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雖然身處落魄,但好在他的思路還算清晰,他很清楚李恪的本事,更清楚柴令武和李元昌的斤兩。且不說李世民只是染病,還未丟掉性命,就算李世民不在了,只憑李恪的本事,也不是他們這些庸才能夠惹得起的。
所以就在李承乾想到這些後,當即便回絕了柴寬,將柴寬攆了出去,若不是怕引火燒身,說不清楚,李承乾甚至都想拿下柴寬,壓去黔州刺史那邊了。
李承乾以往和李恪相爭,屢出昏招,但這一次卻終於明智了一次,也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黔州這邊李承乾還在小心翼翼地待著,也不免擔驚受怕,與此同時,孫思邈終於也到了洛陽。
正如李恪所言,此時的孫思邈正在長安藥廬,李世民染病,李恪急詔,不過三日多的功夫孫思邈便趕到了洛陽,被帶進了紫微宮。
「父皇染疾,御醫難診,故而急請真人趕赴洛陽,一路奔波,還望真人勿怪。」李恪正在李世民的寢殿外等著,看著孫思邈被一路帶進了殿中,迎上前去對孫思邈拱手拜道。
若是宮中太醫,李恪自然不會當先行禮,但孫思邈乃是當世高人,為李恪所敬重,也許也是唯一一個能治李世民癰疾的人,李恪自然多客氣幾分。
李恪見禮,孫思邈也忙還禮道:「太子言重了,陛下乃愛民聖君,陛下染疾草民自當相助,略盡綿力。」
李恪以手引向內殿的方向,對孫思邈道:「父皇已在殿中等候,還請真人雖我同往。」
說著,李恪走在孫思邈之前,把孫思邈帶進了殿中。
孫思邈進殿,還不等孫思邈先說話,半坐在床邊的李世民看著孫思邈的模樣倒是先開了口。
「十多年前朕初見孫真人,想不到十多年過去了,孫真人竟還模樣依舊,精神矍鑠,實在叫人驚嘆。」李世民看著現在孫思邈和前些年數面幾乎未變的模樣,不禁驚嘆道。
孫思邈道:「草民乃方外之人,閒雲野鶴,只專研醫藥之道,不問旁事,故而會比旁人稍好些。」
李世民接著問道:「真人年歲幾何?」
孫思邈算了算,如實回道:「草民生於西魏大統七年,年一百有二了。」
李世民聽著孫思邈的話,臉上浮現出了一絲驚嘆和艷羨之色,以往李世民身體健壯,並無病患,故而對年歲之說倒也不甚在意,但自打此次患了癰疾後,身子每況愈下後,李世民才更多地關注起自己的身體狀況。
孫思邈已經百歲出頭,但看起來比起李世民還要精神上許多,甚至比起李恪都相差不多,對孫思邈的壽數自然訝異萬分,也不免多些羨慕。
李世民驚嘆道:「真人生於西魏大統七年,與前隋文帝同歲,文帝已屬長壽,可文帝早已作古近四十載,真人卻仍舊康健,實屬罕見吶。」
孫思邈道:「為帝者案牘勞形,操心費力,難免會有影響壽數的。」
李世民聽著孫思邈的話,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隋文帝是明君,治國勞心,李世民又何嘗不是呢。
李世民問道:「那依真人之間,朕的壽數如何呢?」
孫思邈搖了搖頭回道:「草民精擅醫藥,卻不懂相面算壽之道,陛下問草民這個,怕是問錯人了。」
李世民這句話若是問旁人,旁人自然是要好生恭維一番的,但孫思邈倒是耿直,如實相告。
「是朕失言了。」
孫思邈行事向來如此,是直言不諱的,而且孫思邈亦為李世民所敬重,孫思邈這麼說,李世民也不會見怪。
李世民緩緩地坐直了身子,伸出手腕來,對孫思邈道:「請真人先為朕診病。」
「草民領命。」
孫思邈依言走上前去,放下了肩上背著的藥箱,坐到了李世民的身邊,輕輕抓過李世民的手腕,為李世民把了脈象。
把完脈象,片刻後,孫思邈對李世民道:「請陛下褪去上衣,草民還要給陛下望診。」
「有勞真人了。」李世民說著,如孫思邈所言,慢慢地褪下了自己的上衣,將背後癰疾袒露在了孫思邈的面前。
孫思邈起身站在李世民的身後,低頭看了會兒,對李世民問道:「太醫可是給陛下用過藥了?」
李世民回道:「今日早間才用的藥,原本朕的後背還疼地有些厲害,用藥之後舒服多了。」
一旁的李恪看著孫思邈眉頭微皺,只當是用藥不妥,於是問道:「可是這藥有何不妥之處?」
孫思邈回道:「這藥並無不妥,但只是理通氣血,鎮痛疏絡之用,實在保守了些,難用以治病。」
太醫會這麼用藥,倒也在李恪的意料之中,給皇帝診病比不得旁人,不可出半點岔子,左右孫思邈就要到了,不如就先穩住李世民的病況,待孫思邈到了之後再說。
李恪問道:「那父皇之疾可有大礙,又該當如何?」
孫思邈道:「陛下之疾發地突然,倒也無礙性命,但是因為在遼東拖地太久,留下了根,恐怕想要除根不易。」
李恪聽到孫思邈說李世民的背癰不危及性命,不禁鬆了口氣,但又聽聞除根不易,不免又有些擔憂。
李恪問道:「真人這是何意,難道父皇的癰疾無法除根嗎?」
孫思邈回道:「陛下之疾最怕天寒,擱在春夏時還好,只要入了秋冬轉冷,便有復發的可能,陛下日後需得注意身子,一旦如了秋後就儘量待在屋中,不要外出。」
李世民聽著孫思邈的話,似乎這癰疾便再難根治,要跟著他一生了。可他堂堂帝王,又豈能真如孫思邈所言都窩在屋裡?
李世民問道:「難道就別無他法嗎?」
孫思邈回道:「陛下年過四旬,身子不比壯年,氣血本就有所不足,耐不得寒也是正常的,這情況人人都有,也是輪迴天數,非人力可變。」
李世民想了想,接著問道:「朕聽聞有道家丹藥,可補人氣血,使榮光煥發如盛年,不知可有此說?」
孫思邈搖了搖頭道:「草民只通醫藥,丹藥之說太過玄幻,草民也不曾服過,這草民便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