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允汐被突如其來一推,沒有穩住自己的身形,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哎喲了一聲,引起了路上行人,街道兩旁店家老闆們的目光。🐍♠ ❻➈Ⓢ𝐇υא.ⓒOм 🍓👺
我坐在馬車裡,手撫在肚子上,目光平淡,神色如常的眺望著下面。
沈青臨把她推倒之後,欲伸手去扶,身體已經傾斜,卻硬生生的停下,轉頭看我。
我在他看向我的那一瞬間,嘴角泛起微笑,善解人意道:「三郎,就算你是胡小姐的救命恩人,大庭廣眾之下,還是要注意胡小姐的名譽,讓蓮姨把胡小姐扶起來可好?」
沈青臨暗暗舒了一口氣:「當然可以,蓮姨,去把胡小姐扶起來!」
蓮姨應了一聲是,走向前,不光彎腰扶起了胡允汐,還給她拍了拍裙子上沾的灰。
胡允汐像拐了腳一樣,單腳站立,沒有向我道謝,而是可憐巴巴的望沈青臨:「青臨哥哥,我的腳崴了,好疼,我也沒帶人出來,你可不可以把我送回我表哥家?」
沈青臨眉頭微蹙,視線從她的腳上移向我,仿佛在等我發話,完全忘記了,男女大防,不是表哥,不是親哥,大街上叫哥哥,本就曖昧不已,令人誤會。
街道兩旁行人,店家老闆們,就像看戲似的,把目光看向我們,他們兩個就跟旁若無人似的。
胡允汐見他沒吱聲,弱弱的又叫了一聲:「青臨哥哥,我的腳不能走路了,你不送我回去,我都不知道怎麼回去了!」
沈青臨眼中一閃而過著急,目光卻始終看我,等待我的話,我不負他重望,笑著張口:「胡小姐腳崴了,沒辦法走路了,跟我們一起吧,正好我們拐個彎兒,把你送到鳳家。」
「蓮姨,慢著些,把胡小姐扶上馬車,三郎,胡小姐是未嫁女兒家,你避點嫌,莫讓他人說閒話,對胡小姐的聲譽閨名不好。」
沈青臨眼中的那麼著急,因為我的話一掃而光,後退到一旁,讓蓮姨扶著胡允汐上馬車。
禾苗在馬車下,目光要能化為刀刃,胡允汐十個都不夠她砍的,嗯,小姑娘有些情緒外露,這是不好的,回頭我得好好教她教她,莫要把這些事放在心裡。
胡允汐上了馬車,坐在了左邊側位,沈青臨跟著上來坐在了我的身旁,禾苗也上來了,坐在我的右手側邊,跟胡允汐面對面。
馬車緩緩行走起來,大街上重新恢復熱鬧,但豎著耳朵便能傾聽到百姓們討論的流言蜚語。
「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好好的買東西,怎麼就突然摔跤了,腳崴了?」
「我瞧著,小姑娘怕不是故意摔的,想見馬車裡的人,哎,真是世風日下,漂亮未婚的小姑娘當街攔車,喊人家已成婚男子哥哥,真是禮樂崩壞,家中教養規矩全無。」
「不知這是誰家的姑娘,回頭避著點,別一不小心,親戚朋友,提親提到那小姑娘頭上。」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愛上一匹野馬,那就得重的滿頭綠色,方能餵飽野馬。」
我不是練武之人,我都能聽見外面的言語,沈青臨這個練武之人,對外面的聲音聽得更加清楚。
