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臨的話像一記悶雷,直接砸在我的心房,讓我眼睛睜大,瞳孔驟然一緊,整個人如驚蟄一般從他的懷裡出來,滿眼不可置信的盯著他。
他任我看著,面色蒼白,眼神堅定,仿佛在告訴我,他口中所說,沒有一句假話,皆是實話。
過良久良久,我才平復狂跳的心,斂去臉上的神情,很小聲的問道:「沈青臨,我親自把他放進棺材裡,親眼所見他入土的。」
「你現在跟我說他……我不相信,除非你拿出證據來,不然你說的我一個字兒都不相信。」
沈青臨早就料到了我會這樣說,用他指尖微涼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姜回,你爹說,你爹告訴我,你是這天底下最乖巧,最懂事,最心善的孩子。」
「無論他做什麼事情,你都不問其由,你覺得他做的都對,這一次哪怕他隱瞞你,你也不會怨他。」
這的確是我爹會說出來的話,但三言兩語就讓我相信我爹還活著,我怕他誆我。
我把手一抽:「沈青臨,我要的是證據,不是口頭的三言兩語,你若沒證據,我知道你是在撒謊,你在騙我。」
沈青臨微微一愣:「不相信就不相信吧,反正我也命不久矣了,等我死了之後,你爹會回來找你的。」
我心裡咯噔一下:「誰告訴你,你活不久的?」
沈青臨輕扯嘴角,露出一抹蒼涼的笑:「姜回,你不會真的以為我為皇上擋刀吧?」
「我恨不得他死,我怎麼可能為他擋刀,這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他自己的幻想,只不過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只不過是他自己把我拉出去擋刀,要來彌補我,給我頭上安插的好名聲罷了。」
我帶著試探:「太醫說,你好好休養,沒有任何問題,你的命不久矣,從何說起?」
沈青臨望著我:「姜回,我以為我們相愛,可以彼此信任,沒想到,我們還要彼此試探。」
「不過沒關係,你從小到大都是謹小慎微,看人臉色過活,不相信我不相信別人是正常的。」
「我要告訴你,我之所以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是因為,我吃下了白唅蟲給我的蟲子。」
我聽到他的話,我不由自主的渾身打了個冷顫:「白唅蟲,你見到了她,她不是死了……」
沈青臨聲音極輕的打斷我:「她也沒死,殺了黑巫族的幾個人,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把一個黑巫族的人變了面容,換了衣裳。」
「那個變了面容換了衣裳的黑巫族人就被當成了刺客,抓住了,砍了頭,要在城牆上懸掛頭。」
這一連串的變故打向我,讓我腦袋嗡嗡的:「她沒死,她人呢?」
沈青臨回答我:「不知道。」
他的不知道,讓我嗡嗡的腦袋瞬間清明,張口問道:「沈青臨,皇上讓我和兒子死,才冊封你為太子,你怎麼做?」
沈青臨沉吟片刻反問我:「若是你,你怎麼做?」
我計劃已經想好,鋌而走險,但我不能說,我不能絕得自己的後路:「我再問你,沈青臨。」
沈青臨默然,「你再問我,我命不久矣,皇上雖然年齡大了,但是他身體康健。」
「美人小官相伴,一夜三五個人不成問題,他想讓你死,想讓我們的兒子,主要是因為他怕,他要把所有潛在的威脅,都清除掉。」
「你問我怎麼辦,我命不久矣,只能拼死一搏,可是我擔心你,姜回,我擔心你和孩子。」
「水公公,接完孩子回來之後肯定不會走,三皇子府周圍全是皇上的人,你和孩子離開不了這個地方。」
他眼中的著急造不了假,若他是假的沈青臨只能說明他入戲太深,演技太高明。
「不行,我活不久了,我不能讓你和孩子死。」沈青臨突然間坐直了身體:「姜回,你把玄之道長重新叫回來,讓他重新給我把脈,讓他重新給我配藥。」
「我要儘快的,身體好能站起來,向皇上證明,只要不殺你們,我是他所有兒子中最有用的一個。」
我的手壓在了他的肩頭,安撫著他:「沈青臨,你身體不好,你別激動,當務之急是先把你的身體外傷養好,其他的事情我們還有時間,慢慢的找機會。」
沈青臨一把扣住了我的手:「沒有機會了,姜回,我們若不趕緊行動,我們沒有機會了。」
「聽話,你去找玄之道長,快點去……」
他的迫不及待,他滿目的著急,像極了我和孩子真是他的命,為了我和孩子他可以連命都不要。
我緩緩的站起來,如他所願:「行,我去找玄之道長,你在這裡等我。」
沈青臨催促著我:「快去,快。」
我離開了房間,多加了人看護院子前後左右,獨自一人來到了玄之住的院子。
他正在熬藥,滿院子瀰漫著藥的苦味,我走進院子裡,他頭都沒抬:「福主,這個是真的沈青臨。」
我走到他旁邊,看著他那咕嚕冒泡的藥罐子:「你偷聽我們說話了?」
玄之用扇子扇著爐火:「沒有。」
我問:「沒有你怎麼知道他是真的沈青臨?」
玄之拿著扇子的手一轉,對著自己扇起風來:「因為我是神棍,會掐著算啊。」
我撲哧一笑:「你真是喜歡自相矛盾。」
玄之不接我的話問我:「來找我做什麼?」
我很想懟他一句,轉念一想上沒意思,直接說道:「沈青臨已經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現在想要見你,讓你幫忙吊個命。」
玄之眸子驟然一冷:「讓我幫忙吊命,讓他恢復如初,給你們母子二人尋一條生路?」
「我明白了,我就說你是有福之人,命不該絕,原來生機在這兒。」
他又開始神叨叨了。
我道:「不管有沒有生機,我本就是有福之人,本就命不該絕。」
玄之:「是是是,你說的對,我先去找沈青臨,你在這裡幫我看著藥,一盞茶的功夫藥就好。」
他說著把手中的扇子丟給了我,自己直接走了。
我望著爐火上燒的藥,當真站在原地,看著爐火,看著藥,心裡想著事兒。
人一想事情時間就過得飛快,仿佛眨眼之間,玄之就從沈青臨那你回來了。
他望著滿桌子煮好的藥,問我:「你就不好奇沈青臨跟我說了些什麼?」
我坐在桌前,端起一碗藥,咕嚕咕嚕的灌了下去:「你想說自然會跟我說,不想說,我問也沒用。」
玄之啞然一笑:「好吧,我告訴你,沈青臨讓我幫助他十天之內身體恢復如初,十天之後,再拿兩顆假死藥給你和孩子吃。」
「你們假死離開京城,他留在京城,讓皇上冊封他為皇太子,他在用皇太子的身份,滅了皇上其他兒子,給你和你兒子爭一個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太子嫡子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