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溪復又低下頭,輕聲道:「既然父親這樣說了,那么女兒自然會據實以報,昨日我陪清雨姐姐到了二姨娘那裡後,是清雨姐姐主動提出要二姨娘幫她準備日常用品的。至於那兩個婢女的事,當時二姨娘其實還想多為清雨姐姐準備幾個下人的,可卻被清雨姐姐拒絕了,之後她便只……」
「你胡說八道,明明是二姨娘這樣故意安排的,你怎麼能把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來?」葉清雨沒想到葉清溪竟然會這樣說,聞言頓時神色大變,也不等葉清溪把話說完,便忍不住尖銳地開口反駁。
葉清溪仿佛嚇了一跳,渾身顫抖了一下,接著便膽怯地垂下頭去,不敢再開口說話。
「爹爹,不是這樣的,葉清溪她根本就是和二姨娘串通好了要陷害我啊,」葉清雨咬了咬唇,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來,模樣顯得十分楚楚可憐,「爹爹,您是知道我的,我怎麼會做出那種事呢?況且之前我與二姨娘無冤無仇,我又為什麼要陷害她?爹爹,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紅袖惡狠狠地瞪了葉清溪一眼,便也加入了哭訴的行列:「老爺,婢妾與清雨小姐才剛回府,連這府上有幾位小姐、幾個姨娘都還沒有搞清楚呢,清雨小姐又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清雨小姐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呀!」
此刻除了葉清雨對葉清溪的話感到意外之外,還有一個人對她的這個舉動感到無比的震驚,那便是二姨娘。
之前二姨娘已經幾乎可以斷定葉清溪一定不會幫她,而會選擇幫著葉清雨,所以乍一聽到這話,二姨娘直接愣住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葉清溪竟然會幫她說話!
此時因二姨娘仍然跪在地上,抬頭間恰好可以看到葉清溪垂著的面孔,但是此刻葉清溪的臉色卻只有一片平靜,就仿佛她什麼都沒有說一般,這讓二姨娘愈發詫異和不解起來。
按理說,這絕對是一次很好的對付她的機會,而且只有葉清溪的話和之前葉清雨所說的話一致,那麼她便是百口莫辯了。
可是面對著這樣絕妙的機會,葉清溪竟然選擇了幫她?幫一個曾經陷害了她不止一次的敵人?
此時侯氏也是有些不悅地看著葉清溪,她雖然也不想讓新入府的母女倆好過,但是很顯然,現在在她眼中最大的敵人仍然是一向得寵的二姨娘。所以如果能接著這個機會讓二姨娘丟臉,甚至被葉楷明所厭棄,那對她來說自然是十分有利的。
可惜的是,葉清溪竟然突然間犯了傻,不懂得變通起來。
葉楷明此刻的臉色比剛剛還要難看許多,他陰沉著臉看向葉清溪,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麼。
葉清雨見葉楷明似乎並沒有開口的打算,只得重又看向葉清溪:「九妹妹,我們雖然才相識,可是我們好歹是親姐妹,你為什麼要幫著二姨娘來陷害我?是不是二姨娘給了你什麼好處,或是她抓住了你的什麼把柄,藉此來威脅你?」
葉清雨的這話很明顯是在最後一次暗示葉清溪,希望她能夠「回頭是岸」,只是葉清溪對此卻是毫無反應,她仿佛沒有聽到這話一般,仍然安靜地垂首站在那裡,顯得十分安靜。
「老爺,若是你容不下我們,我大可以帶著清雨離開,她只是個不懂人心險惡的孩子罷了,又何至於被這樣對待呀老爺?」紅袖走到葉楷明跟前,直接跪了下來,高聳的胸口狀似無意般貼在葉楷明的腿上,一副哀求的模樣。
葉楷明目光一閃,有些不悅地道:「你這是做什麼?我既然在這裡,便定然不會讓清雨被人誣陷的。」
紅袖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地看著葉楷明,故意露出自己纖細白皙的脖頸:「有老爺這句話,婢妾也放心了。」
「爹爹,女兒說的都是真的啊,爹爹不妨想想,我才回到葉家一天的時間,就算真的想找誰的麻煩,可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下手啊,」葉清雨見姨娘對舉動有了成效,忙哭著哀求道,「反倒是二姨娘和九妹妹,她們二人從前必定是見過面的。昨日我之所以會去二姨娘那裡,也是因為九妹妹曾在我的面前故意提起二姨娘,不然女兒又怎麼會沒有去其他地方,卻偏偏去了二姨娘那裡?還請爹爹為我做主啊!」
