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魏徵病重

  「玄兔月初明,澄輝照遼碣。映雲光暫隱,隔樹花如綴。魄滿桂枝圓,輪虧鏡彩缺。臨城卻影散,帶暈重圍結。駐蹕俯九都,停觀妖氛滅。」

  高啟相敗後,遼東城外援已失,次日遼東城隨即告破,而整個遼東總共不過遼東和安市兩座堅城,遼東城破,也就意味著半個遼東落到了唐軍的手中,若是再得安市,從此以後整個鴨綠江以西便是唐土了。

  而安市城之固,尚不及遼東城,畢竟當年擋住隋煬帝四十萬大軍的可不是安市城,而是遼東城,在這種情況下,李世民甚至覺得安市城已是囊中之物,遼東即將在手,高句麗滅國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以至於當李世民入駐遼東城的當晚,看著遼東的夜色,志得意滿地作下了這首《遼城望月》。而就在李世民躊躇滿志,意在平壤的時候,此時的洛陽城的李恪卻遇到了難處。

  洛陽,紫薇城,東宮。

  「殿下,方才遼東前線傳來的消息。」王玄策在東宮內殿,把唐軍已破遼東城的消息送到了李恪的手中,對李恪道。

  李恪看著遼東送來的戰報,笑道:「仁貴為本宮衛率多年,世人皆以仁貴不過虎痴之能,從今以後只怕要名動天下,叫世人改觀了。」

  李恪口中的虎痴便是曹魏之許褚,許褚掌虎豹騎,和典韋同為曹操心腹衛率,護衛左右,而薛仁貴為李恪執掌衛率多年,哪怕是後來兼掌右驍衛,也同樣還管帶著東宮內率府,在旁人看來薛仁貴自然也與許褚無異了。

  但這也只是旁人的觀點? 李恪自己卻很清楚? 「將軍三箭定天下,壯士長歌入漢關」的薛仁貴? 他的上限又怎麼會只是一個護衛統領? 戰場之上才是他應該揚名立萬的地方。

  王玄策道:「這也是太子青眼,力薦仁貴隨往東征? 他才能有今日。」

  李恪道:「仁貴以此戰加官拜爵,封安東都護? 但安東都護府都還未置? 看來父皇對遼東已是志在必得了。」

  大唐建國至今,總歸只有兩個都護府,一個是侯君集滅高昌,打通西域後設置的安西都護府? 還有一個就是李恪平定薛延陀? 全據漠北後設置的安北都護府,但至今為止還從沒有安東都護府之說。

  不過安東都護府的職能倒是不難猜測,職如其名,多半就是鎮撫遼東並東北諸胡的,而此番立下大功的薛仁貴便是李世民屬意的第一任安東都護。

  李恪和王玄策正在說著遼東之事? 就在此時,突然有東宮衛率快步走到了殿外。

  「啟稟太子? 魏府來人持拜帖緊急求見太子。」東宮衛率急匆匆地走到殿門處,對李恪問道。

  「魏府?哪個魏府?」朝廷魏姓官員並不少? 李恪一時間還未反應過來何事,於是對衛率問道。

  衛率回道:「是鄭國公魏府。」

  魏徵!

  李恪聽到衛率的話? 心裡猛地咯噔一下? 閃過一絲不安? 一時間李恪也知道衛率為何會如此匆忙的緣故了。

  自打李世民議定東征遼東後,當時臥病在府的侍中魏徵就已經得知了此事。

  魏徵一向重文而輕武,反對擅動刀兵,更何況是前隋就吃過大虧的高句麗,魏徵方一知此事,便急忙上書爭辯此事,請李世民收回成命,只不過李世民並未允准此事,而是一意孤行,仍舊出兵東征。

  李世民御駕親征後,李恪在洛陽監國,原本依李恪的意思,是想要魏徵在長安養病的,但魏徵卻堅決拒絕了李恪的好意,堅持著要隨李恪來洛陽。

  魏徵身子不適,臥病難起,輔政自然是不可能了,只不過魏徵身為宰相,太子在洛陽監國,房玄齡已為長安留守的情況下,魏徵沒有留在長安理由,所以魏徵也拖著病體來了洛陽,更可況魏徵不放心李世民東征之事,還想著在洛陽能更早得到關於東征的消息。

  魏徵這一次病地不輕,本在府上養病,都不曾與朝。魏府能在此時突然求見李恪,顯然是魏徵的身子出了什麼變故,而前幾日李恪也曾遣太醫去看過魏徵,太醫給的結果並不好,顯然魏徵的病想要痊癒是不會這麼快了,那唯一的可能魏徵的病情惡化了。

  李恪聞言,面露憂色,和王玄策對視了一眼,當即道:「快傳。」

  「諾。」衛率聞言,當即應了下來。

  此番來宮中急見李恪的是魏徵的次子,兵部職方郎中魏叔瑜,魏叔瑜一進殿門,便對李恪拜道:「臣魏叔瑜拜見太子。」

  李恪忙道:「思瑾(魏叔瑜表字)快快請起,思瑾來地如此匆忙,可是府上發生了何事?」

  魏叔瑜看著李恪的模樣,心知李恪多半也是猜到了緣故,魏叔瑜回道:「阿爹今日午間突然病重,水米不進,太醫看過了,怕是時日無多了,臣奉父命入宮求見太子,阿爹盼見太子一面。」

  魏徵真正想見的應該是李世民,而不是李恪,但現在李世民正在東征,他自然是見不著的,有些話便只能說於李恪這個儲君,或是借李恪之口轉告李世民了。

  魏徵生於北周大象二年,現年已六十有三,本就年邁了,再加上抱病在身,又恰逢李世民東征,心中鬱結,這到了洛陽還不到兩個月,竟就突然病重了。

  魏徵不是尋常臣子,以往魏徵臥病時李世民還常來府中探視,更何況是李恪,魏徵身為宰相,於情於理,此番魏徵病況加重,李恪都務必要上門相見。

  李恪當即道:「思瑾先行,本宮片刻便至。」

  李恪說完,便要更衣起身前往,而就在此時,王玄策卻突然拉住了李恪。

  王玄策對李恪道:「玄成公性情剛直,又一向反對對遼東動武,此番陛下未從其言,而一意孤行,玄成公恐怕說話難免有失分寸,還望太子千萬忍讓,凡事只管應下便是了。」

  王玄策這麼說,有兩個緣故,一個是魏徵德高望重,此番病危,李恪若是和他起了什麼爭執,傳出去於李恪名望不利,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王玄策自己對魏徵也很是敬重,王玄策擅縱橫之道,自是圓滑,自問做不到魏徵如此方正,但對魏徵其人王玄策還是極為欽佩的。

  李恪點頭應道:「玄策放心,本宮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