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妧還從來沒幹過這樣的壞事兒呢。
眼見被波及到了滿身水的阿芝與舅太太就尖叫起來,她就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她覺得自己喜歡幹這種壞事兒。
「你,你在做什麼?!」阿芝被潑成了落湯雞,實在想不到,從前還裝模作樣擺出一副只喜歡跟人講道理,就算是打人罵狗也叫別人上的阿妧竟然會親手潑了自己一臉。
她氣得渾身發抖,看著捧著臉盆咯咯笑的小姑娘尖聲叫道,「你這個潑婦!靖王殿下真該來看看你的嘴臉!」她奮力尖叫,阿妧卻覺得並沒有什麼在意的,仰著自己的小臉兒開開心心地說道,「你跟人說去吧,我就是可壞了,可欺負姐妹們了,可恃寵而驕,可是個狐狸精了!」
「叫你們知道知道,別以為我是個好性兒的。誰敢再覬覦我家殿下,下回潑你們鶴頂紅!」
她就鼓著一張雪白的小臉兒去看著那舅太太與三表姑娘的惡狠狠地說道,「還有,不叫四哥哥娶你,就是我的主意!你從頭到腳兒都好好兒看看,哪兒配得上我家四哥哥?當我家扶貧呢?!還跟八姐姐一條心,這麼願意為八姐姐操心,我早就說過了,你有能耐娶了八姐姐到你們家去當祖宗去呀!」
她的聲音稚嫩清亮,舅太太到底不及阿芝有底氣,竟不敢說話,瑟縮在一旁。
「給我記住了,別想攀扯四哥哥,你們那點兒小伎倆我可知道了。」阿妧就眯著眼睛哼哼著說道,「想要陷害四哥哥的事兒,趁早都給收了。你們可別忘了我三叔是幹什麼的,別為了一樁婚事,往後落得個抄家的罪過。」
她威脅了一下舅太太,見她眼睛都害怕地瞪圓了,這才看著阿芝淡淡地說道,「你說的那些可氣的事兒,都是你心胸狹窄罷了。三叔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兒?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抱怨三叔?難道他對你還不夠好?」
林三老爺對不住阿芝的,或許就是將她的母親送去莊子上,母女分離。
可是阿妧得說實話,阿寧不在的這兩年,林三老爺膝下只有阿芝一個嫡女,對她怎麼可能不疼愛。
若林三老爺對阿芝不好,就阿芝那欺軟怕硬的性子,也不敢爬到她父親的頭上去。
不過是摸准了父親的脈,知道他捨不得。
「你!」阿芝的聲音都變形兒了。
她氣急敗壞地站在水泊里,看著今日格外不同的阿妧。
「你往後也不必總是叫舅太太進來聽你詆毀三姐姐。就算舅太太聽了三姐姐一萬個不好,把她當做這世間最壞的女子,可是在我們這些正經人的眼裡,三姐姐是巾幗英雄。舅太太一家對三姐姐是什麼看法,對我們來說根本就不重要,也只有八姐姐你才把你舅舅當成一盤菜呢。」
見阿芝指著自己顫抖,臉氣得蒼白卻說不出話來,阿妧就笑了笑,一把將水盆給丟在地上。
水盆落地,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叫那舅太太與表姑娘都猛地嚇得抱成了一團。
「你出去問問去,你是什麼人品,我三姐姐是什麼人品?你也配說三姐姐的壞話兒。」
阿妧冷笑了一聲,側頭看著那舅太太。
「趕緊滾,想燒三姐姐這熱灶,你們是別想了。我方才恍惚聽見你還問三姐姐帶回來多少的戰利品?別做夢了,帶回來多少都是三姐姐自己的,你以為都跟那傻子似的給了你們還把你們當好人兒,把自己的私房都給了你們不成?從前親戚們一團和氣也就算了,如今你們肖想四哥哥,誰還敢把你們當正經親戚看。」
阿妧頓了頓,就聽見阿芝尖叫了一聲就往自己的身上撲來,正叫她一副要跟自己同歸於盡的模樣兒嚇得退後了一步,卻只見身邊人影一閃,一道高大的身影攔在自己的面前,一腳就將阿芝給踹飛了出去。
她詫異地回頭,卻見靖王正臉色冷峻地立在自己的身邊。
「殿下?」十姑娘默默地把臉盆往一旁踹了踹。
「殿下給我們做主啊!十姑娘也不知是不是瘋了,這都是自家親戚,竟然就對我們這樣無禮,還炫耀猖狂!」
