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今天占了靖王殿下好大便宜的十姑娘翹著尾巴好得意地走在靖王的身邊。

  就跟才禍國殃民完回去狐狸洞跟狐朋狐友炫耀的胖狐狸似的。

  見她仰著小腦袋十分高興,靖王的嘴角就勾了起來。

  「很喜歡?」

  「喜歡!」阿妧說起來的時候,眼睛都在發亮。

  她喜歡這樣毫無阻隔的親密的接觸,唇齒相親,那種美妙的滋味兒叫她忍不住彎起了眼睛。

  「小東西。」沒想到這小東西竟然還是一個不知道害臊的,靖王就摸了摸她的小小腦袋。

  阿妧急忙把頭往靖王的掌心蹭了蹭。

  「真是,我要快些長大才好呀。」她垂頭看了看自己已經開始有起伏變換的小胸脯兒,小小地哀嘆了一聲,又忍不住去抱著靖王的手背把自己的臉貼在他的手背上小聲兒說道,「殿下你等等我,往後我就長大了,然後我一定快快地嫁給你。」

  她覺得嫁給靖王,不過是從寧國公府里換個地方住,就比如從前常駐寧國公府隨便兒去靖王府住兩天,變成往後常駐靖王府時不時回娘家來住幾天。

  那一定都是一樣兒的。

  因為在阿妧的心裡,這都是她的家來的。

  狐狸們的窩都多。

  「我等著你。」靖王的聲音有些黯啞地說道。

  他掌心的小姑娘白白嫩嫩的,不吃掉簡直不是人!

  連禽獸都不配做了!

  只是靖王殿下沒有在寧國公府給人看全套兒的想法,就一門心思地拐帶自家小姑娘去靖王府里好好兒吃吃她,見阿妧仰頭信任地看著自己,靖王就咳了一聲說道,「最近這麼忙,我難免冷落了你。待過些時候,你來我的王府來,我什麼都不做,就守著你,好不好?」

  阿妧見他眼角眉梢都帶著溫柔,一貫冷峻堅硬的稜角都軟和了,哪怕知道賜婚之後自己再大咧咧地去靖王府會叫人說道,卻還是忍不住撲進他的懷裡去。

  「好。」她軟軟地應了。

  那些流言蜚語和她心愛的人比起來,什麼都不算。

  她為什麼要因為別人的眼光,就因為賜婚之後的不自在,就離靖王遠了?

  「還有殿下,你幫我給三姐姐相看一個好人家吧。」見靖王垂頭看來,阿妧窩在靖王的懷裡,小爪子捏著他的衣角小聲兒說道,「再,再給我姐姐也相看一個好男子。還有,等我姐姐回來,若是我姐姐不想嫁人也就算了。我希望若她想要嫁人,就要嫁給最好的男子。」

  她垂了垂楊低聲說道,「我覺得自己的幸福有罪過。我姐姐……」她把小身子往靖王的懷裡鑽,聲音有一瞬間的嘶啞輕聲說道,「三姐姐沒有說我姐姐在南邊兒過得不好。可是我想,一定很辛苦。」

  「我知道,你不必為你姐姐擔心。」

  「大姐姐二姐姐都嫁給了好男子,殿下,我不是嫉妒兩位姐姐。只是我總是想,這樣好的男子,我也希望姐姐能遇到。」

  阿妧坦誠自己心裡的小陰暗。

  她看著元英和孫詞,就想著,她姐姐阿蘿,其實也應該嫁給這樣好的男子,被捧到天上去,幸福地,被丈夫珍重地過一生。

  「我覺得這些話,除了殿下的面前,沒有地方可以說。」

  「你是我的妻子,自然都該跟我說。」靖王殿下的目光溫情了一瞬,陡然又嫉妒起來問道,「你還想跟誰說?你姐姐們?」

  「不不不!」阿妧的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見靖王這才露出幾分滿意,頓時抖了抖小身子,只覺得這男人嫉妒起來也蠻令人畏懼的。她心裡小聲兒哼哼,又覺得靖王對自己的在意令自己好得意,就越發痴纏著靖王要他陪著自己。

  兩個人一塊兒在寧國公府的園子裡親近,寧國公大人一下子就明白了皇帝陛下面對七公主和自家二兒子時的那心酸的心情了,他就蹲在寧國公夫人的門口兒黯然神傷,神傷女大不中留,靖王這壞蛋還有心機叼走他閨女啊。

  雖然他是路人甲,可是好大一坨蹲在寧國公夫人的門前,寧國公夫人想裝作看不見都不行。

  錦鄉侯夫人已經走了,阿寧也回去見林三老爺,她一邊彎起眼睛溫柔地看著蹲在門口畫圈圈的寧國公,一邊對身邊的南陽侯夫人笑著說道,「弟妹今日來是有事兒?我瞧著你心事重重的,莫非府裡頭還有人叫你不痛快。」

  叫她說,如今南陽侯夫人的日子過得十分舒坦,雖然兒女們都沒在身邊,可是討厭鬼的庶女們也都離開了侯府。四姑娘五姑娘都嫁人了,七姑娘阿妤叫林三老爺捆巴捆巴給送到了百越去跟她親爹團聚,如今還有什麼叫南陽侯夫人為難呢?

