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切掉一隻手,過來打我的丫鬟

  我對著小太監淺淺一笑,客氣有禮:「謝謝公公關心,胡小姐昏倒在地,鳳大人就地切割,就算濺出血來,也只能濺到我的裙擺。」

  「濺到裙擺就濺到裙擺,紅色挺喜慶的,正好今日我穿的是淺裙子,染上一點喜慶,也是好事!」

  「三皇子側妃豁達,所想就是特別,倒是咱家多言了!」

  小太監笑眯眯的回敬我,後退一步,弓著腰:「咱家自己站遠一點,皇上說了,咱家瞧著鳳大人切手,不能身上沾血,皇上聞不得血腥味。」

  「皇上還說了,子不教父之過,一個女兒家如此不聽話,父親母親外祖父外祖母家皆有責任。」

  小太監前面的話是對著我說,後面的話是對著鳳九負說的。

  他在告訴他,他們家的一個表小姐皇上已經有諸多的不滿了。

  不是不要她的命,只是讓她成為殘廢,更加能讓他們家的人記得,縱然是第一世家,皇上讓他們生他們就生,皇上讓他們死他們就死。

  我瞥了一眼鳳九負如閒話家常般附和小太監:「大晉是皇上的大晉,三皇子是皇上的兒子,傷害三皇子,就等於割皇上的心頭肉,皇上念及舊情,對鳳家器重,不想傷及和氣。」

  「奈何有些人恃寵而驕,不把皇上放在眼裡,才導致手被切這麼大教訓!」

  「希望有些人記住,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不要忘記自己的本分。」

  小太臨笑著點了點頭,沒有在接我的話,看似垂著眼眸,實則眼觀六路,其中一路就是盯著鳳九負。

  鳳九負聽見我和小太監的對話,直到我們說完,他撩起衣袍緩緩的蹲了下來,一手拿匕首,一手扯過胡允汐的右手。

  十五六歲小姑娘的右手,纖細,白淨,芊芊玉指不沾陽春水,像蔥白。

  這麼漂亮的手被切掉,就算她是世家嫡女,出身高貴,也是一個殘廢。

  在一個家族裡,女兒不能給家族帶來榮耀,還給家族帶來災禍,這樣的女兒就是禍端,就是無用,就是該清楚的。

  鳳九負保住她的性命,保住不了她的手,皇上已經二次退讓,不可能有三次了。

  我垂著眼眸,凝視著鳳九負的動作,他把匕首卡在胡允汐的右手腕上,幽靜如深淵的眸子一沉,手向下一用力,鋒利的匕首切掉了她的右手。

  疼痛讓胡允汐醒來,舉起自己的手臂,看見自己的右手掌沒有了,臉色一白,再一次厥了過去。

  鳳九負撕下衣服上的布條,纏住她的傷口,延緩了鮮血的流淌,但猩紅的鮮血還是浸透布條,流在了地上,染紅了地。

  他無視浸透鮮血的布條,撿起胡允汐的右手,連同匕首一起,遞向小太監:「公公!」

  小太監手一擺,從宮門口跑出另外一個抱著盒子的小公公。

  小公公跑出來,把手中的盒子打開,送向鳳九負:「鳳大人,放在這裡就可以了。」

  鳳九負望著遞到自己面前的精緻的盒子,眸子閃了閃,把手和匕首一同放了進去。

  啪嗒一聲,盒子合上,小公公後退一步站在小太監身後,眼觀鼻,鼻觀眼。

  小太監拱手對鳳九負道:「鳳大人,令表妹的這隻手,咱家會呈給皇上,三皇子體內的蠱蟲,鳳大人還是得想想法子給弄出來。」

  「三皇子側妃,皇上說了,三皇子的身體,你這邊可瞧好了,千萬不能有什麼閃失,若有什麼事,可以直接找咱家,咱家會代為稟報皇上。」

  我向他道謝:「謝謝公公。」

  若不是鳳九負在場,我會塞一個千兩銀票給他。

  在皇上身邊的太監,得好好巴結巴結。

  鳳九負也道了謝,與我一起目送著小太監後退兩步,帶著抱著盒子的小公公,重新進入皇宮。

  皇宮的大門砰的一聲被關上。

  夕陽西下,晚霞紅的耀眼,高聳的皇宮巍峨肅穆帶著肅殺,令人嚮往,令人害怕,又令人心悸。

