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沈橋還在面壁思過。
天牢中並沒有什麼娛樂活動。
所以沈橋除了思考人生之外,也就只剩下了發呆。
當然,人生也沒什麼思考的。
沈橋仔細想了想,自己的人生好像過的……也還算湊合。
算不上失敗。
也沒有多麼成功。
在外人眼裡,或許沈橋已經算得上是功成名就。
但實際上,卻也就是那麼一回事。
至少沈橋不是很滿意。
不過,沈橋對自己卻也沒有什麼要求。
或者來說,平靜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
所以,人生並沒有什麼思考的價值。
當然了,要是此時旁邊有位貌美如花的姑娘,那談人生就完全不一樣了。
人生談不了,那就只剩下了發呆。
不得不說,發呆的確是一種人生享受。
進去了這種狀態之中,時間都仿佛流逝的更快了。
天牢的獄卒被換了一批。
自從那晚這些獄卒被大當家收拾完,全部因為失職而被調離了。
當然,這也怪不得他們。
只能算是他們倒霉。
畢竟,無論是換成誰來都一樣。
沒人是大當家的對手。
這讓沈橋倒是有些好奇了,大當家如今的實力,究竟有多高?
之前,沈橋了解過這個世界的武學劃分。
九品到一品。
通常來說,四品之上,已經能算是高手了。
二品之上,已經是當世數一數二的高手。
宮中的那些供奉,便是屬於這一類的高手。
實力已經深不可測。
至於一品,已經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完全可以用天才來概括。
而超一品,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一品的衍生。
到了這個境界,是真正意義上的超凡脫俗。
這個實力段位的人,天底下都屈指可數。
而超一品之上……似乎並沒有劃分了。
能達到那個境界的人少之又少,而達到了那個境界之後,似乎也沒有了劃分。
不過,沈橋到底隱隱聽到過別人的議論。
超過了超一品,便意味著踏出了那一步。
那一步具體是什麼,沈橋不知道。
但是,據說踏出了一步,武學已經真正的出神入化,登堂入室。
傳統意義上,稱呼這一種人為……宗師!
一代宗師!
沒有武學劃分,只有宗師之稱。
而達到這種境界的,除了大當家之外,似乎沈橋就再也沒有聽說過。
甚至,連大當家踏出那一步,沈橋都是從天龍教那位大長老口中得知的。
至於真假。
無人得知。
若是大當家真的踏出了那一步……那她的真正實力到底是什麼?
有多厲害?
能打得過誰?
算不算是……天下無敵了?
至少,目前來說,沈橋至今還沒有見到過任何實力比大當家強的人。
一個都沒有……
若是真的天下無敵……
沈橋微微眯著眼睛。
……
天牢的獄卒被換了一批之後,牢房的看守也加重了許多。
以防萬一,整個牢房被包圍的嚴嚴實實。
密不透風。
不過,當然還是有一些人例外,可以進來。
比如說李未晞。
天牢看守的再嚴,但是,終究還是有例外。
李未晞出現在天牢之外,被獄卒給攔了下來。
「站住,天牢重地,不允許任何靠近!」
李未晞面無表情,丟出去一塊牌子。
當瞧見牌子時,獄卒的眼神瞳孔一縮。
巡捕司的?
不過,獄卒還是堅持搖頭:「不行,就算你是巡捕司的,沒有陛下的旨意,你也不能……」
「滾!」
李未晞輕啟紅唇,冷聲道。
這一聲,差點沒讓這個獄卒心臟猛的一跳。
「你瘋了嗎?」
旁邊的人連忙將他拉到了一旁。
等到李未晞走進天牢之後,旁邊的人才怒道:「你知道她是誰嗎?」
「她是誰啊?巡捕司的人了不起嗎?咱們的人不是一直都跟巡捕司不合嗎?還怕她不成?」
「你想死別帶上我們!」
旁邊的獄卒怒道:「她是巡捕司的那位第一高手……」
這個獄卒愣住了。
隨即,臉上露出了無比驚恐的表情。
……
天牢。
正在發呆的沈橋,抬起頭,便發現李未晞出現在他眼前。
「你怎麼來了?」
沈橋一愣。
李未晞出現的時間有點巧合啊!
