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隻銅鈴,樣子和陳公子的這件應該差不多。不過這樣的東西,又豈是此界之人能擁有的?後面大夥推測,此寶應該是被那倚天居士以不可知的手段取走了。」
那老者說著,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陳陽腰間的銅鈴。
旋即擺了擺手,周身上下驀然騰起了一陣刺目的青光。
幾乎是剎那之間便消失不見。
走得竟是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
而陳陽知道,這應該是二人最後一次見面了。
在用掉這最後一縷精氣後,對方很難再有什麼添壽的契機了。
至於繼續去尋找命格貴重之人,又哪裡那麼容易。
所以,此刻倒是很想大聲招呼一聲。
正式的告個別。
奈何話到嘴邊,卻沒能張開口。
心思,已經幾乎被那掌天鈴給占滿了!
開什麼玩笑。
這鈴鐺,有可能是當年那倚天居士留下的?
按說陳陽不敢這麼猜測。
然而,這鈴鐺確實太過神奇。
種種玄奧,已經超乎常理。
加之方才在面對秦嵩催生出的紅蓮虛影時,表現得又有些奇怪。
很難不讓人多想!
……
「罷了,愛是什麼就是什麼吧。就算此鈴真是倚天居士的又能如何,百餘萬年都不回來取走,又豈能非趕在這個時候。」
沉默了半晌,陳陽長長的嘆了口氣。
旋即把目光移到了寶花的身上。
不得不說,此女幾乎沒有半點令人心動憐愛的姿容。
然而,卻擁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氣質。
在其身邊時候,讓人有一種莫名安心的感覺。
平和,放鬆,熨燙。
這都是陳陽平時怎麼都追尋不來的狀態。
就算是靜坐冥想幾天幾夜,也永遠達不到。
進入不了那種『理想之鄉』。
「陳大哥?我……我是在做夢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躺在枝丫上的寶花才悠悠醒來。
看到陳陽後,眸中立刻閃爍起一種難以形容的光彩。
驚喜,緊張,不敢相信。
但很快的卻又轉為失落,不安,與惶恐。
「來時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著怎麼和你解釋這些事,關於你的身體,以及你和那秦嵩所謂的父女關係,等等等等。但這會兒看來,你應該是早就知道了。怎麼了,見到陳大哥不高興嗎?」
「高興,怎麼不高興,我做夢都在想……是啊,從他帶我離開錯牙山,來到這天上之後,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並且嚴令禁制我再叫他爹……」
「原來如此,那這些年,應該是受苦了吧。」
「我還好……只是陳大哥,你,還有那秦嵩,都是神仙,對不對?」
「神仙?這世上哪裡有什麼神仙,相對於普通人,我們只是更強大一些罷了。但長得都是人心,行得的是人道。」
「我記得當初在錯牙山時,陳大哥就很喜歡講道理,很多複雜的東西到了陳大哥口中,都會變得很又簡單又通透……可是,陳大哥,你明明就是神仙啊……」
此刻,寶花在笑。
望向陳陽的眼神中,藏著無窮的欣喜與眷戀。
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委屈。
甚至是絕望。
說著說著,淚水一下子就盈滿了雙眼。
止都止不住。
「樣子沒有變老就是神仙了?那若是……這樣呢?」
陳陽如何不曉得寶花為何難過?
於是便微微一笑。
隨即輕輕打了個響指。
下一刻,面容就驀然開始了一場逐級的變化。
先是從二十多歲青年的樣子,變成了三十歲。
而後是四十歲,五十歲……
直到白髮蒼蒼,垂垂老矣。
皺紋縱橫,好似行將就木。
「陳大哥,你……」
見此情形,寶花先是一驚。
繼而又無聲的嗔笑了起來。
先前那哀傷的情緒,立時少了大半。
「這樣的陳大哥,會不會嚇到你?」
「當然不會呀,我知道你是陳大哥,就足夠了!」
「所以,我知道你是寶花,也同樣就足夠了。樣貌姿容,無非是皮囊之表而已。」
陳陽說著,又一抹臉。
索性就變作了一個中年男人的模樣。
暫時能讓寶花開心,這就很好。
但接下來要如何安置此女,說實話,陳陽還沒有完全想好。
就算用忘憂丹解了寶花身上的丹毒,也只是讓其不會在百餘年後魂飛魄散而已。
至於修煉之事,那是不可能的。
寶花原本就氣血衰敗,再加上被丹毒磋磨了那麼多年,早就絕了這方面的希望。
這已經不是諸如易筋洗髓這種單一之法能改變的了。
除非能找到什麼逆天的靈藥,讓寶花徹底脫胎換骨。
然而,這又怎麼可能?
就算是在上界面,都未必有這種東西存在。
說到底,一切事物包括任何術法,都沒有人的身體玄奧。
這讓陳陽很是糾結。
一邊思索,一邊伸手去摸身上的忘憂丹。
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二人所處的巨木突然震顫了起來。
同時,還伴隨著一陣陣青色的木之靈光疾速閃爍。
「寶花,我們先走,安安就要維持不住這個狀態了。」
見此情形,陳陽連忙一把將寶花摟起。
開始飛速下行。
雙腳在一條條粗大的樹杈上起起落落。
一步百丈,很快就到達了地面。
暫時沒有靈氣,但陳陽的身體相對來說仍舊很是強壯靈活。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陳大哥,這是……?」
「這是我妹妹,李安安。木子李,平安的安。這會兒睡著了,要很久之後才能醒來。你看到的,只是安安的另外一個樣子罷了。她很漂亮,之前一直念叨著你,還讓我代她給你問好。」
等返回地面後,安安化作的那株巨木也開始疾速縮小。
僅僅不到十幾息的功夫,便成了一顆靈氣盎然的小樹苗。
靜靜的矗立在先前的巨坑裡。
陳陽嘆了口氣,然後十分心疼的將安安本體小心托起。
十分仔細的收進了儲物戒指中。
也不知道這小丫頭要過多久才能醒來。
一想到這裡,就不免一陣陣的揪心。
「李安安,多好聽的名字呀,妹妹她,是為了我才變成這樣的嗎?」
「只是暫時的,或許不用太久你就能見到她……嗯?什麼人!」
陳陽好不容易撫平心緒,正要與寶花說幾句話。
可哪想,卻忽感後背一涼。
自己好像被什麼不可知的恐怖之物給盯上了!
一瞬間,汗毛倒立。
細密的冷汗登時出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