  鳳九負脫掉自己的外袍,裹住躺在地上的胡允汐把她抱了起來。

  我臉上泛著柔柔的笑:「鳳大人,黃昏漂亮嗎?」

  鳳九負頓了一下,抬眼望向西方:「漂亮。」

  我點頭附和:「紅的耀眼,就跟地上的血一樣,我也覺得很漂亮,我喜歡這個顏色,我希望我的裙擺以後都能染上這個顏色。」

  我腳下的路,都是這個顏色,一個小小的胡允汐成不了我的阻礙。

  鳳九負保住了她的性命,這不是他最好的選擇,這會成為他最錯誤的選擇。

  我會讓他知道,誰成為我的阻礙我讓誰死,他保得了她一時,保不了她一世,他總有一天會為她保她而後悔

  鳳九負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帶著乞求般開口:「姜回,莫要對我的姐姐們出手,她們是無辜的。」

  我臉上的笑容變成了諷刺:「無辜,誰不無辜,我也很無辜,誰看見了?」

  「你看不見,你表妹看不見,你們這樣舞到我面前,現在跟我說無辜,鳳九負,你真是讓我瞧不起你。」

  鳳九負抱著胡允汐的手一緊,張口欲說話。

  我叫了一聲禾苗,抬腳就走,不理會他。

  我走了,他也跟著走。

  我們的馬車停在相隔不遠,一前一後,禾苗把我糊上了馬車,馬車緩緩行走。

  跟著我們過來看熱鬧的百姓,雖然沒有靠近,但是也遠遠的瞧見小太監,鳳九負切掉他表妹的手。

  百姓們聽不到說話,看到場景,然後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傳來傳去傳的十分誇張荒誕。

  「聽說沒有,鳳家因為一個表小姐,已經不受皇上重視了,皇上覺得他們家有二心!」

  「是啊,是啊,聽說這個表小姐第二次給三皇子下蠱,皇上一氣之下把鳳九負手都切了,那個血淌了一地,都把整個宮門口全部浸透了。」

  「不是吧,不是吧,鳳九負手被切了那不就是廢人一個,身體殘疾,如何入朝為官?」

  「身體殘疾,腦子夠聰明,手段夠了的,就能入朝為官,咱們甭操心。」

  「這不是操不操心的問題,是鳳九負為了一個給三皇子下蠱蟲的表小姐,得罪皇上,得罪三皇子,這走的是下下棋,一點都不聰明。」

  「可不就是,這位表小姐長得也不是天仙似的,也就一般般,不知道鳳九負怎麼就為了她,讓自己沒了手!」

  「你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鳳九負這麼多年不娶妻生子,是因為在等這個表妹長大。」

  「哎呀呀,聽你這一說,好像有這麼點意思,不然的話,鳳九負怎麼沒成婚生子?」

  「她愛他,他不愛她,他愛她,是這個意思哈,果然說書人說的沒錯,情愛就是一味毒藥,誰吃誰死!」

  京城裡傳的亂七八糟,誇張至極,玄之把這些話學給我聽的時候,我早已知曉,我還是陪他笑了笑。

  他看見我勉強的笑,擺手:「福主,胡允汐醒來之後得知自己沒了右手,又哭又笑又怒又砸的,想要她解掉三皇子體內的蠱蟲,怕是不可能了。」

  我把我爹給我的養蠱書,丟給玄之:「看看這本書,上面有解蠱蟲之法,也有養蠱之法。」

  「我已經看完了,好像還不錯,你也瞅一瞅。」

  玄之如獲至寶,翻看起來,嘴裡還不忘說:「胡允汐除了又哭又鬧,還捂著肚子要死要活。」

  「我師弟讓我給她看了,嗯,你猜怎麼著?」

  她捂著肚子要死要活,是因為我給她餵了蟲子,吃了還不止一隻,能不要死要活嗎?

  我假裝不知:「怎麼著?」

  玄之眼睛盯著養蠱書,口中唏噓:「我給她把了個脈,查了一下,她的身體裡,就像一個巨大的養蠱容器,體內至少有不下二十條蠱蟲!」

  我眉頭一擰:「二十條蠱蟲,這麼多?」

  我才餵了她幾隻,她肚子裡有二十多條,這可不是我弄的,那是誰弄的?

