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垂涎三尺

  還不等朱厚熜有所反應,朱祐杬又道:「他們這些人哪只是想絕我們興王府的俸,這是要絕滿天下宗室的俸。這葉春秋……」

  說到這裡,朱祐杬又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接著道:「每每想起在太和殿上的比試,父王真是難受啊,咱們絕了俸,現在只靠家裡的那些王田過日子了,可是坐吃山空,你我尚且吃用還足夠,可是三代、四代之後,子孫們可怎麼辦呢?」

  「父王……」朱厚熜反而一臉不以為然之色,笑道:「怕個什麼,咱們和陛下,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前幾日不是將那兩個女人送進宮裡去了嗎?陛下可喜歡著呢,有她們伴駕在身邊,遲早,陛下還是會體恤父王,總會認識到父王的好的,怎麼說,父王乃是他的堂叔,滿天下的宗室里,算是最親近的了,只要那兩個女人將陛下哄高興了,不愁……將來不會有恩旨下來。」

  朱厚熜頓了一下,又道:「當今陛下,望之不似人君,貪戀美色,只要投其所好即可,有了那兩個女人隨時給咱們從宮裡帶出消息來,倒也不必愁什麼。至於那個葉春秋……」

  說到這裡,朱厚熜眼裡掠過了一絲怨毒,道:「他欺人太甚了,真是可惡至極,等父王站穩了腳跟,宮裡又有那兩個女人接應,總有一日,讓他吃不了兜著走,父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遲早我們……」

  朱祐杬卻顯得膽戰心驚,帶著幾分懼意道:「哎,父王是真的擔心啊,父王一直所求的,不過是平平安安而已,厚熜,你……心太急了。」

  朱厚熜卻是皺了皺眉。

  少頃,他突然抬眸道:「父王,假若當初,你早生幾年,哪裡會有先帝?這弘治朝就是父王做天子,我自然就成了太子了,可就因為遲了幾年,地位卻有著這雲泥之別,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真是不公啊!我們父子為何會受辱,不就是因為如此嗎?那朱厚照,連我半分都不如,我們父子被他剝了錢糧俸祿,卻還不是要乖乖奉上美人討好他?我不是心大,我是不服這一口氣而已。」

  朱祐杬目光複雜地看著朱厚熜,張了張嘴,卻是沒有再說任何訴責朱厚熜的話,一時間沉默下來。

  ………………

  朱祐杬父子這個年過得很冷清,可是在葉家,過年的時候總是熱鬧的,葉春秋回到了家裡,本欲要找葉老太公去問安,才知道葉老太公正在待客。

  葉春秋素來是不大喜歡湊這種熱鬧的,便躲到後宅去,卻見後園裡傳來馬蹄聲,走近了看,才發現是琪琪格正教著曼玉騎馬呢。

  此時,曼玉坐在馬上,卻是嚇得哭了,連說:「我怕,我下來。」

  「莫怕。」琪琪格卻是坐在她的身後,與她同騎,策馬慢慢走動,一面道:「怕個什麼,有我護著你呢,你自己不是說要保護你家公爺,要學騎馬的嗎?坐穩了啊,我要跑了。」

  曼玉驚得大叫道:「呀,不跑了啊,我要下來。」

  王靜初則在遠處亭里一邊吃著茶,一邊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們騎馬。

  葉春秋大步流星上前去,也坐入了亭子,笑道:「怎麼鬧哄哄的?」

  青霞乖乖地站在王靜初的一旁侍奉著,見葉春秋來了,俯身行禮。

  王靜初則是呷了口茶,輕輕笑道:「曼玉起先鬧著要學騎馬呢,現在卻嚇哭了。」

  葉春秋也失笑了,饒有興趣地看著遠處兩個坐在馬上的倩影,那馬突的跑動起來,便傳來曼玉的驚呼聲,青霞見妹子如此,有些憂心起來,道:「會不會摔著?」

  葉春秋反而道:「不會的,琪琪格乃是韃靼人,騎馬對她來說,就和吃飯睡覺一樣容易,有她陪著曼玉,斷不會有事的。」

  王靜初將額前的亂絲捋到耳後根,嫣然笑道:「今日在宮裡,怎的這樣早回來了?沒有和陛下一起研究輿圖嗎?」

  葉春秋自然不好說朱厚照的糗事,只是道:「夏皇后病了,陛下心裡記掛著。」

  青霞便忍不住道:「陛下真好,和公爺一樣好,有擔當,心裡顧著家。」

  「是呢。」葉春秋顯得有些尷尬,卻不得不道:「陛下真是不容易啊,要想著國事,還要憂心夏娘娘。」

  等到那香汗淋漓的曼玉眼裡閃爍著淚花回來,葉春秋便笑道:「曼玉的馬騎得真好,下次我教你騎。」

  曼玉頓時臉色煞白地搖頭道:「不學了,四條腿走路,總沒有我自己兩條腿穩當。」

  那琪琪格則一身英姿地踏著鹿皮靴子走來,卻是笑道:「方才是你自己央我學的,現在卻如此。」

  說著,琪琪格別有深意地看了葉春秋一眼,趁眾女說話的功夫,悄悄地在葉春秋的身後輕輕擰了一下葉春秋的後腰,吐氣如蘭地低聲道:「天色黑了,去尋我。」

  葉春秋面無表情,心裡記下她低聲所說的住址,面上卻一副故作不知的樣子。

  待到夜裡,尋到琪琪格在葉家的住處,琪琪格早已在此等了,竟是穿著一件裡衣開門讓葉春秋進去。

  葉春秋走進去,只見這裡早已擺好了酒水。

  此時琪琪格閃亮著眼眸,帶著媚笑道:「府里人都說你千杯不醉,我倒要瞧瞧看。」

  葉春秋苦笑道:「酒色,酒色,都不是好東西。」

  琪琪格卻是很直接給葉春秋寬了衣,邊道:「你們漢人真是……分明垂涎三尺,卻還要裝模作樣的罵一陣娘才肯吃酒菜佳肴,等吃完了,放下了筷子,為了表明自己不貪嘴,卻又要痛罵一通,真不讓你們吃了,你們又要抱著肚子說餓得慌,真難伺候。」

  「呃……」葉春秋反是不好意思了,放下筷子罵娘,還真是這麼一回事,便笑道:「我和別人不同,不似這樣虛偽,只是有感而發罷了。」

  為了表明自己的豪邁,葉春秋直接拿起桌子上那滿著酒的酒杯直接一把口氣幹了,也不知道琪琪格是不是故意的,那酒杯雖小,裡面的酒卻是干辣辣的,可在口中迴蕩,又帶著一股誘人的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