  且叫寧國公夫人說,南陽侯夫人如今也算是苦盡甘來。

  她的女兒們都嫁到了好人家兒去,獨子林唐如今在南邊兒混得風生水起,也被賜了爵位,這在勛貴之中的小輩裡頭也是難得的。

  這還發愁什麼?

  「我就是覺得……就是覺得孫家對阿妧太好了。這心裡不自在,想著和嫂子說說。」南陽侯夫人猶豫了一下就輕聲說道,「雖然十丫頭是阿馨的妹妹,這看在阿馨的面上,慶陽伯府對十丫頭多幾分刮目相看也是好的,起碼是看重咱們阿馨,只是是不是也太過了?」

  見寧國公夫人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側耳傾聽,南陽侯夫人就皺眉說道,「前些時候仿佛還把伯府里的鞦韆給拆了,專門兒送到靖王府里去。」

  「這倒是極便宜的,靖王府豈不是省了做鞦韆的功夫?」寧國公夫人就笑著說道。

  「可是他還把魏陽侯給打了!」南陽侯夫人就有些不悅地說道,「雖然魏陽侯府那丫頭的確叫人不喜歡,可是慶陽伯這再三非要跟魏陽侯鬧事做什麼?」

  雖然魏陽侯府在京中如今風評不怎麼樣,可那到底是累世的勛貴,哪裡是慶陽伯這等暴發新榮之家能抗衡的。說句不好聽的話,魏陽侯府的聯姻遍布京中,說起來,他和誠王世子還是連襟兒呢,這慶陽伯一再鬧事,豈不是再跟人結仇?

  換了別人家,南陽侯夫人也就不理會了,可阿馨如今是慶陽伯府的當家奶奶,日後生下的是慶陽伯府的繼承人,慶陽伯得罪一圈兒勛貴,不是都落在了阿馨的頭上?

  「這有什麼。」寧國公夫人就笑了,見南陽侯夫人憂心忡忡,垂了垂眼睛,伸手就握住了南陽侯夫人的手溫煦地說道,「慶陽伯喜歡阿妧,這倒是難得的緣分。至於說你以為的結仇……前些時候靖王殿下把魏陽侯府都給抄了,就算結仇,也還有靖王頂在前頭。且叫我說,明理的人都能看出魏陽侯的不對,慶陽伯這樣做雖然魯莽,可是弟妹也想想……」

  她皺了皺眉,這才違心地對南陽侯夫人說道,「他為阿妧出頭,雖然得罪了魏陽侯府,可是卻與咱們林家更加親密。你不要忘記,阿妧是我的女兒。」

  「她是……」

  「她是我的女兒。」寧國公夫人鄭重地說道。

  「我知道的。」南陽侯夫人就輕嘆了一聲。

  「誰家不喜慶陽伯府,也都有我這個做母親的說話!」寧國公夫人拍著自己的胸脯看著眼前面容驕傲的貴婦人,臉色認真地說道,「他得罪多少人,我給他補回來多少人。就算我這個皇后的親妹子不行,還有阿妧她兩個哥哥兩個嫂子,還有靖王!這一水兒的人家兒加一塊兒,不比魏陽侯的那些轉折親要強出許多?慶陽伯吃不了虧,只會叫咱們這樣的人家兒對他好感更甚,對他來說,其實也是依仗。」

  魏陽侯府的姻親算什麼。

  寧國公夫人在外頭最不怕跟人比的就是姻親。

  她吃肉,湯都不給人喝呢。

  「且阿妧是未來的靖王妃,慶陽伯不親近阿妧,這不是傻子?」

  「我只是覺得他對十丫頭太好了一些。說起來,這林家的女孩兒多了,也沒見他這麼喜歡過別的丫頭。」

  南陽侯夫人見寧國公夫人笑而不語,就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是在嫂子面前說心裡話,嫂子也不要怪我。只是道理我都明白的,只不過是覺得,覺得孫家對十丫頭太看重了些。」仿佛是從慶陽伯第一次上門,他就對阿妧充滿了與眾不同的關注,那種關注令南陽侯夫人心生疑慮。

  看著南陽侯夫人茫然的眼,寧國公夫人就寬和地笑了笑。

  「要不怎麼說是緣分呢。」她含糊地說完,又岔開話題問道,「昨兒我見阿姣回門兒,仿佛人蒼白了些,莫不是病了?」

  「是給氣著了。順昌侯府里也不太平,她那個大伯子不知從哪兒又弄來一個身世可憐的丫頭,說是什麼家裡頭遭了難了,自己把自己給賣了做人奴婢,還很有志氣地喊什麼誓不為妾什麼的。你說你既然不為妾,你正經做丫鬟的,怎麼還總在人家大公子面前晃呢?那個大公子口口聲聲她是個冰清玉潔格外有風骨的姑娘,奉承得不得了,平日裡都不敢叫那丫頭拿針線的,就在一旁立著看著。」