  玄之糾正我:「不是二十條蠱蟲,至少有二十條,也就是說,可能三十條五十條!」

  我雞皮疙瘩一起:「有那麼多條蠱蟲,她身體還如此纖細,健康,於情於理不合。」

  玄之呵了一聲:「福主,給你看到的蠱蟲是大的,實則有些蠱蟲比沙粒子還小,比針尖還小。」

  「像沙粒子,針尖大小的蠱蟲,就算在你身體裡養傷一百隻,只要調理得當,也不會讓你的身體看著肥碩如豬。」

  「而且蠱蟲不是一無是處,用好的都是藥,對身體有用,比如你爹,現在就在很好的運用蠱蟲來抵抗自己身體的衰敗。」

  我的眉頭擰得更緊,他連我爹運用蠱蟲來養自己的身體都一清二楚,他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玄之說著操作停頓了一下,又道:「大概是胡允汐手腕被剁,情緒不穩定暴躁,影響了她體內的蠱蟲,導致她體內的蠱蟲失去了平衡,才會讓她偶爾之間痛不欲生!」

  「我本想給她醫治醫治,後來一想,我是你請的大夫,不能吃裡扒外,我就沒給她看,怎麼樣,福主,是不是得加錢?」

  我回過神來:「加錢加錢,必須加錢,給你加兩倍的錢,夠嗎?」

  玄之點頭視線依舊沒有離開手中的書上:「夠了夠了,加上這本書就夠了。」

  我看著他的認真樣:「這本書很貴重?」

  玄之聲音陡然一高:「這本書何止貴重,這是白巫族歷代大祭司寫的,全天下也就三本還是五本!」

  「我手上的這一本,還有白巫族現在大祭司的手繪,添加,解釋,現在不能用貴重來形容,簡直就是一個無價之寶。」

  「福主,你是一個有福氣的人,這種孤品你都能弄到,你太厲害了。」

  我敷衍了兩句:「還好還好,你拿著書慢慢看,我先回去了。」

  玄之像趕蒼蠅似的趕我:「去吧去吧。」

  我帶著禾苗離開偏院,返回我自己的院子,明日皇上在宮廷里設宴替沈青臨慶功。

  沈青臨現在沒有正妃,我身為他的側妃,理應陪他去,我又大著肚子,不能穿的太艷,也不能穿的太俗。

  頭上的首飾,手上戴的,都不能太過,需要好好挑一挑,選一選。

  自從胡允汐右手被切了,沈青臨就恢復如常,變成了那個愛我入骨,見不得我受半點委屈的人。

  連續幾天,他並沒有在家,白日出去上朝,去禁衛軍報導,巡視京城,到天黑就回來。

  回來就跟我膩歪,不是要和我同床共枕,就是要手摸在我的肚子上,感受著我肚子的孩子的胎動。

  我忍著不適,與他同床共枕,用大夫的話告訴他,孩子太大,可以同床,不可以同房。

  他為了孩子,眼中壓抑,刻住了情慾,每日晚上摟著我,就感覺到心滿意足,開心無比。

  蓮姨和雲娘再給我挑明日穿的衣服和首飾,禾苗在啃他的雞腿。

  我坐在一旁,喝著茶水,瞧著她們,覺得這眼前的畫面,極其溫馨,令人心裡平靜舒服。

  然而這股平靜,沒有維持到蓮姨和雲娘把我明日要穿的衣服和首飾挑完,就被沈青臨打破了。

  他穿著黑色的飛魚服,手握著自己的佩劍,臉色沉然,氣勢洶洶,走進來,眼中不負之前對我的溫情,全然憤怒,張口質問我:「姜回,你沒有告訴我,你前幾天把胡小姐送回去,砍掉胡小姐的一隻手。」

  「為什麼要砍掉她的一隻手,你知不知道,一隻手對一個女兒家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她這隻手被砍了,你讓她以後如何為人處事,如何立足於大晉,活在人世間?」

  禾苗雞腿不吃了,噌的站起來,來到我面前:「三皇子,你怎麼這樣跟小姐說話,你說過你最愛小姐的小姐,無論做任何事情你都支持的。」

  「胡小姐的手跟小姐有什麼關係,是她根本就沒有給你解掉蠱蟲,皇上下令砍了她的手……」

  「啪!」

  沈青臨不等禾苗把話說完,揚起手掌對著禾苗的臉直接掄了下去:「大膽賤婢,我跟你家小姐說話,誰給你的膽子橫插進來質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