性格,卻比硬骨頭表現還氣人!
兜帽男控制不住,指節凸張,手越扼越緊——
崔俁一驚,再不出手,彭傳義就真要被掐死了!
他撓了撓楊暄手心:難道這次還有人要來麼!
楊暄搖頭,這次是真沒別的動靜了,需得他親自出手了。
武人對氣息最為敏感,崔俁能扮做普通囚犯,他能壓住氣息同崔俁站在一起,可一旦出手,氣息就會暴露……最好離開崔俁身邊。
他鬆開擁住崔俁的手,腳步往前邁了一步。
可惜這次二人默契沒對接好。
氣氛太過緊張,崔俁對這種黑暗狹窄環境也沒太多安全感,楊暄不發任何信號,突然要走,下意識的,崔俁就急急追了一步。
這一步,很不湊巧。
崔俁目力不及楊暄,彭傳義牢房不遠處有盞燭燈,剛好能照亮那一小片,他能看清,他和楊暄站的地方,卻暗的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挨的那麼那麼近,他連楊暄表情都幾乎都辨不清,何況地上有沒有東西?
這裡是牢房,打掃力度並沒有那麼勤,不管有人沒人,牢里都是不是乾淨整潔什麼東西都沒有的。比如這馬桶……沒有囚犯住,沒有穢物,不太髒,可卻仍然放在這裡,沒人管。
崔俁這急急一腳,正好踢中了馬桶,不但腳尖生疼,還發出「哐」的一聲,巨響!
別說那邊兜帽男掐彭傳義的動作驀然止住,崔俁也愣愣的,難得腦子停擺,消化著自己竟然不小心壞了事這種巨大錯誤。
還是楊暄機靈,第一時間摟住崔俁腰身,將他帶上了床……
是的,牢房條件再差,還是準備了給犯人睡覺的地方的。牢房很小,只囚得下幾個人,石床便也不大,卻已足夠楊暄二人折騰。
既然馬桶都因獄卒偷懶沒清理走,石床上草墊有被子……也是太正常。
楊暄還順手摘下崔俁束髮玉冠,順便揉亂了頭髮,被子一掀,將人壓在身下。
一陣非常不令人愉快的猛烈氣味傳到鼻腔,崔俁差點吐了,楊暄好像知道他受不住似的,壓下來就吻住了他的唇。
熟悉舒適的氣息融過來,崔俁一怔,楊暄的舌已欺了進來,攻城掠地。
迅猛,急切,霸道,充斥著最原始的**,緊緊箍著他,鎖著他,不讓他逃離半分!
「唔……」
楊暄力氣太大,崔俁被他摟的骨頭生疼,忍不住皺眉推他,可他越推,楊暄環的越緊,好像生怕他離開。
情緒席捲的太過迅速,就像前一刻還風平浪靜的海面,下一刻突然狂風暴雨,戰慄快感來的那麼那麼快,不管崔俁還是楊暄,都難以自持,冷靜什麼的……哪還顧得上!
兜帽男放開彭傳義,眸色鋒戾,謹慎又小心的往異響傳來的方向走去。
他武功不錯,目力也還好,很快就看清了牢房裡被子下……正有人在辦事。
這在牢里是很常見的。
一般被關進牢的都不是什麼弱角色,單人一間雙人一間多人一間也很尋常,獄卒們方便管理。可男人都是**強烈的,關久了怎麼辦?沒有女人,當然就從獄友里找了……
這大半夜的,人來了想頭,當場要辦,多正常?而且這兩人戰況相當激烈,那腰腿纏的,被子都掩不住動作,那親的,嘖嘖聲都讓人臉紅。
「唔……慢……你慢點……」
聽聽,還叫上床了!