  「順昌侯夫人可說了什麼沒有?」

  「侯夫人也說那是個有志氣的姑娘,既然這麼有志氣安心做丫頭不做妾,唯恐府里的男人們壞了這姑娘的清高風骨,因此把這姑娘支使到城外莊子柴房裡去,叫她好好兒清高個夠兒。這兩天正鬧騰呢,阿姣這心裡自然也不痛快。」

  見寧國公夫人嘆氣,南陽侯夫人就撇嘴低聲說道,「若叫我說,順昌侯夫人倒是個厲害的人,只是大公子是個不明白的,今天一個明兒一個的,這順昌侯府往後可怎麼辦?」

  「侯夫人自然有她的心思。」寧國公夫人猶豫了一下,就對南陽侯夫人柔聲說道,「弟妹也叫阿姣安守本分,不要生事。她如今只一心服侍夫君,就是極好了。」

  「這個我知道。可是嫂子,她怎麼還懷不上呢?」南陽侯夫人就憂心忡忡地說道。

  「他們才多大。你若是總在阿姣面前露出這樣的焦慮,只會叫她心思重,越發不好有孕。」寧國公夫人勸著南陽侯夫人,就覺得頭疼極了。

  她覺得和從前南陽侯在府裡頭的日子比起來,南陽侯夫人如今過的日子也夠舒坦的了,何必非要給自己找不痛快呢?萬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她勸了一會兒,見南陽侯夫人到底遲疑地應了,這才笑了笑,就見門口的寧國公慢吞吞地爬了起來。

  「那我走了。」南陽侯夫人見寧國公進門,就側身說道。

  她和寧國公一向沒有什麼可說的話,一則是因她目下無塵,覺得寧國公這廢柴實在叫自己看不上眼,一則也是為了避嫌。

  到底,她曾經差點兒嫁給寧國公,若是與寧國公太親近了,只會令寧國公夫人不痛快,影響人家的夫妻之情。

  她自己遭受過被其他女人在面前礙眼的苦頭,就不希望自己也膈應別人。

  哪怕是她想多了呢,避嫌總是沒有錯處的。

  寧國公也沒有多看南陽侯夫人,仿佛有些氣悶,寧國公夫人笑著送了人走了,這才見他窩在一個大大的椅子裡仿佛生悶氣,就上前彎腰捏了捏他的耳朵笑著問道,「這是怎麼了?誰給咱們國公爺氣兒受了?」

  她笑容溫柔,寧國公就把自己往妻子的懷裡一塞不高興地說道,「你說說弟妹這說的是什麼話!慶陽伯對阿妧好一些,礙了她的眼不成?她還不痛快慶陽伯為咱們阿妧做了什麼,手也伸得忒長了!」

  叫寧國公說,慶陽伯是個大大的好人。

  給他閨女撐腰的都是好人。

  「都是弟妹一番慈母心腸,咱們立場不同,因此心情也不同。你一心為了阿妧,自然是覺得痛快。可是弟妹為了阿馨憂心,這也是情有可原。」

  寧國公夫人公允地說道,「她也是一心為了兒女罷了。只是慶陽伯既然敢這麼幹,自然是有所依仗,不然你看慶陽伯動手也不是一天兩天,這陛下面前可有彈劾他的摺子?慶陽伯並不是一個魯莽只知道逞兇鬥狠的人,他既然做了這樣的事,就一定有充分的理由。」

  她覺得南陽侯夫人雖然不明白慶陽伯的心意,可是維護阿馨的心,卻不能叫人忽視。

  「就比如往後,靖王殿下為了別的小丫頭去往死里打人,你心裡會樂意?我心裡會樂意?」

  寧國公夫人就摸了摸寧國公的頭。

  「可憐天下父母心,咱們的心情都是一樣兒的。」

  「可阿妧是二丫頭的妹妹。」

  「這麼說,你樂意靖王往後為了阿靜去打人?」

  阿靜是三房庶女,說起來,也蠻貼切的。

  寧國公不吭聲了。

  「什麼打人?」他正覺得就算是這樣,他也不喜歡南陽侯夫人這兩年對阿妧的冷淡排斥,就聽見門口傳來了靖王冷淡的聲音。

  他牽著眉目精緻可愛的漂亮小姑娘,立在門口微微抬了抬下顎冷淡地問道,「打什麼人?」

  「我們在說慶陽伯把魏陽侯又給揍了。」寧國公就急忙說道。

  他就見本眼角流露出幾分愉悅的靖王,慢慢地繃緊了自己堅硬的臉,開口問道,「慶陽伯?」

  「他又打了魏陽侯?」

  怎麼哪兒哪兒都有慶陽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