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水落石出

  李恪欲收蕭月仙在平康坊的青樓以為耳目,這只是後話,也不急於一時,李恪現在真正火燒眉毛的不是此事,而是軍械丟失一案。

  算著時日,軍械丟失的摺子只怕已快到洛陽,最多再有兩日便該送抵長安了,若是到了那時他還是毫無半點頭緒,到時就算李世民護著他,他的處境也不會太好。

  「仙兒,你既為左遊仙弟子,當知左遊仙身在蘇州是為何事吧。」李恪還在自江邊回臨江宮的馬車上,便迫不及待地對蕭月仙問道。

  蘇州的那批軍械本就是要事,左遊仙此番前往蘇州也是為了此事,蕭月仙怎會不知,蕭月仙回道:「仙兒自然知曉,若非是為了那批軍械,左師又何必犯險奔赴蘇州,丟了性命。」

  李恪接著問道:「那你可知那批丟失的軍械現在何處?」

  蕭月仙聞言,訝然問道:「那批軍械當真丟了?」

  早在此之前,蕭月仙已有猜測,軍械干係重大,李恪輕易不會拿軍械犯險做局,而且段璀其人心術不正,觀李恪麾下從無這等人,依李恪的性子斷不會任用。借軍械之事做局,陷殺左遊仙未必就是李恪的手筆。

  但此事看似確鑿,段璀又拿了左遊仙的屍首向李恪請功,故而蕭月仙雖有這樣的猜測,卻也未敢斷定,可聽了方才李恪的話,蕭月仙便幾可斷定了:此事必是段璀背著李恪所為,李恪也不知背後的真相,否則李恪絕不會這麼問。

  蕭月仙如實回道:「回殿下的話,我們的人從頭到尾都未見過那批軍械,更不知那批軍械現在何處。」

  果然!

  蕭月仙之言一出,李恪和王玄策對視了一眼,相互點了點頭,若依蕭月仙之言,那批軍械根本不在他們的手中,從橫山劫走那批軍械的也未必便是他們。

  李頓了頓,問道:「既然軍械並不在你們手中,那為何左遊仙身死當日會和裝載軍械的馬車同在穹窿山燕子谷。」

  蕭月仙回道:「三日前我曾收到左師來信,左師得到的消息便是後日午前軍械將過穹窿山燕子谷,故而率人前往伏擊,可不曾想卻反入了圈套。」

  「那批軍械分明是在蘇常之交,橫山腳下被劫,你們怎的會得到這般錯謬的消息。」左遊仙於蕭月仙亦師亦友,忠心耿耿,斷不會誆騙蕭月仙,左遊仙的信中這麼寫,只能是左遊仙得到的消息便是錯的,故而李恪不解地問道。

  蕭月仙回道:「仙兒勢單力微,時間又很是倉促,此事之後究竟如何,也還不知。」

  軍械一事本就敏感,再加之事涉李恪,凡與此相干的所有人,無論知與不知,都選擇三緘其口,生怕最後尋到了自己的身上,以蕭月仙眼下的處境,想要查出是何緣故自然不易。

  李恪見蕭月仙的神情也不似作偽,於是問道:「那你可知這軍械將過燕子谷的消息是誰傳出的?」

  蕭月仙如實回道:「是姑蘇府統軍段璀。」

  「段璀,果然是他。」蕭月仙之言入耳,李恪輕輕握了握拳,對身旁的王玄策道。

  在蕭月仙的眼中,以李恪的年紀,雖算不得寵辱不驚,但也不是凡事都會寫在臉上的,尤其是段璀這樣一個在李恪眼中本該是個小人物的姑蘇統軍府統軍。

  蕭月仙問道:「殿下可是覺出了不妥之處?」

  李恪點了點頭,從袖中取出了一封書信,這封書信正是段璀自稱是自左遊仙身上搜來的書信,李恪遞給了蕭月仙。

  李恪對蕭月仙道:「你且看看此信。」

  蕭月仙看著此信,不過數眼,心中一驚,連忙解釋道:「殿下,我等絕無信中所言之事,還望殿下明察。」

  左遊仙有無這信中所為之事,李恪的心裡也很清楚,這信從頭到尾都是在給李承乾挖坑,李恪豈能看不出。

  李恪道:「你們與李承乾並無關聯,這信中所言也俱非實情,此事本王心中有數,不過你且看看這信上的字,可是左遊仙的筆跡。」

  蕭月仙聞言,手中捧著書信,仔細端詳了片刻,越是看著,臉上驚訝的神色便越重,因為這信確是左遊仙的筆跡無疑。

  蕭月仙將手中的書信還給了李恪,回道:「此信確是左師親筆所書,但這信中的內容卻絕非左師之意,左師絕無勾結太子的可能。」

  李恪手中拿著書信,揚了揚,道:「這信自然不會是左遊仙的意思,因為這信根本就是有人逼著左遊仙在死前寫下的。」

  蕭月仙聞言,心中一陣刺痛,她不敢相信在燕子谷中,左遊仙到底經歷了什麼。

  蕭月仙咬著銀牙,問道:「殿下可知此信是何人偽造?」

  李恪並未回答蕭月仙的話,將手中的書信收起,反問道:「你以為呢?」

  蕭月仙聰慧,只是稍作思慮,便明白了過來,回道:「段璀,此事必是段璀所為。」

  在此之前,蕭月仙對段璀已早有猜測,如今有了李恪的話,如今便越發篤定了。

  不過李恪看著蕭月仙,卻道:「段璀,是也不是。」

  蕭月仙聽著李恪的話,想了想,也明白了李恪的意思。

  李恪身為楚王,持節巡狩東南的揚州大都督,結結實實的東南王,他段璀算什麼東西,何來跟李恪作對的膽子,段璀如此行事的背後,必還有旁人指使。

  而且蕭月仙看李恪的模樣,顯然是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多半是隱約知道段璀的身後之人是誰了。

  段璀身後之人既然敢動李恪,自然也也是朝中巨擘,非比尋常,以蕭月仙眼下的處境不便多問此人的身份,蕭月仙只是道:「若依殿下之言,左師便是段璀所殺了。」

  李恪點了點頭道:「不錯,除了段璀再無旁人。」

  蕭月仙問道:「段璀如此大膽,竟敢與殿下為敵,卻殿下打算如何處置他。」

  蕭月仙看似問著李恪打算如何處置段璀,實則是想要了段璀的性命,為左遊仙報仇。

  李恪知道蕭月仙的眼下之意,李恪道:「眼下本王手中並無憑據,段璀還輕易動不得。」

  蕭月仙是殘梁餘孽,她的話自然上不得公堂,也做不得人證,李恪要動段璀不難,但眼下手中還無實據,而且李恪對於段璀的生死也不甚在意,他在意的是那匹軍械。

  蕭月仙擔憂道:「難不成就此任由段璀不成?」

  李恪道:「如今當務之急是尋回那匹丟失的軍械,而後順藤摸瓜,再治段璀之罪。你放心,只要你助本王尋回軍械,段璀的人頭本王早晚送到你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