他剛剛還在思考著一個計劃……如何讓大當家和李未晞如何和平相處……最起碼不會見面打起來……不見面也行,只要能接受對方的存在……
思來想去,沈橋隱隱的有個一個逐漸詳細的計劃。
還沒來得及高興呢,正主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這讓沈橋有些心虛了起來。
李未晞瞥了一眼沈橋,當瞧見沈橋無比懶散的狀態時,她微微皺眉:「你在做什麼?」
「我啊……」
沈橋慢悠悠的從床上爬起來:「我在,思考問題……」
「什麼問題?」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
沈橋思考的問題,自然是不能告訴李未晞的。
於是,他轉移了話題:「對了,你怎麼來了?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我已經聯繫了名單上絕大部分的人……」
「是不是遇到了困難?」
瞧見李未晞的模樣,沈橋猜出了什麼。
李未晞沉默了許久:「昨天,數十位大臣在御書房門外跪了一天,要求天子嚴懲你。」
沈橋笑道:「然後呢?」
「昨天夜裡,從宮中傳出來了天子的旨意!」
李未晞的眼神很複雜,她看了沈橋一眼,開口道:「只有一個字。」
「什麼字!」
「斬!」
「……」
聽到這個字,沈橋先是稍微愣了一下。
隨即,恢復了平靜。
「我預料到了!」
李未晞眼神複雜:「天子,他要對你下手了!」
「不是要,他已經下旨了。那麼,我的死期就來了!」
沈橋突然笑了起來。
「沒想到啊,還真的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位天子,還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死我。」
沈橋臉上多了幾份疑惑:「你說,他為什麼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死我?是因為我影響了他的計劃……還是說,我對他造成了威脅?」
李未晞微微皺眉,這一點,她也沒有想明白。
這大概就是最大的疑點了。
知道這個真相的,或許只有那位天子。
其他知道此事的,恐怕都已經死了。
「可能,我永遠都找不到答案了!」
沈橋笑了。
他此時突然意識到,當初在巡捕司的牢房中時,唐青跟他說的那番話。
可能有深意。
當初,唐青最後說的那一番話,讓沈橋小心陛下。
恐怕,他話中有話。
只不過。
當時沈橋雖然警惕過,卻也沒想到,真相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離譜。
這位天子,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狠。
或許,唐青知道一些什麼真相。
他知道真正的原因。
只不過。
已經沒有答案了。
唐青已經死了。
沈橋想要得到答案,已經不可能了。
「所以,我還有幾天活?」
沈橋問道。
「三日。」
李未晞眼神複雜。
「三天?」
還能活三天?
沈橋笑道:「時間還挺充裕的嘛,我還能活三天倒是個意外的事情,我還以為,他迫不及待想要弄死我呢。」
李未晞面無表情:「他在用對付唐家的辦法在對付你。」
「我知道,畢竟是我教的!」
沈橋微微眯著眼睛,冷笑道:「不過,也正是因為我教他的,我更清楚如何破。」
「三天的時間,足夠了。」
沈橋望向李未晞,他一字一句道:「這三天,我要整個朝堂,包括整個京城……雞犬不寧。」
沈橋的聲音很平靜。
卻擲地有聲。
……
沈橋要被斬首的消息,悄無聲息的傳出宮。
頓時,一片譁然。
絕大部分人,對此都是震驚不已。
意料之外。
即便是朝中許多仇視沈橋的人,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局。
陛下他……竟然要殺沈橋?
陛下……真的要殺沈橋?
這個決定,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這也太……離譜了吧?
沈橋是什麼人?
誰不清楚?
從沈橋走進大家視野里時,他的身上,就戴上了天子寵臣的標籤。
在所有人的眼裡,沈橋備受天子信賴。
甚至,很多人以為,陛下是將沈橋當做權臣來培養的。
甚至,下一代左相可能便是沈橋。
如此寵信的臣子,為何會在一夜之間,淪落到如此下場?
到底發生了什麼?
沈橋究竟是幹了什麼罪不可赦的事情,導致了陛下竟然要殺這位昔日自己最信任的臣子?
沒有人想得到。
原本大家只是以為,沈橋這一次下場會很慘。
但即便是最慘,在眾人的眼裡。
也不過是削官,貶黜京城……再嚴重也不過如此了吧?
實在不行,可能還會流放!