他坐在我旁邊,握住了我的手,溫柔體貼的問我:「姜回,孩子有沒有鬧你?」
我扭頭凝望著他,含情脈脈,張口言帶笑意:「沒有,這個時間是孩子睡覺的時間,它不鬧我,可乖了。」
沈青臨露出微笑,緊了緊握著我的手的手:「那就好,我怕馬車空間太小,孩子鬧騰,你坐著不舒服!」
我眼睛餘光掃了一下胡允汐,小姑娘眼睛睜的大大的,一派純淨無邪,望著沈青臨和我。
她像極了天上皎皎一塵不染的明月,我像滿身污穢游在髒水溝里的臭蟲。
我笑容不減:「謝謝三郎關心,從我得知懷有身孕的那天開始,孩子好似知道它的父親不在我身邊,一直就很乖,不像旁人懷的孩子,吃什麼吐什麼。」
「它一直懂事,一直乖,沒有讓我受什麼嘔吐之苦,我很高興,很快樂。」
沈青臨眼中閃爍動容,視線落在我的肚子上,像極了一個滿懷期待孩子出生的慈父。
許是沈青臨看我肚子的神情太專注,一副慈父期待我肚子裡的孩子的樣子太讓人心動。
胡允汐下顎微抬,聲音輕快,天真無邪的問道:「青臨,你希望側妃姐姐生男孩還是女孩?」
沈青臨眼皮一撩,視線看向她:「胡小姐,無論我的側妃生的男孩還是女孩,我都喜歡。」
胡允汐吖了一聲:「青臨哥哥好霸氣,與尋常男子不同,尋常男子,傳宗接代,希望兒子生得多多益善。」
沈青臨沉著聲音回答:「無論是女兒還是兒子,對我來說,只要是我的,便是最好的。」
胡允汐雙手捧著臉,滿目崇拜望著沈青臨:「天下男兒若都像青臨哥哥一般,便沒有那麼多嫡庶之分,便沒有那麼多你死我活。」
「做青臨哥哥的孩子好幸福,無論男孩女孩,青臨哥哥會一視同仁的對他們。」
沈青臨聲音微微揚了一點:「孩子是父母的延續,天下男兒皆愛自己的孩子,我只不過是芸芸眾生的一個,與他人一樣的。」
胡允汐糾正他:「不一樣,青臨哥哥與他人不一樣,你是獨一無二的,誰也不能與你比擬。」
我:「……」
他們兩個真的把我當成死人。
一個掌握五萬兵馬三品指揮使的女兒,母親是鳳家出身,本因大家風範,注重禮儀,知道何為羞恥,何為顏面!
沒想到她如此明目張胆,哥哥長,哥哥短,更沒想到七個月前還愛我如火如荼,為我違抗皇命,只求和我一世一雙人的人,會縱容他喊自己哥哥。
不是親哥喊哥哥,就是想讓他當自己的親哥哥,他縱容,眼瞎,不去糾正,不去提醒,享受著別人叫他哥哥,男人,不過如此。
深愛,不過七個月時間就消失殆盡,沒有男人會如我爹一般愛我娘,把我娘視為唯一,一心只想顛覆大晉,為她報仇。
沈青臨在她滿滿崇拜的眼神中,神情柔和了些:「我只是一個普通之人,你以後會找到你心目中的郎君。」
胡允汐垂下了眼帘,像小狗垂下了尾巴,眼睛不再亮亮,整個人像泄了氣一樣,焉噠噠的:「我喜歡的郎君,已經娶了他心上人,我無法再找他,無法嫁給他。」
「姜回姐姐,你是一個幸福的人,我羨慕你,能嫁給青臨哥哥這樣的人。」
我嘴角一揚,看向沈青臨:「胡小姐誤會了,我只是三皇子的側妃,並不是正妃。」
「若有一天,皇上再給三皇子賜婚,賜一正妃,我也無可奈何,只能掃榻迎之!」
胡允汐垂著的眼帘,瞬間抬起,目光灼灼的看向沈青臨,眼底深處全是期待。
沈青臨沒有看她,而是在看我,他發覺我的存在,知道自己跟胡允汐說了這些話是多麼的不合適!
