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腐化之種】
與這顆畸形醜陋的肉瘤一起發出尖嘯的，還有正準備給木木賜下【生之種】的歌力思。
作為【巨木神】選中的「聖徒」，歌力思與【生之種】之間有種某種特殊的聯繫。
此時，【生之種】感知到的恐懼與痛苦，也同步傳遞到了它的身上。
聽到歌力思的尖叫，尼格爾和其他樹人不禁一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而木木則是趁這時機，毫不猶豫的向後逃去。
尼格爾自然不可能放任它就此逃走，怒吼道。
「抓住它！」
數名樹人立即從各個方向圍了上去。
它們得到了【生之種】的加持，生機異常旺盛。
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遠在枯萎衰弱的木木之上，眼見著就要把它抓住。
木木的眼眶中也不由得露出絕望的情緒。
但就在這時。
深邃的黑暗，倏地在海水中擴張開來。
漆黑的陰影在這片海底森林裡蔓延著、交織著，仿佛織網般無限擴展。
而在陰影交織之間，又有無數的星星點點的光芒浮現出來。
使這裡看上去有如數萬米下的深海，亦或是遍布星辰的夜空。
美麗、冰冷，且危險。
「這是什麼……」
尼格爾呆呆的望向四周，心中震撼不已。
在這看似絕美的景象中，它又感受到了一種致命的殺機。
仿佛一旦自己輕舉妄動，就會隨時丟掉性命。
「別動！都別動！」
尼格爾向同伴們告誡道：「停在原地，都別亂動！」
就連一行樹人中最強的尼格爾都是如此，更不用提其他的樹人了。
在這片有如星海的景象面前，它們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那就是對星空、對宇宙、對它們自身無比渺小的恐懼。
「啊！【生之種】……」
突然這時，一聲驚呼從黑暗中傳來。
正是歌力思的聲音。
樹人們不由得更加慌亂了，但是由於尼格爾的警示，沒有一個人敢擅自行動。
好在，周圍這片神秘深邃的黑暗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只是片刻工夫，深邃黑暗就開始如潮水般褪去。
尼格爾環顧四周，發現身邊的同伴都安然無恙，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
歌力思站在原地，身上雖沒有受傷，但神色卻變得極為嚴肅。
「那傢伙，搶走了【生之種】！」
先前位於它樹枝間的【生之種】，已然不見蹤影。
同樣消失不見的，還有陷入包圍圈的木木。
「該死！這下糟了！」
尼格爾樹臉上的表情很是難看。
它的原定計劃是直接把木木轉化成它們的一份子，所以才會毫無顧忌的說出那些隱秘的情報，算是讓這位昔日好友「死」個明白。
但現在，不僅讓木木逃走了，還被搶走了一枚【生之種】？
要是讓上面的長老怪罪下來，那它就完蛋了！
「剛才那片黑暗……是領域？」
相比之下，歌力思更快恢復了冷靜，思索道：「人類！剛才出手的傢伙，是人類！」
它很清楚，木木絕對不具備這種詭異莫測的手段。
一旁，尼格爾也很快回過神來，猛然驚覺道：「是先前那個闖進來的人類！」
不久之前夏恩鬧出來的動靜不可謂不大。
幾乎驚動了半座【巨木之城】的樹人。
將二者聯繫一下，樹人們就不難猜出襲擊者的身份。
「那傢伙居然搶走了【生之種】？」
「他到底想幹什麼？」
尼格爾和歌力思都覺得有些難以理解。
事實上，【巨木之城】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人類的蹤跡。
——被藤蔓強行拽下海面、從而被獻祭的人類除外。
像是其他海底遺蹟會有的探險者，在【巨木之城】幾乎不存在。
隨著【巨木之城】的惡名漸漸遠揚，就連【暖雪號】這樣的船隻都不敢輕易靠近這片海域，更別提其他的小型航船了。
再者說。
