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迎駕

  在葉春秋的思維里,一直都認為,若是陛下出關,一定會在青龍,或許是如兒戲一般,會潛藏在青龍的某處,等到某個時候,就會突然出現在他的跟前。

  至於牧場,他卻一直產生了一些忽視,因為他簡單地認為,陛下理應不會適應那種臭烘烘的牧人生活,何況陛下的格局很大,怎麼會在牧場裡打混呢?

  可是就在此時,一下子的,葉春秋的腦海卻是清明起來,或許,還真有可能是在牧場裡。

  可以說,自知道朱厚照出關後,葉春秋就已經派出許多人在青龍里尋找,就差掘地三尺,卻一直毫無蹤跡。

  這就更印證了朱厚照即便在關外,卻有可能不在青龍里,那麼在牧場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若是如此,那麼現在草原的部族開始廝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獵物,所有的漢人牧場,都成為了這些餓狼的目標,而以陛下的性子,是絕不願苟且偷生的,那麼……

  想到這裡,葉春秋得眼睛猛地瞪大了,連忙快步回到了指揮室,幾乎是咆哮的,厲聲道:「來人,來人……」

  唐伯虎正趴在指揮使的案牘上打盹,一聽到葉春秋的聲音,猛地驚醒,看著葉春秋有別於平日淡然得表情,不由驚愕,而後打起精神道:「公爺有什麼吩咐?」

  葉春秋卻是張口欲言,剛剛還激動萬分,可此時話到了嘴邊,卻又吞了回去。

  最後,他無奈地揮了揮手,道:「無事,你歇著吧。」

  就算知道陛下在牧場又有什麼用呢?這裡沒有多少騎兵,難道讓新軍去這散布在各處的牧場裡搜尋?

  現在,外頭到處都是無法預知的危險,想要出去,只能大規模的軍隊調動,可是如此做,那麼青龍怎麼辦?

  何況,這裡實在太大太大了,各處的牧場極為分散……

  但願……陛下不在牧場吧。

  葉春秋幽幽地嘆了口氣,心裡不禁道:「陛下,我一定會找到你的,若是……真有什麼不測,那麼……這裡的許多許多人,都要為你陪葬。」

  …………………

  深秋中的京師,靠近東安門的方向,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外,一匹快馬的蹄子噠噠地叩擊著青磚的街道。

  急報送至錦衣衛都指揮使手裡,緊接著,這位指揮使大人二話不說,直接入宮,經由了東廠、西廠,最後有小宦官瘋了一般稟告了劉瑾。

  收到消息的劉瑾,已是嚇得魂不附體,心急火燎地趕至仁壽宮。

  過不了多時,幾個內閣大臣便火速地前去仁壽宮見駕了。

  他們見到了張太后的時候,便見張太后的臉色蠟黃。

  李東陽諸人心頭都帶著疑問,紛紛拜倒,不敢抬頭。

  唯有乖巧地站在一旁的太子朱載垚道:「父皇在關外,錦衣衛已經偵知了,就在鴻源牧場,本地的錦衣衛百戶帶著人親自要去接駕,卻是半途遭遇了韃靼人,至今還沒有音訊,因為茲事體大,所以錦衣衛立即傳報了來。」

  朱載垚奶聲奶氣地說著,接著看向自己的皇祖母,便又很乖巧地側立到了一邊。

  只是……所有人都懵了。

  陛下在關外的牧場……

  而站在一側的劉瑾面無表情,別看這只是一件很小的急報,可是事實上,裡頭卻是牽涉到了大明的政局。

  錦衣衛得到消息之後,沒有第一時間知會鎮國府,這分明就有搶功的意味,本來廠衛這邊急著去接駕,卻是萬萬沒有預料到接駕的隊伍竟也沒有了音訊,等到大家覺得玩砸了,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這才趕緊報來京里。

  劉瑾這時才道:「奴婢方才知道,因為大量漢人出關,建立了諸多的牧場,眼下眼看著就要入冬了,那大漠裡的韃靼人各個都靠著劫掠才能熬過冬天,所以眼下這時候,會有大量的韃靼人在大漠中遊蕩,襲擊和劫掠一切可以襲擊的目標,其中……就包括了牧場!」

  「所以現在這大草原,可謂兇險到了極點,奴婢現在擔心的是,若是……那韃靼人……」

  李東陽聽到這裡,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一旦如此,且不說陛下已經兇險萬分,而且,一旦有韃靼人查出了陛下的身份,那麼……

  後果不可想像啊!

  那豈不是又一次土木堡之恥?

  李東陽忙道:「理應立即去迎接聖駕,要來不及了。」

  這時候,一直沒有開口的張太后突然道:「哀家去。」

  「什麼?」所有人震驚地看著張太后。

  卻見張太后接著道:「事不宜遲,李愛卿在此照應,太子從現在開始,在京監國,李愛卿,太子就拜託你了。讓諸位實在過於費心,一切都是陛下的錯,可是陛下乃是哀家所出,他的錯,就是哀家的錯,哀家親自去將他找回來,別人去,哀家都不放心。」

  「可是……」

  誰也不會想到張太后會想要自己親自去關外找朱厚照,李東陽已經驚嚇到了極點,正待要說什麼,張太后卻是旋即道:「哀家的主意已定,命驍騎營陪同,哀家到了山海關,自有邊軍隨哀家去那鴻源牧場,哀家有十萬虎賁隨行,安全不必擔心。」

  謝遷和王華、楊廷和三人則是不約而同地拜倒道:「臣等願意伴駕左右。」

  張太后長長地嘆了口氣,她很清楚,這一趟必須自己去,若是別人去迎駕,陛下未必肯聽,何況,現在陛下已經到了萬分危險的地步,這件事交給任何人,張太后都不能放心。

  她已經失去了摯愛的丈夫,怎麼還忍心讓自己的獨子再臨不測之淵呢?

  她臉色肅然,正色對朱載垚道:「垚兒,你雖年幼,可是而今國本動搖,你的父皇亦是隨時面臨不測,這祖宗的基業,你現在擔當不起,可是就算擔不起,也的要擔著,你在京中,乖乖聽李師傅的話,知道了嗎?」

  朱載垚亦是正色道:「兒臣聽命。」

  張太后說罷,隨即深深地看了劉瑾一眼,嚴聲道:「劉瑾,好生照料太子。」

  劉瑾拜倒道:「奴婢遵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