這管聲音倒挺好聽,低低的,潤潤的,像初春夜裡細雨,勾的人心癢。那露出被子的一團烏髮也好看,絲綢一樣,纏纏綿綿,慵慵懶懶,鋪了半個床頭……
兜帽男一點懷疑也沒有。
雖然沒料到會遇到這種事,但這是在牢房,很正常。
而且……他還得感謝這對鴛鴦。
王爺那邊下的命令是只問東西,不能弄死人,若是人嘴硬骨頭硬,接下來自有收拾他,打斷他骨氣的辦法。今日派他來,能有好結果自然最好,沒有,也沒關係。
他剛剛被氣的夠嗆,太衝動了,若非這鴛鴦打斷,他只怕要誤事。
兜帽男吹了聲口哨,似乎在給辦事的人鼓勵,又似在調侃,之後什麼也沒說,看也不看彭傳義一眼,就走了。
……
這樣瘋狂激烈的親吻,這樣近距離的身體接觸糾纏,別說楊暄,崔俁自己都受不了,身體反應來的太真實,額角滲汗,呼吸發燙,蹭著楊暄的動作更是……他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楊暄也忍的很辛苦,一個武功那麼高,寒暑溫度幾乎能自控的人,額上汗下的比崔俁還多,身體反正也更……
反正某種,是脹了大數倍,尺寸不容小覷。
然而權宜之計只是權宜之計,他們不可能在牢里做。
除了想要給第一次一個完美的,值得回味的記憶,還有……這被子裡,也太臭了!
崔俁終於受不了,理智拉回占了上鋒,手放在楊暄胸膛用力把他推開,呼吸還未平緩:「走,走了麼?」
楊暄看著崔俁潤潤的唇,水水的眸,染了些媚紅的眼梢,幾欲把持不住,想說沒走,可又捨不得崔俁受委屈,抿著唇沒說話。
「走了。」崔俁迅速明白了這個沉默的潛台詞,推不開楊暄,他便頂了頂胯,想從側里翻出去。
誰知這一頂,角度就那麼巧,楊暄那物……正好戳到他大腿根,楊暄受不住,腦子控制不住自己身體,也頂了頂。
崔俁的頂,只是想拉開距離,楊暄這麼頂,**就來了。
崔俁臉登時漲紅:「你幹什麼!」
楊暄忍的很辛苦,手往下探,摸了摸小崔俁:「你不也想?」
崔俁踢他:「老子不想!」
楊暄怕崔俁衝動之下再傷著了,不敢再制著他,輕嘆一聲,緩緩從他身上起來。
崔俁趕緊一骨碌爬起來。地形不熟,他哪哪看不清,剛剛又和楊暄……他拉不下臉求助,就手到處伸,自己摸索。
這一摸,手又落的不是地方,摸到了……小楊暄。
小楊暄真的一點也不小,別看年齡尚輕,它已經發育相當好,特別特別大!
崔俁被燙了似的迅速收回手,臉紅耳熱,特別尷尬。一時間理智語言能力好像都丟了,不知道說什麼,下意識就責了聲:「趕緊收回去!」
楊暄又嘆了一聲。
這聲音不大,有些無奈,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寬容寵溺。
崔俁差點狠敲自己腦門。
真是太蠢!
男人這東西若是想收就能收起來,哪還有什麼『下半身支配』的美名!
而且他哪有立場說別人,他自己不也——
崔俁面子上卻不過去,狠狠剜了楊暄一眼。
楊暄也不生氣,任他作。
度過尷尬的最好方式是儘快轉移話題,最好說正事……崔俁逼著自己轉移注意力,思考剛剛一幕。
他的第一猜測,是越王。
越王聽到林芷嫣的消息,不可能放著不管,這小冊子,他必然也想要。刑部婁德明,之前未走近過,他不能太信,只能稍稍漏一點點,怎麼辦事,看婁德明機不機靈。他不可能把所有寶都押在一個不熟悉的人身上,必會想親自找一找。
對付聰明當官的,話不能透太過,可對付彭傳義的小人物,想要快准狠,完全可以放開手,哪怕主動表明身份呢,除了當事人,只怕別人都不會信。
而且這次的殺手,很明顯,他並不想殺彭傳義,只想開條件誘哄,要不是彭傳久反應太過氣著了他,他也不會衝動成那樣子……
「是越王吧?」崔俁小聲問楊暄。
楊暄答案更直接:「沒錯,殺手腰間掖有腰牌,寫著越字。」
崔俁愕然:「你竟看到了?」
楊暄微笑。
若不是殺手太氣憤,動作太大,腰牌不一定能露出,他也不一定能看到。
「我覺得今夜差不多了,要不咱們……」
崔俁話音未落,嘴就被楊暄捂住。
崔俁:……
楊暄呼吸噴在他耳側:「那人又來了。」
還是剛剛最後出現的那個兜帽男。離開後飛縱夜行好一會兒,他才發現鞭子落下了。他用鞭子卷過彭傳義,一時太氣直接掐過去了,鞭子沒收起來,掉在地上。之後別人『鴛鴦戲水』,他過去看了兩眼,就直接飛走了,把鞭子忘的死死。
鞭子雖不是他慣用武器,可也是最近得的喜歡物件,捨不得丟,他便又回來取了。
回來一看,果然,鞭子就在原處,動都沒動。
他走過去,彎身將其撿起。
撿起來當然就要走了,誰知那彭傳義不知道發什麼瘋,他明明沒給出任何信號,沒說話沒眼神什麼都沒幹,那彭傳義卻自己領悟了什麼似的,眼神頗為複雜的看了他一眼,直直站起來,慢慢走到他身前,閉眼,抬下巴,展開雙臂——
這求虐的姿勢!
