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三英聚涼州

  李恪所言之武昭王便是西涼開國君主李暠,也是李唐皇室認定的先祖,李暠建西涼國,先都於敦煌,而後遷於酒泉,李暠死後安葬的建世陵便在酒泉城外。

  欲至酒泉,必過姑臧,李恪此去酒泉正是一箭三雕,其一便如其名,祭拜先祖,以顯孝道;其二太子巡邊,可顯大唐對於西北之重視,警示吐蕃及西域諸國;其三便是震懾關隴門閥,叫他們知道大唐此舉的決心。

  削弱關隴門閥之事乃是國策,關係重大,甚至關係到了大唐江山國治的安穩與否,自然不可大意,李恪身為太子,未來大唐江山的繼承人,沒有任何人比李恪有更加足夠的分量和合適的位置西巡了,李世民聞言,當即便應了下來。

  東宮,承恩殿。

  「父皇既已准三郎前往西北巡邊,不知三郎準備何時啟程,一去多久?」武媚娘方一得知李世民著李恪西巡的消息後便對李恪問道。

  李恪回道:「待過兩日便可啟程,我還在等一個人。」

  武媚娘聞言,好奇地問道:「何人這般大的顏面,還能叫三郎等候?」

  李恪道:「劉仁軌,我已和父皇稟明此事,調了劉仁軌隨我西巡,我欲將他放在涼州,涼州那邊雖有一個程名振,但他畢竟是武臣,那邊還是需要一個得力文臣的。」

  蘇定方是被李世民自盧山調來的,蘇定方在北地多年,在北地頗有些根基和人脈,但在涼州便不成了,隨他去涼州的只一個跟隨多年的副手程名振,其他的便都是親信衛率了,身邊並無文臣,許多事情自然不方便。

  程名振不過中上之能,雖頗有才幹,但在這種情況下能給蘇定方的幫助實在有限地很,這時調了文武雙全的劉仁軌前去,便穩妥許多。

  武媚娘聞言,問道:「三郎調劉仁軌去涼州,當不止是為了對付隴右門閥的,興許還有布局吐蕃之戰的意思?」

  李恪笑了笑,並未直接回答武媚娘的話,而是反問道:「媚娘何出此言?」

  武媚娘回道:「三郎一直視裴行儉和劉仁軌極重,說他們俱是文武雙全,有宰相之才,早晚必成大器,此番又調了他們去吐蕃,還不是有意叫他們藉此事起勢嗎?」

  李恪麾下,能臣有許多,但是是李恪一手擢拔的,又為李恪所倚重,得到李恪如此高的評價的卻只寥寥數人,除了已經成名的蘇定方、馬周、王玄策三人外,便就是劉仁軌和年輕一輩的裴行儉還有岑長倩了

  當年東宮一脈便是靠著滅突厥和薛延陀的兩場北伐之戰而崛起,漸漸在朝中站穩了腳跟,而如今李恪又把劉仁軌和裴行儉放在了涼州,自然是要把東宮的未來再次押在吐蕃之戰上了。

  李恪道:「知我者,媚娘也。北地已定,幾年內都不會再生什麼亂子,劉仁軌文武全才,這等人物若只放在北地未免可惜了些,留著他去涼州自然更有其用武之地。吐蕃只是後計,眼下對付關隴門閥才是當務之急。」

  蘇定方、裴行儉、劉仁軌,三個人,三員名帥,兩任宰相,都是獨當一面,名列武廟的人物,就算是放在數千年青史之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如此陣仗,不管是壓制隴右門閥,還是備戰吐蕃,都足矣叫李恪放心了。

  武媚娘道:「為了一個隴右門閥竟還有這般多事,只可惜眼下三郎行事還多有不便,諸多顧忌,若非如此,三郎大可藉此次獨孤名被殺和宣威府營嘯一事大動干戈,高舉屠刀,殺地這些個世家子弟心驚膽戰,他們自然就知道怕了。」

  武媚娘口中所說的多有不便自然就是李恪眼下的身份,李恪雖然位高權重,但畢竟還只是太子,諸多事情尚需顧忌李世民的心思,不可擅作主張。

  李恪聽著武媚娘的話,頭皮也不禁有些發麻,武媚娘所言,旁人興許覺著她不過急怒之下的氣話,當不得真,但李恪卻很清楚,武媚娘說的絕對是真的,她也絕對有膽子和魄力去做這樣的事情。若是沒有李恪,歷史上的武媚娘確實也這麼做了。

  同樣的事情交由不同的人來做自然有不同的法子,李世民知道關隴門閥的能力和危害,偏向於由輕而重,自內而外地試探打壓關隴門閥,而武媚娘則更直接些,她更加偏向於尋得一個良機下死手,用流血來解決權利問題。

  武媚娘對付世家門閥的法子雖然留有隱患,亦不夠徹底,但卻足夠直接和速效,有唐一朝,世家門閥地位最低的便是武媚娘掌權,酷吏橫行,殺得世家子弟昏天黑地的那些年。

  對於世家門閥,李恪的一些觀點和武媚娘並不雷同,李恪要的是除其本,而非治其標,時間證明殺人的法子雖然奏效,但卻並不長久,只不過李恪卻不會在這個時候去和武媚娘爭論這些。

  李恪道:「媚娘所言正是,眼下我還在東宮,卻不可做得太過,更不可鬧出人命,否則若是將事情鬧得太大,引了眾怒,難以收場的時候,我的太子之位都未必安穩。」

  就目前而言,隴右的局勢絕對還在可控的範圍之內,因為從始至終,死的不過只是獨孤家的一個不受重視的庶子,但若是此事持續惡化下去,甚是鬧出了更多世家子弟的人命,那局勢就會一步步地失控。

  到了那時,一旦真的局面失控地厲害,萬一朝廷已經掌控不住隴右的軍府了,朝廷為了穩住局勢,未嘗不會犧牲李恪的太子之位來平息眾怒,這是李恪絕不想看到的。

  武媚娘聽著李恪的話,一下子又想起了什麼,連忙自袖中取出了一封書信,對李恪道:「近來媚娘懷了身孕,這記性也是差了,就在三郎入宮面聖之時,楊恭仁之子楊思訥曾入府拜見,親自送來了一封書信,囑託我親手交於三郎,興許就是與此事有關。」

  「還有此事?」李恪聞言,自武媚娘手中接過了楊思訥送來的密信,連忙打開便看了下去。

  弘農楊家和李恪一向交好,而且還是關中數一數二的門閥,人脈甚廣,難免知道些李恪不知道的消息,此番楊思訥便是奉其父之命告知李恪此事的。

  李恪看著手中的書信,臉色有些不悅地對武媚娘道:「已經有人就此事在京中各家中開始活動了,若是涼州那邊的亂子再鎮不住的話,只怕此事很快就要擺在朝廷明面上去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