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和養獸師的話音落下,在場所有人倒抽一口涼氣,不敢相信這山上會有一窩子的猛獸大蟲。
有人上前拱手稟道:「皇上,若是不止一隻大蟲,還請皇上移駕回行宮,以保安全,免得被畜生所傷!」
「大蟲眾多發怒不是一般人說能擋,皇上是天子,斷然不能在此危險之地逗留,臣也懇請皇上移駕回行宮。」
「皇上,我等願意集結人手,進山,搜山,屠殺大蟲,替十七皇子報仇。」
文武百官有勸皇上趕緊離開,有想進山替皇上分憂找到大蟲,殺了替十七皇子報仇。
皇上深深的壓了一口冷氣,端在前面的手微微一顫,撇開看十七皇子屍體的視線:「十七皇子不幸命喪大蟲子口,來人,帶十七皇子上龍輦,隨朕回行……」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皇上話還沒說完,皇太子騎馬而來,直奔二皇子面前,跳下來,揪住他的衣領:「老二,是你殺了十七,嫁禍在大蟲身上對不對?」
二皇子猛然反抓皇太子的手:「太子皇兄,你在說什麼胡話?」
皇太子怒道:「我有沒有胡說,你心裡有數,十七那么小,你怎麼敢……」
二皇子打斷他的話:「太子皇兄,太醫和養獸師都說十七弟和隨從護衛是被大蟲所害,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做了什麼讓你往我頭上扣屎帽子?」
皇太子像個莽夫:「是我在你頭上扣屎帽子,還是你自己為了儲君之位,先除了十七,在除掉我!」
二皇子用力一甩,甩開皇太子的手,衣袍一撩,跪在皇上面前:「父皇,兒臣冤枉,兒臣沒有傷害十七弟。」
「十七弟獵了白額大蟲便帶著人自行回來,兒臣身邊的護衛,隨從,還有幾位大臣之子,皆可作證。」
「兒臣用了一夜的時間,找到十七弟,父皇讓兒臣帶進山搜尋的人也可以作證,兒臣找到十七弟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他的身邊有兩隻大蟲,還有第3隻大蟲的殘肢,大蟲的血,大蟲的腳印,山凹凹裡面全是,求父皇為兒臣作主,莫讓太子皇兄冤枉了兒臣!」
二皇子擲地有聲,經得起推敲,有著絕對的人證,經得起任何盤問。
倒是皇太子,什麼都沒有,就憑一張嘴在這裡冤枉人。
皇太子手指著他:「老二,十七就是你殺的,無論你如何狡辯……」
「夠了!」皇上冷酷的打斷皇太子:「太子,讓你去找十七你推推脫脫,別人找回來,卻冤枉別人殺了十七!」
「太醫和養獸師他們已經驗證,十七身上的傷口不是人為所致,皆為大從猛獸所為。」
「你在這裡口說無憑的冤枉老二,你要幹什麼,想要朕憑你幾句話就殺了二皇子嗎?」
皇太子渾身一抖:「父皇,無需人為,只需獸行就行。」
「老二的巧妙之處,就是他自己沒有出手,引誘十七殺了白額母大蟲,在利用公大蟲尋其他大蟲來找十七報仇,他就借大蟲之口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十七!」
二皇子聽到他的話,沒忍住的呵了一聲:「皇太子,能聽聽你自己在說些什麼,我把母大蟲殺了利用公大蟲來殺十七弟?」
「我又不會鳥語,又不會獸語,怎麼操縱公大蟲,怎麼讓母大蟲被十七殺了?」
「你在狡辯……」
皇上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皇太子,你不學無術,不注重手足之情,不顧手足之情,現在又誣陷老二。」
「老二利用大蟲殺人,老二真的要能和大蟲對話,讓大蟲聽他的,他直接把大蟲引到朕面前,比打獵更讓朕歡喜。」
皇太子不甘心的叫了一聲:「父皇!」
皇上理都沒理他,繼續剛剛未說完的話:「來人,把十七皇子抬到龍輦之上,回行宮。」
「至於皇太子誣陷手足,不准給他準備馬,不准讓人扶他,讓他自己走回行宮,若違背,直接亂棍打死。」
皇上的話就是口諭,文武百官,侍衛將領都得領旨遵守。
皇上轉身離開上了龍輦,十七皇子的屍體也被抬上去了。
馬兒拉起龍輦,皇上的禁軍跟隨在龍輦前後左側,保護皇上安危。
皇貴妃沒跟皇上一起,直到龍輦被拉離了一段距離,她才開口對皇太子道:「太子殿下,你是一國儲君,皇上最中意的兒子,你誣陷兄弟,皇上對你很失望,本宮也對你很失望。」