海上的人們去海底遺蹟中打撈，不就是為了遺蹟中的遺產麼？
而【巨木之城】基本上就是一片原始的海底森林，一窮二白，還有對人類虎視眈眈的樹人。
打撈船何必冒著極大的風險來這裡探索呢？
去那些既安全又富饒的海底遺蹟不香麼？
這也是木木在見到夏恩時異常興奮、新奇的原因。
正是出於這個原因，尼格爾等樹人才覺得萬分不解，困惑不已。
這個人類為什麼要來【巨木之城】？
還要插手它們樹人間的事宜？
至於奪走【生之種】這件事，就更顯得不可理喻了。
【生之種】乃是【巨木神】的饋贈，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使用的。
像尼格爾這些普通樹人，都沒有激活【生之種】的能力，唯有歌力思這類身份特殊的「聖徒」，才能將其賜給其他樹人。
對方一個人類，就算拿到了【生之種】也沒用啊！
「不過，那人或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類。」
歌力思回憶起剛才【生之種】發出的尖嘯聲，心中既忌憚又有些後怕。
它還是第一次從【生之種】上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恐懼情緒。
或者說，這也是它第一次意識到……
原來，【生之種】也會害怕？
壓下心中紛亂的念頭，歌力思對眾人說道。
「不管怎樣，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了我們的能力範圍。」
「我們現在就去向法納爺爺匯報此事，讓長老們來定奪，究竟該怎麼辦。」
歌力思在一行樹人中的地位堪比主心骨。
它一發話，眾樹人自然沒有意見，一起轉身向森林中走去。
……
……
另一邊。
夏恩則帶著木木朝森林的另一個方向穿行。
剛才那片漆黑幽邃的黑暗，自然是他的領域【大暗黑天】。
以夏恩的實力，在領域內隨手殺了這幾隻樹人毫無難度。
但是他本能的有種預感。
要是殺了其他人還好說，但倘若殺了那個自稱「聖徒」的歌力思，似乎就會引來某個存在的注視。
那極有可能是【巨木神】的意志！
夏恩才剛剛開始探索【巨木之城】，還不打算直接對上最終的大BOSS。
另一方面。
歌力思和尼格爾好歹是木木的朋友。
哪怕它們似乎已經在【生之種】的影響下變成了另一個人，木木仍有些顧念舊情，對夏恩說了一句「別殺它們！」
夏恩這才就此停手。
在施展【大暗黑天】的同時。
夏恩還注意到，四周森林中的惡意明顯變得更加強烈了。
就像是有千百隻眼睛躲藏在這茂密的海底森林中，用充滿惡意的目光窺視著他。
並且，還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海水中蔓延，仿佛在削弱他的【大暗黑天】。
雖然這種削弱的幅度並不大，但也讓夏恩心生警惕。
畢竟，假如這份削弱能不斷的疊加下去，無異於把他【大暗黑天】的能力廢了一半！
「等等，這會不會就是領域間的交鋒？」
夏恩忽然驚醒。
在樹人們口中，這片森林乃是【巨木神】的「神國。」
換而言之，就是【巨木神】的領域。
而自己這個外來者的領域，無疑會天然的受到這處領域的壓制。
這才是【大暗黑天】遭到削弱的真正原因。
意識到這點，夏恩不禁有些震撼。
他放眼望去，入目所見，都是鬱鬱蔥蔥的林海，一眼望不到盡頭。
如此之大的一個領域，堪稱他生平僅見！
而且，在巨大的同時，這個領域卻依舊擁有不俗的壓制力，依舊可以削弱他的【大暗黑天】。
這二者結合在一起，就顯得相當可怕了。
可想而知，那位被稱作【巨木神】的存在，究竟會有多麼強大。
「不愧是被冠以『神祇』之名的傢伙啊……」
夏恩心中感慨一聲：「不過，祂真的是正牌的神祇嗎？」
夏恩不禁聯想到先前看到的【生之種】的形態。
那種污穢的、醜陋的畸變肉瘤，完全和「生機」一詞沒有任何關聯，只會讓人本能的感到不適和厭惡。
怎麼看，那都不像是正神該賜下的「恩賜」，倒像是邪神的造物。