舅太太見靖王不知何時進門,頓時眼睛就亮了,顧不得自己滿臉的脂粉都糊成了一團,急忙將身後眼底露出驚慌期盼的女兒塞到自己的面前伏在地上哭著叫道,「早前十姑娘還好好兒的,溫柔懂事,如今賜婚了仿佛露了原形,越發不將我們這些窮親戚放在眼裡頭,口口聲聲都說往後不是正經親戚了!殿下,十姑娘志得意滿,嫌貧愛富,我們說不出別的來,可是,可是也不能這樣侮辱人呀!」
她口中的阿妧,驕橫得能上天。
靖王卻只將大手壓在阿妧稚嫩的肩膀上,許久的沉默之後淡淡地問道,「侮辱你怎麼了?」
「……啊?!」舅太太正要控訴別的,聽到這麼雲淡風輕的問題,頓時抬頭傻眼了。
「殿下您說什麼?」
「我家殿下說,侮辱你怎麼了?我就可壞了,就侮辱你了。」阿妧尾巴都要翹上天了,看著舅太太笑嘻嘻地說道。
十姑娘特別有小人得志的風範。
「滾。」靖王就看著舅太太冷聲說道。
他這樣乾脆,不僅舅太太,連那臉上容光煥發的表姑娘都仰頭驚呆了。
這靖王……好不講道理啊。
「可是殿下您看看,十姑娘潑了我一身的水,她是小輩,怎麼可以對長輩這樣無禮?」
「你算個屁的長輩。她的長輩在宮裡當皇后娘娘,哪裡又多出一個長輩來。」
靖王見舅太太用一種難以名狀的目光看著自己,仿佛不敢置信,就冷淡地說道,「她是本王的王妃,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驕狂就驕狂,想無禮就無禮。下回她潑你水,你就給本王老實地站著等她潑!敢叫她不痛快,本王就抄了你滿門!」阿妧正聽得心裡亂跳,見靖王冷著臉看過來,急忙攥著他的衣擺告狀道,「她說要把女兒給你做妾,我才潑她的!」
所以她其實是個好姑娘。
「也不照照鏡子。」靖王看了那一臉蒼白的三表姑娘一眼,一腳踹在她的肩膀,將她踹在一旁。
「不然現在就抄了她家算了。」靖王覺得這舅太太給阿妧添堵了,就緩緩地說道。
很有一種天涼了該叫舅太太家抄家了的霸道王爺風格。
阿妧卻覺得心裡眼裡都是小星星,叫這舅太太方才給勾出來的火氣也全都不見了,用力搖著小腦袋說道,「不要了,殿下這樣護著我,我就覺得可開心了。」
她想了想,見那女孩兒還在捧著肩膀嗚嗚地哭,顯然被踹得不輕,就豎著手指頭認真警告道,「你給我記住了!往後你還敢回頭去找四哥哥的晦氣,我就叫我家殿下抄了你的家!你若是覺得為了你一個叫全家都倒霉,大可以去算計四哥哥!」
她耀武揚威的,把阿芝的屋子都當做是自己驕橫的地方了。
阿芝捂著自己的小腹蜷縮在了地上,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要叫靖王給踹碎了,迎著靖王冰冷看來的眼神,她猛地打了一個寒戰。
她陡然想到當年靖王的那一腳的恐怖。
她一向都不覺得自己和阿妧之間有什麼分別,可是如今看著靖王護著阿妧,只覺得滿心的酸澀與怨恨。
明明她才是正經的林家嫡女,可是卻永遠都比不過一個庶出的小丫頭?
阿妧當年被林珩抱回來的時候,那哪裡是個世家小姐,分明就是如小狗小貓兒一樣的落魄玩意兒罷了。
一想到從當年阿妧就踩著她得寵,阿芝就覺得滿心的怨恨,可是她竟不能將這一切都說出口,不然如今護著阿妧的那些權貴,只怕來日都饒不了她。不說別人,只說之前的七公主,魏陽候府周玉惹了阿妧,這些年被七公主排擠得幾乎站不住腳兒。
如今已經鬧成這樣,她就親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舅母與表姐叫靖王帶來的人給拖了出去,竟沒有人敢在她的呼喚里去解救她們,一時就發現自己早就已經在國公府里失勢了。見她失魂落魄地趴在地上,阿妧急忙拉著靖王的袖子快活地說道,「我和殿下往前頭去。前頭錦鄉侯夫人來了,我一會兒跟殿下說。」
她拉著靖王走在園子裡,快活得翹著尾巴眼睛眯成一條縫兒。
見她白皙嬌艷的臉上滿滿的都是幸福,靖王伸手捏了捏,覺得手感不錯,就又捏了捏。
「至於這樣開心?從前我送你首飾衣裳,可都沒見你這樣開心。」
這小東西開心的地方真是奇怪。