「不過二皇子大方,不與你計較,還希望太子殿下往後多想想自己儲君身份,別張口閉口就冤枉人。」
皇太子目光死死的盯著皇貴妃和二皇子:「十七的死,絕對跟你們兩個有關係!」
皇貴妃呵笑:「本宮不記得皇太子是屬狗的,怎麼一會咬二皇子,一會咬本宮?」
「自從來這裡冬獵,本宮不是跟皇后在一起,就是跟皇上在一起,說本宮殺人,本宮魂魄出竅,拿刀驅趕大蟲去殺死十七皇子?」
皇太子咬牙:「殺人不一定要你親自動手,動嘴也一樣。」
皇貴妃笑的諷刺:「太子殿下,你說了這些話之後,你再看看文武百官的臉色,不覺得自己有失太子身份嗎?」
皇太子當真一掃眾人,除了擁護他的那一派,其他中立派擁護二皇子或者其他皇子的臉色和眼色或多或少帶點喜。
這種喜仿佛是看到沒有威脅力傻子的喜,不把他放在眼裡的喜。
皇太子從出生開始,就是嫡出的身份,就是眾星捧月,天之驕子,沒想到今日因為幾句話的原因,被人冠上了蠢字。
皇貴妃瞧著他現在的樣子,直接無視他,張口對眾人道:「各位大人夫人小姐公子,十七皇子不信命喪大蟲之口,皇上已回行宮,各位也收拾收拾也一起回去。」
「天寒地凍,又是清晨,各位能穿的多穿一些,腳下能墊的多墊一些,免得得了風寒!」
眾人拱手:「謝貴妃娘娘!」
皇太子無人理會,像被人遺忘,他氣的撂下話道:「老二,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母子做的事兒,我一定會查出來,到時候你們要為十七賠命。」
二皇子氣他:「太子殿下,大話誰都會說,你倒是找出證據,找不出證據,你就是誣陷手足,殘害手足。」
皇太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給我等著,等著!」
他說去找證據,不去山上找,而是快速奔走去追趕皇上,這算哪門子找證據?
我目光看向我爹。
我爹神情淡淡,渾身清冷疏離,目光冰冷平靜,站在文武百官中,絕世獨立,鶴立雞群。
其他文武百官和家眷們回到自己的小營棚,裹衣裳,收拾東西。
皇貴妃和二皇子向我爹微微點了一下頭,兩人隨即轉身一個坐上了小轎,一個騎上了馬,在太監宮女隨從的護送之下追趕皇上。
禾苗已把東西收拾好,我和我爹披上披風,一人抱拿個湯婆子,率先離開。
我們前方左右皆無人,只有身後跟著一個背行李的禾苗。
我爹聲音極其平靜的問我:「姜回,看見了嗎?所有的事情不止可以算,也可以提前布局。」
「比如,知道皇上會冬獵,我們就提前準備好陷阱,放好捕獸夾,記好位置,把人引過去,讓人掉進去,就可以砍掉她的一隻腳。」
「再比如,知道皇上會冬獵,我們可以提前廣納奇人異士,準備豺狼虎豹,把人引過去,放野獸,一拳都不敵四手,更何況是餓了幾天的野獸。」
「證明自己清白,就把自己放在權力者的面前,就算有人冤枉你,也可以反咬別人一口,讓自己清清白白。」
「若是有人去查,不用怕,天下之大,有些事情經歷了好幾手,早已沒了痕跡。」
「被人查到痕跡也沒關係,只要多留一手,來個禍水東移,讓對方百口莫辯,就能清白了自己。」
我低眉順目,張口應道:「是,爹,我記下了,我一定會學以致用。」
我爹像一個嚴師:「學以致用是一回事,主要是靈活的用,每一個算計,每殺一個人,你都得提前去想一想,殺了這個人你能否逃脫,你逃脫了能否安全?」
「你安全了,事情就過了嗎?」
「事情若是不過,有人暗中盯著你,你又該如何自處,如何反擊?」
我點頭:「是,我謹記爹的教誨,絕對不會讓爹失望,更不會讓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我爹目視著前方,伸出手,嘴角勾起一抹薄涼嗜血的笑,慢慢的把手指圈攏:「姜回,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緩緩折磨。」
「夕夫人腳已經被砍掉了一隻,你說下一步,我們是要她的手,還是要她的腳?」
我目光灼灼的望著我爹:「她沒了腳,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配不上你了。」
「不如,我們毀了她的臉,風韻猶存,嫁給自己不喜歡的男人,留著完璧之身想嫁給你,我們就徹底讓她失望,打破她所有的期待,嫁禍給她的皇后姐姐!」