但這也是所有人能預料到的所有結局。
畢竟,即便沈橋幹了再罪不可赦的事情,只要不是真正的謀反,都罪不至死。
怎麼也是陛下的寵臣,陛下多少也要念點往日情分吧?
再加上,唐家的倒台,幾乎是沈橋一手造成的。
沈橋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勞,陛下怎麼可能會將沈橋往死里逼?
然而,事實卻總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沈橋要被處死了!
這個結果,震驚了所有人。
在震驚之餘,那些巴不得沈橋倒霉的人,頓時狂喜!
對於他們而言,沈橋這一次必定倒霉。
不死也得脫層皮。
沈橋若是死了……那就是普天同慶的好消息啊!
只要沈橋死了,朝堂之上又少了一個敵人。
絕對的好消息。
但同時,對於很多人來說,這是一個無法接受的事情。
朝堂之上,還是有沈橋的人的。
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他們終於坐不住了。
先前陛下沒有下旨,加上朝堂之中全是抨擊沈橋的風向,他們這些人的發言根本沒有人重視。
但如今,陛下都要處死沈橋了。
他們也終於再坐不住了。
而與此同時,李未晞也找上了門,找到了他們。
李未晞找到的第一個人,便是禮部尚書徐君生。
昔日,沈橋初來京城時,第一位拜訪的就是這位禮部尚書。
徐君生跟陳院長乃是至交,對沈橋也頗為欣賞。
這大半年的時間裡,徐君生親眼見著沈橋一步一步到了如今的地位。
其中,他也出過不少力。
如今沈橋要被處死,他第一個坐不住。
一大清早,便來到了宮外。
「陛下,禮部尚書徐君生求見!」
「不見!」
趙皇頭也不抬。
「戶部侍郎鄭大人也求見……」
「……」
「吏部尚書王琛,也在殿外求見……」
「不見,統統不見!」
趙皇心煩意亂的直接將桌前的奏摺全部丟掉。
「怎麼人人都跟朕作對,不是他們要的結果嗎?為何現在又來找朕?」
趙皇臉色陰沉。
一旁的太監大氣不敢喘。
本以為,事情已經塵埃落定。
但卻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多人阻攔。
而阻攔的人當中,竟然還要如此多的重要臣子。
「王琛,王琛……」
趙皇陰沉著臉,許久之後,他才深呼吸一口氣。
「讓王琛來見朕。」
「是!」
……
「臣王琛,拜見陛下!」
殿下,王琛下跪。
「王愛卿,起來吧。」
「謝陛下!」
「王愛卿今日來找朕,所為何事?」
此時,趙皇的臉上滿是笑容。
沒有絲毫先前那般的陰沉之色。
王琛開口道:「臣,為沈太傅的事而來。」
趙皇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收斂:「王愛卿,莫非與他很熟?」
「臣與他並不熟,只不過,臣的外甥女,與他熟識!」
趙皇逐漸面無表情。
王琛的外甥女,不就是那個李未晞?
趙皇微微皺眉。
那個李未晞,倒的確是跟沈橋關係不淺。
竟然能讓王琛親自來說情?
此時,王琛開口道:「得知陛下要處死此子,臣以為,此事不妥……」
「沈橋雖然劫獄之罪,罪大惡極,但罪不至死。這沈橋無論是在朝堂之上,又或者是民間都有極高的名氣和人氣。若是陛下因此事將他處死,恐怕,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趙皇淡淡道:「什麼不好的影響?」
「寒了臣子的心,失了天下的民心!」王琛道。
趙皇突然冷笑了一聲:「朕殺一個沈橋,竟然還能失了天下民心?莫非王愛卿以為,沈橋能代表天下民心?」
「沈橋自然代表不了民心,但沈橋之罪,於情於理罪不至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當然可以要沈橋死。但是,若是臣子罪不該死,恐怕就會造成一些嚴重的後果……」
王琛停頓了片刻,繼續道:「陛下想必還不知道,陛下要處死沈橋的消息,已經在民間傳開了。此刻,民間百姓正議論紛紛,民間的輿論……對陛下有些不利。」
趙皇的眼神瞳孔猛然一縮:「民間輿論……他們說朕什麼?」
「臣不敢說!」
王琛開口道:「陛下若是想知道,親自去看看便一知了!」
趙皇的臉色陰沉。
他盯著王琛。
神色陷入了猶豫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