兜帽男眼角一抽,氣性又上來,下意識就伸手扼住了彭傳義脖子……
「呵呵……」
彭傳義像是冷嗤,又像在笑,整個人傳遞著一種通透的神韻,整個人都好像在說:我就知道。
兜帽男緊緊抿唇,氣人,太氣人了!他受不了了,哪怕回去被罵,他也要掐死這賤人!
正當這時,牢門拐角通道又有人來了。
這次很熱鬧,還帶吵架的。
「傅容森,說謊要遭雷劈的,不過酒桌上隨意打個賭,你真捨得讓我狠狠踩你一回臉麼?」這聲音帶著笑,聽著非常耳熟,是尹子墨。
傅容森聲音和他的人一樣從容:「不就半夜牢里送個飯,有多難?你想踩我的臉,還早了八百年。」
「哼!」回答他的是一道囂張又挑釁的鼻哼。
有人打斷,兜帽男自然適時退了。
崔俁和楊暄面面相覷,今夜的戲……還真不少啊。
不過如此,之前傅容森出現算是有了合理解釋,他是因為酒桌上興起賭約,才大半夜過來給並不喜歡,不願意接近的彭傳義送飯。
所以這二人出現……是真的巧合了?
這二人關係不善,處處頂槓,尹子墨眉梢眼角透著挑釁,連聲音都只過鼻腔,傅容森謙謙公子愣是被他氣的皺了眉。不過大約平時他們就是這麼相處的,雖時時火藥味,卻也算得融洽。
尹子墨就是過來確認,傅容森有沒有給彭偉義送吃的的,得到肯定回答,他哼了一聲,下巴抬的老高,狠狠剜了傅容森一眼,就抬腳離開,並沒多與彭傳義說話的意思
他走了,傅容森當然也不會留,跟著走了。
……
彭傳義再傻,再搞不清楚如今狀況,對於傅家的意思,卻是明白的。人家仍然沒想管他的意思,會大半夜的給他送東西吃,也不是出於關心,只是因為打了個賭。
彭傳義捂著臉,在這監牢深處,悲鳴出聲。
他堅守的東西,他的清白,竟真的不能保全麼!
父親的東西,小冊子,又是在哪裡!
「我怎麼知道那東西!我從未去過父親書房,父親也從未對我提起冊子,更別說留給我,那鄧氏簡直胡說八——」彭傳義說著說著,聲音突然頓下來,頭微微歪著,捂著臉的手緩緩下移,瞳眸里透著思索,不解,懷疑……最後是並不怎麼確信的明悟。
崔俁將這一切變化看在眼底,緊緊握住楊暄的手:彭傳義想到什麼了!那冊子,他一定知道!
楊暄反握住崔俁的手,趁崔俁不注意,輕輕彎身親了親他發頂。
如今大約是真沒事了,楊暄摟起崔俁的腰,帶他離開牢房。
身體隨著楊暄向前空行起縱,很快,新鮮空氣灌入鼻腔,崔俁深深呼吸,笑容噙在嘴角:「彭傳義已經想起了什麼,越王那邊要不迅速行動,咱們就推個手,咱們的人,也該動一動……明日吧,讓張松聯繫聯繫,找個合適的人,上道摺子,也該鬧一鬧了!」
「至於這邊——」
「這邊我會看著,」楊暄低笑,「保證彭傳義死不了。」
崔俁也笑出聲:「他這命啊……」
著實有點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