這話說得倒是合情合理,葉楷明冰涼的目光不禁又移到了葉清溪的身上:「葉清溪,你確定你之前沒有說錯話?」
「是,女兒沒有說錯話,也絕不敢說慌。」葉清溪的聲音不大,卻十分清晰,足以讓其他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葉楷明頓時豎起眉頭:「那你到底解釋一下方才清雨所說的話?我想如果不是因為你在她面前提起二姨娘,她也是不會出現在那裡的吧?」
「我確實在清雨姐姐面前提起過二姨娘,」葉清溪說到這裡喂喂頓了一下,在注意到葉清雨眸中的光亮後,繼續道,「但那是因為清雨姐姐向我問起府上幾位姨娘的事兒,我這才將幾位姨娘都略提了幾句。因為二姨娘現在掌管著府上的庫房,所以我還多提了幾句,想必便是因為這個原因,清雨姐姐才會提出要去二姨娘那裡吧?」
葉清雨憤憤地看著葉清溪,冷哼道:「當時你一定是故意這樣說的,為的就是要引我過去二姨娘那裡!」
「如果清雨姐姐一定要這樣想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但是我當時分明是好心提醒清雨姐姐罷了,沒想到到了清雨姐姐那裡,倒變成我故意陷害你了。」葉清溪嘆了口氣,語氣裡帶著少許無奈和失望。
葉清雨氣得直咬牙,流著淚怒道:「你少在這裡假惺惺了,你當時分明就是故意的,可憐我還將你當作好姐妹一般……」
「清雨姐姐快別哭了,凡事將的是道理,可不是誰流的眼淚多,誰就有理的。」葉清溪撇開眼,這話雖然說的是葉清雨,卻也把仍在葉楷明身邊哭哭啼啼的紅袖給繞了進去。
葉清雨剛要開口反駁,就又聽葉清溪道:「說起來,當時二姨娘安排了好些下人給清雨姐姐挑選,想必那些人都有見過清雨姐姐,也有聽到二姨娘的話,不如將她們叫來,一問便知結果了。」
「哼,這話說得倒是好聽,可那些下人的賣身契應該都放在二姨娘那裡吧?那不就等於是她們的命被攥在了二姨娘的手裡?她們敢說一句對二姨娘不利的話嗎?」不知紅袖是不是被葉清溪方才那話給激怒了,這時候倒是不哭了。
葉清溪忍不住彎起嘴角:「五姨娘非要這樣說的話,倒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清雨姐姐昨日挑選的那兩個下人,賣身契應該在清雨姐姐那裡了吧?不如叫她們過來問問可好?」
來之前,葉清雨便叮囑過那兩個下人,叫她們不要亂說話。
所以此時聽葉清溪這樣說,葉清雨是一點兒都不怕,只是沒等她將這話接過來,就聽紅袖道:「九小姐這話可真有意思,既然那兩個下人的賣身契都在清雨小姐這裡,那麼她們的話自然也就做不得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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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雨這才反應過來,若是她真將那兩個丫鬟給叫了過來,就算她們說出對自己有利的話,其實也完全沒有作用,自己方才真是險些就上了她的當。
「這話確實沒錯,只是如果這兩個下人說的話,和五姨娘想的不一樣,那是不是就能說明她們說的是真話了?」葉清溪眨了眨眼睛,如此反問道。
這話將五姨娘和葉清雨都說得一愣,接著覺得有些可笑。要知道那賣身契,就等於是這些下人的命,若這兩個下人真說出對葉清雨不利的話來,那便等於是不要命了。
不要命,呵,這世上真會有這樣的人嗎?
事實上,葉清雨也真的笑了:「九妹妹是不是想不出其他法子了,便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了?」
「我並不是在和清雨姐姐開玩笑,還是說清雨姐姐怕那兩個下人亂說話,所以不敢叫她們過來?」葉清溪微微一笑,神色間仿佛 透著一絲譏諷,「若是清雨姐姐不敢的話,也沒什麼,我只當沒說過方才那話便是了。」
被這一激,葉清雨自然反駁:「我有什麼不敢的?只怕到時候沒聽到想聽的話,九妹妹的臉上會不好看呢。」
「我不怕不好看,所以還請清雨姐姐將那兩人叫上來吧。」葉清溪輕笑一聲,十分不屑的樣子。
葉清雨愈發惱怒,直接便道:「叫就叫,我才不怕你呢。」
說著便讓人去叫小平和小安過來,一時間整個外屋都跟著安靜了下來。
看到她這副神色,紅袖隱約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兒,但她見葉清雨已經說出這種話來了,加上她本身也不相信葉清溪能從中弄出什麼么蛾子來,便站在一旁沒有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