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破陣

  薛延陀突然變陣,轉騎兵為步卒,如此一來被動的便成了唐軍。

  步卒比起騎兵更加靈活便捷,如此一來,唐軍前列的盾兵便顯得笨拙了許多,兩軍短兵相接,周轉不開,前方大唐的盾兵反應不及,許多人都因此淪為了薛延陀士卒的刀下亡魂。

  「變陣!」薛延陀換陣來地突然,但李恪倒也不至全無防備,李恪看著前軍短兵相接,也隨機應變,對蘇定方吩咐道。

  蘇定方聞言,也知李恪之意,當即高聲吼道:「前軍退散,步卒近前。」

  說完,蘇定方手中令旗先向兩側一揮,而後往前一指,大唐的步卒應令上前,沖向了薛延陀士卒。

  唐軍悍勇,皆不畏死,手持刀槍便直撲薛延陀士卒而去,生死搏殺。

  河東邊軍,征戰多年,又多是老卒,以逸待勞的步卒方一上前,便止住了前軍的頹勢,叫薛延陀士卒進之不得。

  薛延陀的士卒雖被擋住,雙方拉鋸,一時間都難言勝負,但就在這兩軍陣前,李恪抬眼望去,卻有一人卻顯得頗為扎眼。

  只見在兩軍廝殺的最前,有一個薛延陀將軍身材寬大,宛如山嶽般厚重,望之便覺膂力驚人,此人手持長刀正在陣前肆意搏殺,凡周身半丈之內,無人可近,不過片刻間,死傷在他刀下的唐軍便有近百人。

  李恪看著此人,臉露奇色,指著那人對蘇定方問道:「此人好生勇武,定方可知是何人?」

  蘇定方看了一眼,回道:「末將曾聞大度設麾下有一將名作拔野力,最是彪悍,乃浚稽山第一猛將,草原之上罕逢敵手,想必就是此人。」

  李恪看著此人,確是巨力,非常人可比,但倒也不懼,反倒輕笑了一聲,轉過身去,對身側的席君買問道:「定方說此人有萬夫不當之勇,君買以為如何?」

  席君買回道:「此人手持闊刀,氣力不俗,若是馬戰衝鋒,或還算是一員良將,但棄馬步戰,難維長久,不過爾爾,若遇善戰之將,片刻可擒。」

  李恪笑道:「君買所言,正與本王不謀而合。此人沖陣雖凶,乃敵軍膽氣所在,本王欲取此人首級,破敵之膽,一盞茶內君買可能拿來?」

  席君買看著場中正如修羅般肆意屠殺的拔野力,嘴角微挑,對李恪回道:「何須一盞茶,片刻足矣。」

  席君買說完,對身後的王府衛率又吩咐道:「眾軍結陣,保護殿下。」

  席君買一聲令下,話音未落,便一夾馬腹,銀槍一挺,如離弦之箭般直奔拔野力而去。

  席君買乃李恪親衛統領,跨下戰馬也是李恪所賜,雖不比定北,但也是少有的神駿,不過眨眼間便到了前部。

  前部的大唐和薛延陀士卒廝殺正酣,聽得有馬蹄之聲,都本能的避讓,將拔野力身前的一片地空了出來。

  「拔野力,你可是猖狂夠了?」席君買策馬近前,一邊疾奔,一邊對拔野力喝道。

  此時的拔野力手持長闊刀,正將身前的唐軍殺散,聽得身前一聲暴喝,抬頭望去,只見一個身著明光甲,看著約莫二十出頭的唐軍將領迎面而來。

  席君買不同於尋常猛將,他雖是天生神力,武藝絕倫,但卻非是膀大腰圓的模樣,反倒是身形瘦削,除了稍顯高大外,與尋常將士差異不大,拔野力倒也未將席君買看著眼中。

  拔野力看著席君買挺槍刺來,抬起手,便要將席君買的刺來的銀槍盪開。

  原本在拔野力想來,席君買身形看似瘦削,氣力當也不過尋常,縱是仗著馬勢,也不足為懼,甚至拔野力都已經想好,待他將席君買的銀槍盪開後,又該如何一刀了結了他的性命。

  「鐺!」

  隨著一聲刺耳的脆響,拔野力和席君買刀槍相撞,一股巨力竟自拔野力的刀傳到了他的掌心,拔野力先是手掌發麻,緊接著這種震盪感通過手掌傳到了他的雙臂,他的雙臂頓時失了知覺,連手中的長刀都握不住了。