我比他們兩個更像一個,旁觀者更像一個溫柔沒有脾氣的人。
沈青臨慌亂的握著我的手,緊了又緊,完全沒有察覺,我的手在他的手裡,已經被他握青紫了,血都流的不順暢。
「三皇子,麻煩您把手鬆一松。」禾苗突然跪在我的腳邊,提醒沈青臨:「我家小姐的手已經被您握青了。」
沈青臨猶如驚蟄,猛然收手,視線看向我的,我的右手被他握得青紫青紫。
「姜回……」
我甩了甩手,笑著安慰他:「三郎不必自責,我懷了身孕走的少,手稍微被握一下,就青紫青紫。」
「不關你的事兒,跟你沒關係,倒是胡小姐,我要提醒您一聲,身為未嫁女,世家女,三皇子與你來說是君,是主,你叫他哥哥,不合適。」
「三皇子,你剿匪歸來,深得皇上喜愛,百姓也紛紛誇讚,你為民除害,胡小姐叫你哥哥之事,你之前為何加阻攔,為橫加斥責,現在在京城,人多眼雜,您還是小心謹慎些好。」
胡允汐氣得磨後槽牙:「三皇子側妃教訓的是,只不過,我忘了跟你說,三皇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救我,帶我在山間,過了兩天三夜,我已習慣叫他哥哥,一時半會改不過……」
「胡小姐。」沈青臨打斷了她的話:「我的側妃說的是,你是世家小姐,未嫁女,於情於理你都不應該叫本皇子哥哥,為你的閨名著想,下次見我,請喊我一聲三皇子。」
「我救你不過舉手之勞,沒有你是別人,我也會救,所以,你不必把此等小事放在心裡。」
胡允汐望著對自己疏遠的沈青臨,不氣也不惱,乖巧懂事,積極認錯,稱呼就是不改:「我知道了,青臨哥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你就沒有我今天,我不會給你造成困擾。」
「側妃娘娘很好很漂亮,很善解人意,事事都為我們著想,我知道的。」
禾苗想回擊她,被我按住了手,我假裝一副深情的模樣看著沈青臨,自己都想吐。
但是我知道就算我吐了,我還得咽下去,所以我不能吐,我還得演下去。
沈青臨重新抓住我的手,我的手上已經回血,不再青紫,他輕輕的揉搓,又執起放在嘴邊親吻。
他這種旁若無人的親吻,給人一種故意惹他人生氣的味道。
我在心裡好笑,沈青臨不過是我爹調教出來,還沒有完全出師,跟我這個我爹的嫡傳弟子親生女兒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他樂意演戲給別人看,我就配合他演戲,滿目羞澀給別人看。
就像葉華夏所說,做人要習慣性的不要臉,只有自己不要臉了,就所向披靡,只有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別人演戲如何,你能接上就陪著他們演,你若接不上,就看著他們演。
別把他們當人,把他們當成猴,你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得清楚就會覺得好玩。
沈青臨不理會胡允汐,她又把視線看向了我,仿佛閉一會兒嘴兒,不說話會死一樣:「側妃娘娘,雖然你比我大了好幾歲,但是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
「你的眼睛像一朵桃花,在風吹之中,灼灼升華,猶如一汪泉水,吸引著人。」
「你的身段,就算懷了身孕,依舊曼妙,青絲如瀑,膚若凝脂,我看遍迎河府眾多女子,就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三皇子殿下好福氣。」
我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望著沈青臨:「不是三皇子好福氣,是我好福氣,我能嫁他,用盡了我所有幸運!」
我在提醒沈青臨是他向皇上求娶我的,是他執意想著一世一雙人,放任我殺了皇上給他賜的正妃。
他自己更是把皇上賜給他的宮女全部一一殺掉,用屍體和鮮血告訴我,他娶我,愛我,敬我,不會跟其他女子糾纏。
沈青臨大概是想到了自己曾經在皇上面前的求,也想到了我與他同甘共苦過:「姜回,能娶到她也是我這一輩子最大幸事。」
胡允汐眼底深處的妒忌壓不住,她無可奈何,只能顧著天真無邪,恭喜我,賀喜沈青臨。
直到馬車停在了鳳家門口,我和沈青臨一塊下了馬車,把她往鳳家送。
鳳九負下了朝在家,聽到門房稟報,迅速而來,向沈青臨行禮問安之後,從蓮姨手上接過胡允汐:「三皇子和三皇子側妃送舍妹回來。」
沈青臨與我十指相握之時,不忘提醒鳳九負:「鳳大人,令表妹左腳拐了大概三盞茶的功夫,你尋一個大夫,給她好生瞧瞧。」
鳳九負覺得被冒犯,也不好生事,眉頭一擰,「多謝三皇子提醒,回去之後,家中自然有府醫前來查看!」
沈青臨:「不用客氣,那我們告……」
「辭」字他還沒說出來,我把遮在肚子上的手放了下來,寬大的衣袖隨之落下,露出我圓滾滾的肚子面對著鳳九負。
我緩緩張口輕輕打斷沈青臨的話:「鳳大人,今日我和三皇子送你家表小姐回來,順便向你求證一件事情,還請你知無不言。」
鳳九負還沒應我話,胡允汐哎喲了一聲,截了個先,她像知道我要問鳳九負什麼一樣,不給我任何說話的機會就喊疼:「九負表哥,我的腳好疼,完全不能著地,可能崴斷了,咱們趕緊回府,找府醫查看,我可不想成為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