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失蹤,大唐朝野震動,就連閉門休養一載有餘的杜如晦都給遣了出來,要將李恪尋回。
且不論如此大地動靜,能否真的救回李恪,但各處地方官員卻沒有一個敢有半分大意和怠慢的,否則若是因懈怠此事為李世民所知,天子雷霆盛怒之下誰都扛不住。
故而當杜如晦命淮南周邊郡縣嚴查各處關卡的手令傳來,武士彠雖沒有半分把握在荊州境內尋得李恪的蹤跡,但還是不敢有絲毫懈怠,哪怕是明知做無用之事,也是整日待在府衙之中,不敢大意懈怠。
兩日之後,李恪在荊州都督府上已經待了一段時間,身子已經養地差不多,李恪估算了一下子,殘梁的那些人應該也不會再如以往那般追尋自己的下落了,於是便欲啟程東歸,前往淮南。
可就當李恪正欲向武媚娘借一匹馬,便離開江陵的時候,卻不巧遇到了武家的那兩位公子——武元慶、武元爽。
「正是女大不中留,阿妹與外面的野小子相識才幾日,便要將家中之物相贈,若是再久些,那還了得?」武媚娘正帶著李恪在荊州都督府的後院馬棚提馬,卻聽到了身後傳來了兩個男子的聲音。
李恪聽得身後的聲音,轉身望去,身後站著的是兩個二十五六的男子。這兩位男子樣貌倒是生地不錯,但是看著他們的眉目舉止,卻總有一份猥瑣輕浮之感。
這兩人李恪雖都不曾見過,但李恪都不必問,便能猜出他們的身份,除了武家那兩個連武士彠都看不上眼的浪蕩公子,還能是誰?
「兩位兄長這是何意?李公子曾相助於我,如今他遇難,我再幫回也是理所應當的,兩位兄長這麼說話,未免齷齪了吧。」武媚娘年方十一,但已知何為名節,武氏兄弟之言若是傳了出去,旁人又該如何看她?武媚娘聽得武元慶、武元爽的話,臉色微微一變,回道。
武媚娘為妹。而武氏兄弟為兄,武媚娘當著外人的面這麼同他們說話,自是分毫的面子也沒有給他們留下。
兩人之中,年紀稍大些的武元慶當即道:「阿妹,在外人面前,你便是這般同兄長講話的嗎?」
武氏兄弟乃武士彠前婦相里氏所出,而武媚娘卻是武士彠正妻楊氏所出,與武媚娘非是一母,又因武士彠待楊氏與武家姐妹又甚是疼愛,甚至在他們這兩個男丁之上,故而武家兄弟對楊氏和武媚娘等很不待見,鬧出些口角也是常有的。
武媚娘寸步不讓地回道:「兄長怎麼同我講話,我便怎麼同你們講話,你們既自己不要顏面,我又何必顧及。」
這時,一旁的武元爽卻又道:「你報私恩,你自己報便是,你拿我武府的財貨贈人,是何道理?更何況你身為女子,不動聲色地便將外面的男子帶回家中,我身為兄長還說不得了嗎?」
武媚娘回道:「李公子曾今助我,如今我留他在府中休養,也是阿爹同意了的,至于贈馬之事,我自會晚些時候自會向阿爹稟明。」
武元爽聞言,笑道:「如此說來,這贈馬之事阿爹便是不知了?正所謂不告而取是謂之竊,小妹莫要被這外面來的野小子給騙了,把自家的財貨貼了個乾淨。」
武家本就是世代經商,家中巨富,而武士彠又貴為應國公,荊州都督,便更是如此,對他們武家來說,區區一匹馬,又能算得了什麼,武媚娘就算送了出去,武士彠也絕不會多說什麼,這一點武氏兄弟也清楚地很,他們這般為難她,不過是為了叫她面上難堪罷了。
武媚娘不悅道:「區區一匹馬,你們未免小題大做了吧。」
武家兄弟得意地笑道:「今日贈馬,明日便能贈宅子,後日恐怕大半個武家都要被貼了出去。依為兄看,這野小子分明就是哄騙小妹來的,為的就是竊我武家家財。」
武媚娘視李恪為友,武媚娘聽著武家兄弟的話,臉上越發地掛不住了,心中也已然生了怒意。
武媚娘道:「兩位兄長莫要血口噴人,如此口無遮攔,未免過分了些,莫要逼我告訴阿爹。」
武家兄弟自然多少畏懼武士彠,只是他們看著武媚娘生怒,正是他們想要看到的場面,心中反倒越發地得意。
武家兄弟於是接著道:「我們絕無惡意,只是小妹少不更事,不知人心險惡,見得這等模樣俊俏,又專會哄人的市井小子,難免辨不清真假,不如便將他交給我們,我們拿了他去見官,一審便知,如何?」
李恪生得俊美,尚在武家兄弟之上,武家兄弟竟是將李恪說成了靠著樣貌,哄騙女子的欺詐之徒。
李恪見多了狡詐之徒,就連長孫無忌那樣的老狐狸也常打交道,武家兄弟這樣的道行,李恪實在是不看在眼中。
李恪的臉上不見半分神色波動,只是淡然道:「兩位公子無憑無據,如此說話,未免欠妥了吧,」
「哼!」
武元慶輕哼了一聲道:「待我將你拿下,扭送官府,一番審訊之下便知真假了。」
說著,武家兄弟上前,竟是要將李恪拿下。
武士彠拜荊州都督,乃是武職,武家兄弟也算是將門子弟,再加之他們以往常在市井廝混與人毆鬥,手上倒還確有幾分功夫,再加之他們不知李恪深淺,只見李恪年少,故而竟欲動手將李恪擒拿。
武家兄弟的功夫,若拿去對付那些市井流氓還算好使,可李恪師承名家,又久在行伍,得許多軍中猛將指點,他們如何是李恪的對手。
武媚娘看著兩位兄長的動靜,也是閉口不言,她親眼見過李恪射箭,李恪能毫不費力地開七斗之弓,別的暫且不談,光是這份臂力,就是她這兩個不成器的兄長遠遠比不了的,他們主動去跟李恪動手,吃虧的自然是他們,她自己也正好出了這口氣。
果然,就當武家兄弟一齊動手,準備拿下李恪的時候,他們剛才碰到李恪的手臂,正要將李恪按下,李恪微微一笑,手腕只是輕輕一轉,便就反手抓住了武家兄弟的手臂,使勁往下一扣,武家兄弟的手腕便被李恪緊緊地扣住,疼地不敢動彈。
一切發生地太過突然,只在轉眼之間,他們根本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自己便被李恪拿下。
「野小子,有本事別用拳腳,咱們比比槍劍上的功夫,可敢?」在武家兄弟看來,李恪必是常年廝混於市井,故而練得了一身蠻力和手上功夫,想必還未曾接觸過刀槍劍戟,若是比試兵刃,李恪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也可乘機狠狠地教訓李恪一頓,一來出了這口氣,二來叫武媚娘難堪。
李恪聽了武家兄弟的話,也在想著要不要應下。
以李恪的身份,武家兄弟竟稱呼他為野小子,本就是大不敬之罪,李恪就算是將他們的手腳打斷,也並非不可,只是眼下他孤身在此,實在不宜同這些地頭蛇結怨太深,免得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平添麻煩。
而正當李恪有些為難的時候,後院的門口也傳來了一陣厚重的聲音:「李公子的本事我是親眼見過的,兩位公子還是回去歇著,莫要自取其辱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