「比起首飾衣裳,殿下在任何時候護著我,就算我是錯的也護著我,才更叫我開心。」衣裳首飾,這不過是些富貴玩意兒,阿妧雖然喜歡,卻覺得與靖王旗幟鮮明地護著自己比起來,還是他對自己的這份維護更說明他的心意。
心裡暖洋洋的,阿妧轉身就撲進他的懷裡,軟軟地拿手臂環住靖王修長有力的腰肢,把自己的臉埋進這充滿了男子氣息的胸懷裡低聲說道,「這代表在殿下的心裡,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是最重要的。」
「你自然是最重要的。」軟軟的小身子在懷裡,靖王的聲音一下子黯啞了起來。
他四處看了看,見此地無人,就聲音低沉地說道,「放手。」
見小姑娘茫然地放開手,他伸手就掐著小姑娘的腰將她給托到自己的面前,一隻大手將她緊緊地扣在自己的懷裡,另一隻手就用力扣住她的腦後,將這尖叫了一聲的小姑娘往自己的眼前壓下。
他一口咬住她軟軟的,方才還會說很多漂亮話兒任性話的嘴唇,只覺得這柔軟的觸感甜美令自己生出難耐的折磨,舌尖兒微微用力,就探入她的口中攥住了她所有的呼吸。
阿妧猝不及防被他咬住嘴唇,直到強勢的舌尖探入自己的口中,帶著仿佛要將自己吞吃入腹的兇狠與急迫,甚至感到她攬住自己的小身子的那隻大手用力摩挲著自己的腰間,頓時就瞪圓了自己的眼睛。
十姑娘也看過不少的話本子了,可說到底就是個理論主義,完全沒有實操經驗來的。她覺得自己不能呼吸,甚至嘴巴都被啃得發疼,頓時就發出了嗚嗚的求饒的聲音,眼角不由自主地溢出兩滴眼淚來。
這青年急促的呼吸與堅硬的手臂,都叫她覺得自己軟得仿佛一灘水一樣。
聽到她求饒的聲音,靖王頓了頓,只覺得興致更高,然而想到這是在外頭,只能用力地咬住她的嘴角片刻,又將灼熱的嘴唇往下蔓延,直到將嘴唇落在她雪白的鎖骨下方,方才停下,將自己的臉埋進她的頸窩裡。
阿妧軟趴趴地趴在他的手臂上,只覺得自己魂飛魄散了。
「再,再來一回。」只是她突然就覺出這種難以令人戒掉,明明很害怕,卻會叫人事後回味無窮的感覺了。
面對小姑娘意猶未盡的眼神,靖王殿下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提出這種要求的,不應該是靖王殿下麼?
「往後離七公主遠點兒!」七公主這最近正跟林琰打得火熱,這倆都是沒羞沒臊的性子,那天天幹的事兒連皇帝都看不下去了,唯恐哪一天這倒霉公主再給自己蹦出個外孫來,皇帝陛下捏著鼻子給這兩位賜了婚,不過是壓在御書房的案頭兒沒有明發罷了。
阿妧這明顯都是七公主給教壞的,雖然靖王知道這對自己是特別有好處的事,誰也不希望自己娶個小媳婦兒是個畏畏縮縮不愛跟自己這樣那樣兒的,只是靖王殿下深深地感受到了苦惱。
王妃熱情如火這很好,可是這王妃目前不能嫁給他,還得叫他憋著……
撩撥一團火叫人憋著,這是人幹事兒?
「不要,我還有的學呢。」阿妧就大著膽子,決定投桃報李,伸出小舌頭去舔靖王的耳尖兒。
「哎呀我的媽呀!不敢了,不敢了!」靖王的身體堅硬得如同岩石,他手臂微微用力,差點兒夾斷了十姑娘纖細柔軟的腰肢,阿妧頓時就求饒起來。
靖王叫她舔了一口,只覺得自己心裡都火兒一拱一拱的,又見她貓兒似的往自己懷裡鑽,眼睛都紅了。
「真的不不敢了,我可正經了。正經姑娘。」阿妧也沒想到靖王這舔一下就跟添了一把柴似的,也覺得自己好冤枉,舉著小爪子求饒。
七公主跟她怎麼說的來的?她舔了她二哥哥一口,林二公子那快活得要求多舔兩口,還自己把自己的衣襟給拉開些叫她可以自由發揮呢。
怎麼到了靖王殿下這兒,這都不好使了呢?
「正經姑娘?你是正經姑娘?」
靖王牙關緊咬,垂頭看著縮在自己懷裡,眼淚吧唧的軟乎乎的小姑娘,見她一臉天真懵懂,偏偏眼角微微上挑,流露幾分不自知的媚意,頓時就冷笑了一聲。
靖王殿下突然就開始相信這隱隱聽過的那些傳聞了。
狐狸精。
九條尾巴的那種!
早前照妖鏡竟然沒照出來這隻胖狐狸。
道行不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