  「哐當」一聲,全無半分心理準備的拔野力被震地雙臂發麻失力,手中的長刀應聲掉在了地上。

  緊接著,席君買沒有給拔野力半分機會,人在馬背之上,手中銀槍輕轉,反手刺進了拔野力的心窩。

  就在銀槍透體而入的一瞬間,拔野力的腦中才滿是懊悔,他知道自己不是席君買的對手,可若是他不拿大,不去硬擋席君買勢如雷霆的這一槍,興許還有活命的機會,儘管現在拔野力知道了席君買氣力有多大,這杆席君買拿著看似輕飄的銀槍有多沉,但一切都已經遲了。

  當席君買把手中的銀槍自拔野力的後心拔出,拔野力脫力倒地,再也不起,而席君買並未就此作罷,反倒雙腳一蹬,槍指著大度設所在的薛延陀中軍,高喝一聲道:「眾將聽令,隨我殺。」

  將是兵膽,隨著拔野力速死,薛延陀前部士氣已落,此消彼長間唐軍士氣高漲,聞得席君買一聲高喝,唐軍竟隨著席君買直殺向了薛延陀中軍。

  蘇定方站在李恪的身旁,看著陣前的席君買正如一支無堅不摧的利箭,撕開了薛延陀的防線,直奔大度設而去,蘇定方感慨道:「末將只知席將軍護衛殿下身側,乃一員驍將,不想竟勇猛至廝。席將軍年少氣盛,末將乍一看之,席將軍竟似有當年翼國公之勢。」

  翼國公秦叔寶,論武藝和吳國公尉遲敬德並為大唐武將之最,以往跟隨李世民平定天下時,陣前衝鋒,萬軍從中取敵將首級亦是常事,蘇定方如此誇讚席君買,自也是極高的讚譽了。

  李恪聞言,也笑道:「不錯,席君買之勇,確可比翼國公,看著本王正是心中激盪,若非本王是主帥,不可輕動,本王也想持槍上陣了。」

  蘇定方聽著李恪的話,這才想起,身旁這個在三軍陣前鎮靜自若的大都督也不過才十來歲的年紀,正是血氣方剛之時,而且李恪師從秦叔寶,武藝精湛,更非等閒,恐怕真是動了上陣殺敵的心思了。

  而就在李恪和蘇定方說話間,席君買已經率眾殺進了敵軍深處,幾乎貫穿了整個薛延陀的陣型,將薛延陀人殺散,而此時李恪等待良久的機會終於也到了。

  薛延陀的戰法可變騎兵為步卒,雖是靈活,但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他們的後方。

  薛延陀騎兵五人一隊,四人衝鋒,一人看馬,只要唐軍奪了他們的馬,他們陣型自亂。

  眼下有席君買率軍在前,牽制住了薛延陀的前軍大部,後方正是無人顧及之時,此時不奪又待何時?

  李恪當即下令道:「定方,傳令左右軍,出輕騎,直取敵軍後部,務必要斷其後路,將薛延陀前軍一舉全殲。」

  「諾。」

  李恪一聲令下,蘇定方應下,正要命傳令使前往左右軍傳令,可就在此時,李恪發現,不等李恪的帥令送到,左右軍兩翼竟已出輕騎劫後。

  李恪在戰前已授兩翼大軍臨機決斷之權,而李績和張公瑾乃是當世名將,又豈會錯過如此良機?

  李恪看著兩翼繞出的輕騎,臉上掛起了一絲笑意,他知道,這一仗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