只是……
夏恩低頭看去。
先前畸形醜陋的肉瘤，此時又變回了那碧綠色種子的模樣。
單從外表來看，它似乎只是某種植物的一部分，手感上不像是血肉。
那股淡淡的生命氣息，仿佛也無法作偽。
這就顯得很是奇怪了。
要不是夏恩對自己有著堅決的自信，說不定都會懷疑自己先前出現了幻覺。
不過，即便如此，夏恩對這顆種子也始終有種淡淡的嫌惡。
仿佛是他的直覺在發出預警。
所以，夏恩還是認定這枚種子絕對有問題。
而面板上的注釋，同樣證明了他的猜想。
【▇▇之種】
【品質：史詩】
【類型：材料】
【描述：被樹人們稱之為「生之種」的造物，經過了▇▇秘力的▇▇，令人無法窺視其真實的面目。】
【據說能使樹人煥發新生，擺脫原有的枷鎖。】
【那麼，代價是什麼呢？】
不知為何，和先前【異化樹人的碎片】一樣，它的注釋上出現一些模糊的字跡。
像是有一種特殊的力量，掩蓋了這些文字的內容。
夏恩頓時高度重視起來。
能讓【秘海之眼】都受到些許影響的存在，定然有其獨到之處。
不過，根據沒有被遮蔽的內容，夏恩也能判斷出——
他之前見到的【生之種】的醜陋模樣，才是它的真實面目！
「得把它帶到船上好好研究一下。」
就在夏恩這麼想的時候，他手中的木木突然開口道。
「恩人，把我放下來吧？」
聞言，夏恩漸漸停下腳步，看向這棵經受了重大打擊的樹人。
「你……沒事吧？」
剛才木木的遭遇，哪怕以夏恩這個旁觀者的視角來看，也有些慘得過分了。
被霸凌、被雙重背叛、被牛頭人，最後還險些惡墮。
要是換個意志脆弱的少年，恐怕都要直接一蹶不振了。
不過，看木木的神態，雖然還有些心灰意冷，但情緒還算平靜，這讓夏恩稍稍鬆了口氣。
「恩人，我沒事。」
木木認真道：「現在我得趕緊去找亨特爺爺，把這些消息告訴其他的守舊派。」
「不然的話，【巨木之城】就徹底完了。」
夏恩問道：「現在的守舊派，還有一戰之力麼？」
木木苦笑道：「本來法納伯伯沒叛變的話，應該還是有幾分勝算的。」
「但它既然倒戈了，就代表那些處刑者中的樹人也會倒向革新派。」
「現在……希望大概很渺茫了。」
還有一句話木木沒對夏恩說。
實際上，守舊派內部並非鐵板一塊，好些樹人一直有搖擺不定的趨勢。
而眼下，法納長老的叛變，無疑會帶來一系列連鎖反應，使部分動搖的老樹人變更立場。
夏恩又問道：「說起來，你為什麼始終不願加入它們那一方？」
「是因為亨特麼？」
這件事其實讓夏恩頗為好奇。
之前，不管尼格爾一行人是威逼還是利誘，木木都沒有主動接納【生之種】的念頭，甚至連一絲都沒有。
明明從木木的表現來看，它有點像是個年紀不大的叛逆期少年才是。
木木坦誠道：「亨特爺爺當然是一方面。」
「另一個原因是……」
「我聽說，其實在千年以前，我們這些樹人本該全部死在那場大洪水中的。」
「是精……是那位女神做出了犧牲，這才讓我們得以倖存下來。」
「哪怕活得很難看，至少也是活著吧？」
聞言，夏恩有些驚訝。
「總之，對我們一族而言，那位女神其實是有大恩的。」
木木淳樸的笑道：「我就是覺得不能恩將仇報，所以一直不想信奉那個【巨木神】。」
「原來如此。」
夏恩點點頭：「那你知道，那位女神的聖殿……在這座城市的哪裡嗎？」
「聖殿？」
木木面露茫然，猜測道：「好像早就被【巨木神】的手下封鎖了吧？」
「我也不知道具體在哪。」
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夏恩並不氣餒。
他也沒覺得自己運氣好到【潛航】第一天就能找到目標的所在。
隨後，夏恩和木木就此告別。
而就在夏恩結束潛航的瞬間，面板上的字樣發生了變化。
模糊的「▇▇」開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可以辨別的文字。
【潛航結束！】
【獲得戰利品：腐化之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